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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去吗?”

见女人有些抗拒,韩阳问:“你不想看看究竟是不是赵钱?”

“我,会害怕。”

“如果你自己不敢去,可以找一名家属陪同。”

“没有家属。”女人表情苦涩,“我们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地上班,几乎不怎么回来。”

“其他亲朋也可以。”

“都不联系了。”

眼看韩阳提供的所有出口都被女人堵上,正哑口无言时。陈泽洋瞬间想起一人,接话:“可以让女警陪你。”

或许是女人清楚,认尸是不可避免的事,沉思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一会儿和陈泽洋他们一同回到市局。

陈泽洋道:“在发现尸体的时候,除了被害人本身,周围没有任何对案情有帮助的物品。所以我们这次过来不止是要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带给你,也是想要得到对破案有用的信息。”

“其实,我对他的工作并不了解,都不会问的。”

韩阳道:“一点都不知道?”

“是。”

“既如此,那么他平时在家会工作吧。他工作用的房间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女人抬头看向客厅对面,乳白色木门紧闭的房间。

“跟我来吧。”

两人走到房间门前,原本带着他们的女人十分自然地放慢了脚步。 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躲在陈泽洋的身后。

“你们去吧,随便看。我,不想进去。”

陈泽洋点头之余,韩阳已经把门推开了。

从女人的态度上看,还以为开门之后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结果,一切都普通。一张薄木的方桌,配套材质的椅子。

房间没有书柜,但却有很多书,全部摞在地上。最上层的书封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韩阳一搭眼,都是一些阴阳八卦五行算命的书,其中还有几本封皮诡异,看起来就是讲白事的书。

“这些赵钱都看过?”韩阳戴上手套,随便抓起一本书翻看起来。里面不单是字,还有各式各样,类似笔绘一样的插图。

“应该是吧。”女人站在距离房间门口三步的距离,直到听见韩阳在问话,才磨蹭地上前一步。

这一步正好让韩阳看个正着。他看在眼里,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自然,像是漫不经心地问话:“看起来你很害怕这些东西,你丈夫不知道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做?”

“因为,我们没有其他出路。我们四十多岁的时候,单位解体了。所有员工都被赶回了家。因为年纪太大,一直都找不到新的工作,距离退休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不找点什么做,根本就没办法活。前后我们俩找了许多打工的地方,扫地、刷盘子、服务员,什么都干过。第二年,他妈死了,我同他一起去奔丧,在那见到了收入不菲的阴阳先生,回来之后他就选择入行了。”

当时在调查出赵钱的职业后,陈泽洋曾经仔细地研究过什么是殡葬的阴阳先生。

他指着韩阳手里的书,不敢相信地问:“你不要告诉我,赵钱就靠着看这些盗版书,就做了阴阳先生。”

且不说自学的到底会不会有错,但从这盗版书上学,就有够雷人的。

在殡葬中,阴阳先生会在送葬、下葬、祭祀等重大场合进行段词背诵和指导。

看了盗版书,哪一句话写错,他就跟着背错。哪一环搞反,他就跟着做反。

本身会请阴阳先生的家属就是因为在意,害怕自己有不懂的地方,做错之后冲了忌讳。

现在可好,弄个假冒的,还不如不弄。

女人看着地上已经积灰的书本,点头,“他是自学的,不过他有师父。是原本大山村很有名气的老阴阳先生。”

“他人在哪?”

“没有了,早就死了。当年,赵钱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快八十岁,患上老年痴呆,谁也不认识了。”

韩阳把书放了回去,一边走向木桌,一边说:“你刚刚说收入不菲。那一次能赚多少钱?”

根据陈泽洋之前的调查,阴阳先生每天出活时间不论长短,只要出一次,哪怕只有一个小时或者一整天,都是在300~500元。

“我不知道他每天多少钱。我只知道,有一次,他去了四天,赚了2800。”

一天700块。

韩阳回头看了一眼陈泽洋。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比一般的贵了这么多。

“但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赚到这么多,有些时候,同样是四天,只能拿回2000。”

“那也是一天500。规格蛮高了。”

“是吗?”女人垂下眼,“我不是很懂。”

“最近他有没有说过,与人发生了冲突?”

“没有。”女人毫不犹豫。

韩阳慎重道:“你仔细想想,哪怕是很小的事,也不要漏掉。”

“这是什么?”陈泽洋从桌面上一摞书的最下面翻到一个黑色皮面的笔记本。

韩阳凑过去,等他翻开。

笔记本已经被用了一半。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看起来像是用同一支钢笔写的。

所有内容都是时间+姓氏+年纪+几天+钱数。

看起来像个记账本。

韩阳微微一笑,心念终于找到一个有价值的东西。这样回去交差,一定不会挨骂。

陈泽洋合上本子,说道:“这个我们拿回去。”

“随便。如果他人死了,这些东西也都要扔掉,随便。”

搜寻一圈之后,有用的东西就只有这本黑色的笔记本,其余的,不是丧葬用品就是盗版的参考书。

一路上,韩阳开着车,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时不时就要嘱咐后座的女人,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都不要清理赵钱的房间。

当两人带着人走进市局大厅时,商思文正背着包包往外走。

韩阳急道:“你干嘛去?”

“什么干嘛?”商思文抬起手腕上的表,在韩阳眼前晃了晃,“下班啊。贺队说目前线索太少,还不需要我们加班,就让没事的先回去了。”

“没事的先回去,对吧。”

“对啊。”

“你现在有事了。”

“什么?”

韩阳让开身,指着身后,“赵钱的妻子,你陪她去认尸。”

商思文愣了一秒,而后,她摘下肩上的包包,直接按在韩阳的怀里,“给我拿上去。”

陈泽洋看着韩阳笑了笑,十分配合地举了举手里的本子,“我去找贺队交差。”

说完,一个带人走了,一个带本走了。

只留下他一个抱着背包的闲人。

韩阳低头看了看自己,“难道贺队说的,没事的先回去的人是我。”

贺威面色凝重地看着平铺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算着时间,简单地翻了两下后,直接翻到有记录的最后一页。

从后往前筛选。

只是这筛选还没有开始,记录的最后一笔,就让他愣住了。

陈泽洋看出贺威的反常,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问:“贺队,有什么问题吗?”

贺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盯着本上的文字。

18日+袁+四+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