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雒阳皇宫,嘉德殿。
刘宏如愿见到了蔡邕和郑玄。
“参见陛下!”
蔡邕和郑玄并肩而行,不约而同的朝刘宏躬身一礼。
“不必多礼。”
“两位年事已高,都坐下说话吧。”
刘宏一改往日的倨傲,声音和煦道。
话毕,他朝不远处的小黄门沈锦使了个眼色。
沈锦得到眼神示意后,立刻带着嘉德殿里的侍女和宦官离开了。
轰隆隆!
大门应声而关!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刘宏,蔡邕,郑玄三个人。
蔡邕和郑玄看到这一幕后,俱是目露不解,不知道刘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蔡爱卿,郑爱卿。”
“你们两个虽都已年愈半百,但在朕看来,你们皆非腐朽守旧之人!”
刘宏双目如炬的看向蔡邕和郑玄,突然开口道。
“陛下。”
“草民一介白身,您直呼草民姓名即可。”
“陛下您有事不妨直言,草民年事已高,记忆力和理解力现在都很差。”
郑玄霍然起身,不卑不亢道。
他对刘宏多有不满,建宁元年(公元168年)时,朝廷下诏各州郡查究党人,凡“党人”及其门生、故吏、父子、兄弟现居官位者,一概免职禁锢,发生了第二次“党锢之祸”,当时他是杜密故吏,受杜密的赏识与提携,所以也被视为党人,于建宁四年(公元171年)和同郡人孙嵩等四十余人俱被禁锢。
虽然后来黄巾起义,解除了党禁,但他从四十五岁被禁锢,到了五十八岁才蒙赦令,前后长达十四年!
亦是因此,他最近几年屡拒征辟,无论是执掌朝廷权柄的外戚大将军何进为了笼络人心,征辟他入朝为官,还是三府(太尉、司空、司徒)先后两次征辟他,他都借故谢绝了!
这次若非刘宏让蹇硕亲自带兵去请他,他仍会托病不来!
刘宏闻言虽心生不悦,但为了废长立幼,他并未表现出来。
“好!”
“既如此,朕也就不跟你们兜圈子了!”
强忍下心中不爽,刘宏开门见山道。
言罢,他从衣袖里拿出刘协画像,将其放到了鎏金龙椅上。
他堂堂天子,立个太子居然还要说服郑玄和蔡邕,他真是越想越气!
这天子当的也太窝囊了吧?
若非何进手里有兵,前段时间又在凉州打了胜仗,袁隗,杨彪等士人腐朽守旧,他需要说服蔡邕和郑玄?
“协儿虽幼,但天资聪颖,即便与朕小时候比,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辩儿虽是长子,但言语轻佻,没有一点帝王威严!”
“朕想改立协儿为太子!”
“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刘宏不苟言笑道。
“陛下。”
“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
“草民以为此事万万不……”
郑玄闻言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
但他话未说完,就被蔡邕给打断了。
“康成兄。”
“我记得你几年前着书时曾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邕以为祖宗之法亦应如此!”
“废长立幼,是有违祖宗之法,但祖宗之法不可变吗?”
蔡邕看向郑玄,诘问道。
刘宏闻言喜上剑眉,忍不住喝了口白酒。
蔡邕不愧是王彬的岳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变。”
“但兹事体大,牵连甚广。”
“稍有不慎,恐有亡国之危!”
郑玄颔首,旋即正色道。
他其实也更倾向于立贤不立长,他刚才反对刘宏废长立幼,纯粹是为了发泄心中怒火!
“陛下。”
“废长立幼,太过难听。”
“臣以为,立贤不立长,或许更合适。”
蔡邕进言道。
他虽未跟王彬聊过太子之事,但在太子之事上,他和王彬不谋而合!
“立贤不立长?”
“说得好!”
刘宏闻言一愣,旋即抚掌大笑道。
话毕,他端起酒樽,又饮了一大口白酒。
“陛下觉得协皇子比辩皇子更贤?”
蔡邕问。
“这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刘宏笑着反问道。
郑玄则摇了摇头。
他没见过刘协,只知道刘协今年还不到十岁。
其实何止是他,大多数官员都没见过刘协,甚至连刘辩都没见过!
“陛下。”
“臣只有幸见面协皇子一面,那还是在好几年之前了!”
“陛下若真觉得协皇子更贤,想立协皇子为太子,臣以为,可以择一良辰吉日,让协皇子跟辩皇子当众比试一番!”
蔡邕边想边说道。
“当众比试?”
“好主意!”
刘宏龙颜大悦。
然后要赏蔡邕一千金,但转念一想,建新宫殿的钱还不够呢,于是又放弃了。
又闲聊几句后,刘宏让蔡邕和郑玄都退下了。
蔡邕和郑玄走远后,刘宏让沈锦去找了个‘太史’过来。
‘太史’就是西汉时期的‘太卜’,‘太卜’到东汉时不置,其职入太史令。
东汉的‘太史’,秩六百石,不再撰史,专掌天时、星历,岁终奏新年历,国祭、丧、娶奏良日及时节禁忌,有瑞应、灾异则记之。
不多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来到了刘宏身前。
这位老者佝偻着腰,手持龟甲,凌乱的白发在冬日暖阳下灿烂如银。
刘宏把要占卜之事告诉老者后,老者微微颔首,开始了占卜。
……
半柱香后。
龟甲被烧裂,老者凝眉望去,陷入了沉思。
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告诉刘宏十日后是个吉日。
刘宏欣然应允,让沈锦把他要十日后在嘉德殿立太子之事传了出去。
……
当晚。
何皇后得知了刘宏要在十日后立太子,并且到时要刘辩和刘协比试之事。
得知此事后,何皇后气得凤眉倒竖,把价值连城的胭脂盒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何皇后换上艳红色绸裙,扭着纤腰去了刘宏寝宫。
尽管刘宏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覆水难收,但她还是想替刘辩争取一下!
何皇后抵达刘宏寝宫时,刘宏正在寝宫里一个人练《五禽戏》。
尽管现在是冬天,但刘宏依旧热的满头大汗!
“陛下!”
“您大晚上的不休息,练什么五禽戏?”
“臣妾看那个华佗就是个庸医,您练了这么久五禽戏,臣妾也没见您身体比之前好到哪去。”
何皇后推门而入,莲步轻移到刘宏身后,故作贤惠的用衣袖给刘宏擦了擦汗,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