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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周黑虎将院门关了。

秦大娘子气得咬牙切齿,“狗仗人势的王八羔子!”

可她只敢小声骂,不敢大声嚷嚷。

她害怕院里的林惜柔和李慎听到。

“没眼力见的狗崽子,自家人都不帮衬着,蠢!”秦父也朝院门啐了两口。

两人在门口站了半天,发现院门是彻底不会再开了,他们只好怏怏离去了。

.

厨房里,林惜柔带着周黑牛在做早饭。

正屋中,李慎坐在桌旁,和田里正秦里正说着两村挖水渠的事,周黑虎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李慎说了自己的想法,将图纸推到两个里正的面前。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现在说出来,在图纸上好修改,等挖了水渠,可就不好改了。”

田里正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法,一切听木郎君的。”

秦里正也笑着说,“木郎君的办法挺好的,我没有意见。”

李慎看看他们俩,点了点头,“那好,那就这么说好了,事不宜迟,马上安排下去。每家安排劳力去挖水渠。

“为了公平起见,十亩以上的人家,去两人,十亩以下的,去一人。无田但经商的,可以不去人,但得出钱。出多少钱,你们两村里正自己定夺。”

两个里正暗暗惊讶,年纪不大的李慎,居然安排得如此详细周密。

“是,我们这就安排下去。”两人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李慎又喊住他们。

“木郎君,还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去做?”两人恭敬地问道。

“没有。”李慎看着他们,“只是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们,县令大人听说你们两村闹得凶,要我在此监督你们两村解决水源的问题。

“我办法出了,你们两村再闹事,粮食再欠收的话,县令大人可要亲自向你们问原因了,你们自己去解释吧,我不会帮你们说话的。”

这可就吓人了。

要是粮食真的欠收了,恐怕县令大人不是亲自问原因了,可能会直接打烂他们的屁股。

“明白明白,多谢木郎君提醒。”两人惶惶不安地点头。

离开李慎家,两人各自回村后,马上挨家挨户通知了下去。

因为昨天有衙役在村里宣传了一遍,两村里正这次的通知,没人敢不听。

各家各户纷纷答应出工。

到下午的时候,村后北河两旁,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

林惜柔给自家的菜苗浇了水,带着周黑牛去挖草药。

他们走到了秦家村附近,遇到了扛着铁锹,正要去村后挖水渠的秦大郎。

秦大郎朝林惜柔挥手,“林娘子。”

“是秦表叔。”周黑牛高兴地跑过去。

林惜柔将背篓往肩头移了移,笑着朝秦大郎点头,“你家是你出工啊?”

“父母年纪大了,哪能叫他们去呢?”秦大郎说。

“你是个孝顺的人。”林惜柔笑道。

但秦大郎却叹了口气,正因为自己的孝顺,什么都让着父母,才让父母有恃无恐,赶走了田四妮。

如今,他想接回田四妮,是难上加难。

秦大郎蹙起眉头,“林娘子,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会尽量去帮你。”林惜柔微笑点头。

“我……”秦大郎说了一半,发现前方走来两人,他马上不说了,“我父母来了,咱们躲一躲。”

他看看左右,朝林惜柔和周黑牛招招手,往路旁的藤蔓荒草丛后蹲下来。

林惜柔往前方路上看了眼,拉着周黑牛跟着躲了过去。

没过多久,秦大娘子和秦父走来了。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秦大娘子在说,“那老五和田家的居然好起来了,真是邪门了。”

“老五这个没用的,他要是把田家制服,那晚把田家人打倒,四妮不得老老实实回来?”秦父的声音说。

“是嘛,现在田家要让四妮的娃姓田,这可怎么办?”秦大娘子叹气。

“要不,再去跟老五说说,叫他别那么老实的挖水渠,到那时候,田丰村没水了,求到咱们村来,咱们就拿四妮和娃儿做条件。”

“老五会不会听啊?”秦大娘子叹道。

“哼,他去年赌钱输了五十两的事,一直叫我瞒着他婆娘,他不帮,我就把这事说出去。”秦父说。

“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你个蠢老东西。”

“我这不才想起来嘛……”

林惜柔听着这两口子的对话,惊讶地睁大双眼。

见过会算计的,没见过打着自己算盘,算计两村人水源只为要挟被和离的儿媳妇。

她看向秦大郎,看他是何反应。

秦大郎不愧是耿直汉子,脸色渐渐变成阴沉,双手紧紧握着铁锹。

周黑牛睁大双眼,小声说,“表叔,你要打舅公舅婆吗?”

秦大郎回头看他一眼,倏地站起身来,大步从藤蔓后走出来。

“爹,娘!”

秦家两口子,刚刚走过去。

这村路上,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两人放心大胆地说着话。

冷不防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他们,两人吓了一大跳。

“这死孩子,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娘一跳。”秦大娘子捂着心口,长长呼着气。

“你刚才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你?”秦父往左右看着,脸色心虚。

他担心儿子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了。

他瞪了眼自家婆娘,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总是一有话就往外抖。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为了让四妮回来,你们就找里正五叔,叫他拦着田丰村的水?好让田里正求过来?你们再让他送回四妮?”秦大郎说着这番话时,气得脸色难看,无力地摇摇头。

他的父母,为什么是这样的人?

“哪……哪有这回事?你这孩子瞎说。”秦大娘子拒不承认。

“我听到了,我就坐在这丛荒草后面。”秦大郎指了指那丛藤蔓和荒草。

一人高的藤蔓荒草后,蹲好几个人都发现不了。

秦大娘子心虚了,“你……你坐那里做什么?”

“我看到你们在说话,有意藏起来,没想到……”秦大郎痛心地摇摇头,“你们居然做了这等事,叫我还怎么在两村行走?村里人知道了,还有谁愿意找我做木工活?”

“你居然这么说你娘?真是白养你了!”秦父撸了袖子,指着秦大郎骂道。

“我还不是为你好!那田家真不要脸,一直不放四妮回来,我……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秦大娘子不服气地嚷道。

秦大郎叹了口气,将铁锹扛在肩头上,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秦大娘子慌了,她从没见儿子这副表情,慌忙追着喊,“大郎?大郎你回来!”

秦大郎走得头也不回,朝田丰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