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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顶楼病房,气氛诡异。

聂开宇环视身前正在吃饭的三个人,总觉得,不,是确定,他们有问题。

不但人有问题,就连菜的味道,也有问题。

他张了张嘴,率先打破保持许久的安静:“这菜,不是之前来送饭的男孩做的吧。”

味道完全不一样。

贺威抬眼:“怎么,不好吃?”

“嗯……怎么说呢,能吃,但仅仅是能吃。”

填饱肚子来讲可以,但味道这两个字,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没有。”白计安率先放下被一扫而空的小碗,“我觉得很好吃。”

瞬间,聂开宇和栗山凉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而后,只听聂开宇像是发现了犯罪嫌疑人一般,指着贺威惊道:“果然是你做的!”

除了贺威,他实在想不到平时挑剔讲究到变态的白计安会夸赞这么普通的饭菜!

“对,就是我,你爱吃不吃。”

他给他做了就不错,这小子还挑三拣四。

要不是必须遵医嘱出菜谱,他肯定不会亲自下厨。

“我吃饱了。”

白计安瞟着放下碗筷,转身回到里间病房的栗山凉,脸色阴沉。

算准时间,距离他注射整支粉色药剂的时间度过了一天一夜。

副作用,马上就会出现。

本想留在医院守夜照看栗山凉的白计安左思右想,怎么也找不到让贺威心甘情愿独自回家的理由。

索性,离开前,他一反常态,对聂开宇特别郑重地嘱咐:“不论发生任何事,随时打给我。”

聂开宇疑惑地点点头,关上房门。

他走回来,心里想不通白计安说的是什么意思。

发生任何事。

能发生什么事?

这里可是二十四小时都有医护人员值班的中心医院,还能像电影演的那样,杀手换上白大褂,混进来杀人灭口。

想到这儿,聂开宇转头盯着任谁都能轻易拉开的病房大门,再三考量后走上去,落锁。

还有客厅和里间的四扇窗户。

即便这里是住院部顶楼二十层。

万一从楼顶荡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谁知道那群凶残的变态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和装备。

做好一切。

聂开宇环视客厅,满意地点点头,回到里间。

推开门,本想调侃栗山凉一见贺威就假装深沉的他愣住了。

栗山躺在床上,从头到脚,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

刚吃完就睡觉?

这才几点,刚落日而已。

聂开宇靠上升起一半的病床,点开游戏玩了好久。

直到手机屏幕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

升段成功的他抬起头,摘下耳机,扶着酸痛的脖子左右活动。

十点半,他也该睡觉了。

不过。

他转头看着依旧蒙在被子里,从他进屋开始就一动不动的栗山凉,犹豫要不要继续厚脸皮,跑过去和他一起睡。

可是他躺在单人病床的正中间,没有像昨天那样故意给他留出半个位置。

是不想让他上来的意思吗?

算了。

聂开宇把手机放进抽屉,按住遥控器降下床头。

他拉起被子盖上全身,心想先这么睡,要是中途做噩梦,就抱着枕头去找他。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应该早就习惯了。

闭上眼酝酿好久,聂开宇猛地睁开闪闪发亮的双眼。

坏了。

大概是白天休息太好,身体不累,晚上又玩了好久的游戏,大脑处于异常活跃兴奋的状态。

他失眠了。

辗转反侧的感觉既无聊又空虚。

他瞄着紧关的抽屉,犹豫要不要再玩一会手机。

不行,越玩越活跃,更加没有睡意了。

他望着对面床上熟睡的栗山凉,羡慕年轻就是能吃能睡没烦恼。

突然,眨眼间,他好像看到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在抖。

以为出现幻觉,聂开宇掀开被子坐起来,紧盯栗山凉。

是真的在抖!

难道又做噩梦了?

还以为他只是时不时有这样的症状,没想到真的是天天。

不知不觉,帮栗山凉驱赶噩梦变成了吃饭、睡觉,他每天都要固定做的事。

聂开宇习以为常地拉过椅子放在他的床边,伸手隔着被子,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

仔细打量拍了半天都没有好转的栗山,他感到蹊跷。

平时隔着被子安抚,就算身体不会彻底放松,也会有些许好转,怎么今天反而越来越严重?

聂开宇眉心一紧,抬手扯开被子。

眼前,不停抽搐的栗山凉被布条捆着双手双脚,以背朝他的姿势侧卧在床,一身浅色的住院服被大量冷汗打湿黏在身上,狼狈不堪。

出乎意料的画面让聂开宇愣在原地,下一秒,他一把拉起栗山凉的手臂把人翻正,只见他嘴塞毛巾,半睁双眼,浑浊的目光涣散无神,随时随地都有失去意识的可能。

聂开宇立刻把栗山凉放平在床,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检查全身。

面色潮红、身体不停抽搐、体温升高却不停寒颤,出汗、瞳孔散大、脉搏异常。

加上他主动束缚双手双脚,咬着毛巾,证明他早知道身体会变成这样;

还有中午,白计安中途突然出去买了许多饮料回来,除去已经喝掉的奶茶店果饮,剩下全部都是瓶装饮料。

在冰箱!

聂开宇快步走到客厅,拉开冰箱门,看着侧面摆着整整一排的电解质水,心脏骤然一紧。

电解质水可以快速补充流失的水分,维持体液平衡。

原来不止栗山凉自己,白计安也知道。

聂开宇回到病房,像丢了魂似的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人。

种种迹象,难道,他沾了毒。

不,这只是他的猜测。

栗山凉在他家里住了很久,如果有瘾应该早就发作了,况且他从来没有在自己家里闻到奇怪味道。

没时间争取对方同意,聂开宇解开栗山凉的上衣扣子仔细查看。

无论躯干还是手臂统统没有可疑的针孔。

余下只有一种可能,服用药片。

拽下嘴里的毛巾,聂开宇强撑微颤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脸,低声唤道:“栗山凉,能听到我说话吗?睁开眼,看看我,如果你能听到,给我一个反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