郑义中考的成绩很不理想,拿到毕业证的分数线是280分,他只比这个分数高了40分,基本上就靠语文得了100多分,再就是体育加分25,其余的分数都没过及格线,这样的分数还是努力一个月之后的成果,他的同学们大半连拿毕业证都不够资格。好学校啊,真是所好学校。
拿到这个成绩的郑义有几个选择,读中专,或者花钱读高中,或者读职高。现在的郑义已经不是半年前的郑义了,他的幡然醒悟让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更多的期许。跟家里商量花钱读高中,家里人是不愿意的,一直说,初中都这样,高考没希望。还是尽早学门手艺吧,毕竟学门手艺能一生受益。郑义觉得他们这么想也是对的,主要是不花钱就是对的,算了,从根上说还是自己的问题。他没有资格,也没脸跟家里硬磨。据说职高的二把手,是父亲的好友。据她说职高也是可以参加高考的,好吧!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满意。
暑假的生活乏味可陈,无非就是在整天的劳作中度过,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资金可供郑义去消费任何活动,几乎就是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
职高开学的日子到了,郑义很开心,如圈禁般的日子结束了,自己将迎来全新的生活,好吧!职高的生活也极其平常,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唯一可以拿出来说的事情,就是臧思奇迹般的又跟自己一个学校了,郑义怀疑过有幕后黑手全程策划着两人的命运,但是他决定让这个幕后黑手失望,自己绝不绝不再与臧思有任何瓜葛。
职高的生活是荒谬的,各行各业的手艺人都在一个学校跟郑义他们这群想要高考的人一起学习,啊!烹饪班的同学们又在炒他们最热爱的土豆丝了,香味飘荡在整个校园,很显然有几位同学手艺不精,喷香的土豆丝味之中隐隐夹杂着烧糊的味道。郑义又开始茫然,六中不靠谱,好歹是个学校,职高算是个学校,但更像是个作坊。在这个作坊里,郑义不相信自己能够奋发图强。
自己有这样的境遇,是自己闹的,但也是钱闹的,无论初中的时候自己是如何的不靠谱,但起码自己已经醒悟了,圣人不是说过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上帝也曾说过,“四岁信上帝,跟四十岁信上帝也没区别”。自己耽误了三年,继续努力补回来不就好了么?为什么不给自己这个机会。算了,说到头,还是钱闹的。开学之前父亲的单位终于给了一个福利房,只能居住,不能买卖的的福利房,郑义搬了过去,因为离学校近。不跟父母一起住的好处就是没人管。还是想办法自己赚钱吧,自己已经有很多同学开始做事赚钱了,没什么不好的。学校的二把手是父亲的熟人,有事也能兜着点。
考虑好了之后,郑义立马去各种可以赚到钱的门道,可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自己说到底还是个学生,不可能白天一整天都工作,最后找到了一份保安的工作,只用上中班和夜班。钱虽然少点,可是时间合适,而且保安,无非就是守着门,自己如果还想学些东西,上班的时间是可以充分利用的。
上班的地方,是一个服装厂,职责便是中班守门,夜班守夜。郑义第一次报到的时候正好是服装厂下班,乌央乌央的女工门顺着各个车间的门就出来了,好吧,那不叫车间,叫线。站在门口的郑义看着各式各样的女人笑开了花,这个厂,自己真的是来对了。面对几千个女人,去除嫂子级的以外,至少还有上千的姑娘,郑义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一个成年人的世界。他对自己将在这个工厂遭遇到以前人生所没经历过的一切,深信不疑。
第一次坐在岗位上的郑义非常得意,他幻想着自己不是在守着工厂大门,不,绝不是,他是坐在裁判席等着各色佳丽同场斗艳,然后他会在这几千人中找出选美皇后,当然,这个皇后将是自己的恋爱目标。想到这,郑义自己捂着嘴笑了,美的不行,同岗的女保卫不禁用看精神病的眼光看郑义。郑义自知失态,但他并不想搭理这位女儿已经上高中的女同事。偷偷的在她背后白了一眼,心中暗骂“哼!燕雀岂知鸿鹄之志”
下班的时间到了,可是今天出来的人很少?怎么了?难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坐在门口,都在躲着他,不对啊,自己块是大了些,可长的不像流氓吧!
“大姐!”郑义厚着脸皮跟女保卫搭着话。
“哟!你小子嘴还挺甜,你知道我女儿跟你一般大吧!”女保卫面对与自己女人一样大的郑义,可能会觉得很亲切。
“呵呵!您长得可不像有这么大女儿!呵呵呵”郑义知道如何说哄人的话,只是自己很少说这些貌似跟别人套关系的话,多笑了几声,可这多笑的几声恰恰表现出刚才自己说的是假话,不,不能说是假话,只能说是客套话。
“想问什么,说!”郑义听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这位大姐爱听,回答的话很热情,很爽快。
“今天出来的人怎么这么少啊,昨天我看到人挺多的!”
“哦!服装厂是这样,有活就要加班,正常下班的时间很少,有时候实在太赶,有的线还需要干通宵呢”
“哦!那就是说上夜班的时候厂里还会有工人”
“嗯!一般不会加通宵,但是十一,二点是常事!”
“哦!~”连说了几个哦的郑义又不想再搭理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大娘了。说不上为什么,但是他能从那个老大娘眼里看到狡猾。
等待的过程太漫长,不过值得。出来的人陆陆续续,这让郑义有足够的时间打量每一个人,这个,这个,还是这个,啊!郑义此刻想起了一个外国佬教育自己学生的事情,麦穗只能摘一次,最后比比谁摘的最大,而且不能走回头路。郑义觉得此刻这个哲学道理很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