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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疑惑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被栗山听个清晰。

他不知道怎么开,证明平时负责开机器的人不是他。

是因为只有他没中招,所以才过来的吗?

栗山拉开衣襟,伸手握住枪柄掏出,上膛之后,他迈步窜出,对着没有反应过来的男人就是一枪!

麻醉剂稳准插在男人的侧颈,药效飞速。

眼看他就要直直地向后倒下,栗山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轻轻放下。

这时候搞出什么怪声,引来黑衣人就难办了。

嘎吱!

栗山凉手上一坠,男人劣质的衬衣承受不住拉扯的重量,从脖领处撕开了一道大口。

胸肌下的皮肤,露出一对粗壮的犄角。

是纹身。

而且,这个图案,即使只出现一部分,他也绝对不会忘记。

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继续向下扒开衣领,栗山凉目眦尽裂!

恶魔羊头。

组织的纹身。

这个地方,是「梅花」、「黑桃」或者「方块」的,绑架聂开宇的人,也是他们其中的一组。

事情突然变得复杂。

如果知道他要面对的人是他们,他绝对不会使用这些小孩子的办法。

不能叫他们抓回去,绝对不能!

栗山凉站起身,对着发电机关键部件就是一刀!

破坏之后,他破开通向院外的窗子,背起人事不省的聂开宇,向院外撤离。

发电机被破坏,原本景观优雅的庭院一片漆黑,空气中不断传出繁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直到他摸到大门,忽然,身后灯光亮起,手电照进西房,看着里面空无一物,穿着一身秘书装的女人大声惊呼!

栗山凉不敢迟疑,半推大门,向下山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山路越来越黑,深一脚浅一脚,一会是硬邦邦的石头,一会又是软绵绵的蛇身。

突然,他脚下一崴,狠狠地扑倒在地,而后,150斤的聂开宇从天而降,稳稳地压在他快碎掉的身上。

一时间,栗山凉被压到脾气上头,刚想把人一把推开,但只要一想到他都快烧死了,也就没了和他计较的想法。

栗山凉望向参天大树的枝头,繁星满天。

要是可以就这么躺着该有多好。

话是这么说,但美好的想法只出现一秒。

“不能前功尽弃。”

栗山翻过身,重新扛起软成面条的聂开宇继续前行。

直到找到一处隐蔽性绝佳,但异常低矮的山洞,带人钻进去。

此时的聂开宇还是昏迷不醒,嘴里时而轻声嘟囔,时而难忍地哼哼。

总之是一刻也不肯消停。

栗山凉躺靠在石壁上,把背包里的全部装备拿出,依次摆在地上。

除了有限的水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帮聂开宇降温的东西。

栗山凉握着水瓶,想过去,却想不到任何合适的,且不会一个不小心把最珍贵的水弄洒的姿势。

山洞低矮还能让一米八的他坐下,但宽窄就只能容下一个人。

把聂开宇塞进去,他就没办法去他的身边,除非……

栗山凉咬咬牙,从脚下沿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向上爬,直到两人肩头齐平。

他双手弯曲,分别支在聂开宇耳侧,像是在做平板支撑,只不过平时他的身下没有一个昏死的男人!

“聂开宇。”栗山凉轻轻地叫,“聂开宇,醒一醒。”

聂开宇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但他的回答是皱起眉头,似有似无地哼哼。

栗山凉没了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水倒进瓶盖,对着聂开宇干裂的嘴角,慢慢喂入。

他竭尽全力,奈何被救的人毫不争气。

聂开宇紧闭的牙关让珍稀的纯净水顺着脸颊,白白流进大地,气得栗山凉双眼一瞪,重新倒了一瓶盖的水,啪叽一声,倒扣在聂开宇泛红的面门上!

飞溅的净水顺着人中冲进鼻腔,顿时把全程都在昏迷叨叨的人呛醒了。

果然,

对待糙人,就要有糙法子。

好好喂水不配合,拍在脸上直接苏醒,实乃医学奇迹。

“栗山?是你吗?”

“不然呢?”

聂开宇半眯着眼,“我,我不是在做梦吗?”

栗山本来不想回答他这些无聊的问题,但看在他被虐到可怜兮兮的份上,轻哼了一声,说:“你没在做梦,是我,我来救你了。”

“一个人?”

“目前是。”

至于定位,他给了白计安,相信马上他就会来接应他们。

“你好奇怪。”

“你说什么?”

栗山凉瞪着他。

他为了救他从早上忙到天黑,但凡还在手上的黑科技全部都拿出来用不说,还差点背着他这头死沉死沉的猪累到吐血,结果他醒过来第一句话还说自己奇怪!

聂开宇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像喝醉一般,喃道:“连一顿饭都不愿意给我做,现在倒是愿意只身一人涉险救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竟然还在闹别扭。

“我才不懂你整天在想什么?饭有命重要?”

“……没良心。”

……

“我好心收留你,你只给白计安做饭。”

“他不一样。”

“你总这么说。他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把你捡回家,我没有吗?我没有的话,那你这个臭小子现在住的是谁家?白计安救你是救,我救你就不是。这么不加掩饰的双标行为,你是怎么好好地活这么大的?”

真是胡言乱语。

栗山凉强撑到达平板支撑极限的上臂,重新倒了一瓶盖的水,喂进他的嘴里。

“闭嘴,你烧糊涂了。”

“我没有。”

睁眼说瞎话。

他没烧糊涂,身体会这么烫?浑身会这么湿?

双眼迷离,连聚焦都困难的人还在嘴硬。

“我烫,但是我没烧糊涂……你没良心。”

“真是搞不懂你。”栗山终于顺利把水喂进他的嘴里,“差点要死的人,竟然还在乎一两顿饭。”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

栗山凉看着重新闭上眼的聂开宇,又问:“怎么不回答?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而后,看着他彻底歪头睡下,栗山盯着他的脸,淡声嘟囔:“……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