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债,她自然会还。但你……”
牟小容瞳孔倏地收紧,余光下意识扫向儿子,“你想干什么?”
“你当时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做什么都身不由己,这笔账我不会算到你头上。”慕棠语气平淡,却十分笃定。
而牟小容一个字都不信,“杀母之仇,你会轻易放过我?”
“这就是你赎罪的条件了。”
慕棠吐出一个烟圈,手撑着长凳,看着烟雾被风吹散。
“什么条件?”
“替我帮一个人下定决心。”慕棠澄澈的眼底浮出一抹狡黠。
牟小容不明所以,“什么决心?”
“离婚的决心。”
“长锦已经决定离婚了。”
闻长锦卖掉了名下的股份,拿到了一大笔钱,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往后生活。
只等闻长锦和舒雪签字离婚,他们就能远走高飞了。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在这段婚姻中,掌握主动权的从来都不是闻长锦。你跟着舒雪这么多年,还没意识到吗?”
牟小容垂眸,“你打算怎么做?”
结婚纪念日变成离婚典礼,舒雪被追随了20年的助理背刺,闻长锦背着她一拖二。
让舒雪成了圈子里的大笑话。
哪怕舒南晏及时救场,她还是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对舒雪来说,不算什么。
转天随着闻长锦离职,双方律师开始财产分割谈判,闻长锦的各种黑料丑闻开始井喷。
“这些都是闻长锦经手的工程,回扣、预算超标、质量问题……就在刚刚有个工地还闹出了人命被封了!
“那是地标工程,无法按时交付,我们要赔巨额违约金!要是上头查出点猫腻,这个工程就完了!”
“你可以不在乎舒家的名声,但集团不是你一个人的。股价暴跌,你出让股份套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闻长锦要出事,所以提前套现?”
“你出让股份经过董事会表决了吗?你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吗?”
面对气势汹汹的董事们,舒雪并未放在心上。
但越说越离谱,她就忍不了了,“我什么时候套现股份了?”
“你还不承认!?”杭董把平板电脑丢在桌上。
舒雪扫了几眼,瞳孔猛地一缩,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闻长锦卖的是他代持的股份,不作数。”
“没有正经的授权书人家敢闹这么大动静?”廖董气的拍桌子,“现在证监会要求我们追加保证金,防止股价熔断。可账面上哪有那么多钱?”
“既然你套现了,何不把钱拿出来救急?等形势转好,集团会把钱还给你。”方董虽然没发火,但提出的要求最过分。
慕棠坐在长桌的最末端,她默不做声,回复邮件。
舒南晏老神在在,低头看平板电脑,全然没把风波放在心上。
“我们的钱都套住了,你手头宽裕,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到底,集团里你们舒家的股份占大头。要是集团出了事,亏的最大的是你们。”
“把集团搞得这么被动的是你的老公。到现在,你们还是一家人!当妻子的给自家男人善后,天经地义!”
“听说闻长锦要出国定居,要是他负责的工程出事了,他一走了之,负责的是集团。”
“要想集团替他背锅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帮集团度过这个难关。否则,我们这就举报他。”
董事们七嘴八舌,狠狠戳了舒雪的肺管子。
她眉眼狠狠拧了一下,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位董事,“集团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遇到这点状况你们就集体逼宫?”
“诸位都是我的朋友、长辈,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吧!”
他们敢逼宫,就一定早就在暗地里联络好了。
只是舒雪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与其扯皮,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几位董事交换了下眼色,资格最老的杭董幽幽道,“你被闻长锦的丑闻牵连,已经不适合当集团董事长了,我们决定重新推举一位。”
闻言,舒雪暗暗松了口气。
她脸上再次浮现出自信的笑,“你们想选谁?”
在座的董事们都比她手里的股份少,无论怎么算,没人顶替的了她。
这是她自信的来源,也是压制董事们这么多年的原因。
咳咳……
舒南晏清了清嗓子,“我。”
舒雪愕然转头,满眼不可思议。
刚经历过贴身助理的背刺,又要面临亲生儿子的。
舒雪第一次感到失败,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你怎么……”
哪儿来那么大笔资金购置股权?
慕棠嘴角勾起纯良的笑容,“根据婚前协议,直系亲属之间的转让是被允许的。我用市价,让姨夫把股权转给了表哥。”
“表哥是第一大股东,不用表决,他就是新任董事长。”
舒南晏看过来,与慕棠相视而笑。
舒南晏握住舒雪的手,神色温润,“妈,您本来就要把公司交给我,时间早晚而已。”
“你……你们……”
舒雪怎么也没想到,亲生儿子居然跟舒颜的女儿走的这么近!
“公司股价暴跌,这时候更换董事长可以申请暂时停牌,等舆论平息再重新挂牌,到时候放出一波利好,股价自然回暖。”
舒雪缩回手,嫌恶的视线投向慕棠。
她紧咬着下唇,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却始终没表态。
“这是挽救股价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又不是让你把位子交给外人!”
“别人你信不过,亲儿子还信不过吗?”
“自己都满头包了,哪儿有心思管公司?你要是管的过来,你老公至于捅这么大的篓子?”
董事们一通拱火,舒雪面子上挂不住了。
可再气恼,她理智尚存。
至少,集团没有落到慕棠手里。
深吸了一口气,她双手撑着站起身,“我赞成舒南晏继任董事长。”
她赞成,其他人本来也没有意见。
全票通过。
董事会一结束,舒南晏便被舒雪叫去了办公室。
尘埃落定,慕棠悄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离开舒氏集团,她去了江边的咖啡厅,到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
不多时,闻长锦坐到她对面。
服务生端来两杯拿铁,闻长锦才开口,“你让我办的我都办了,你还有什么事?”
慕棠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这么着急,是怕被限制出境,跑路计划落空?”
看着她与舒颜酷似的眉眼与神情,闻长锦有一瞬的恍惚。
下一秒,他压低了声音,“我已经身败名裂了,你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