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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若真为祖宗真理之法,为何古今多少王朝兴替不休?真有治世绝学,国朝当传之万世才是!”

“若儒学可开盛世之太平,蒙元何以南下烧杀劫掠?程朱理学兴于宋,中原何以受此浩劫?”

忍无可忍的学子们展开了反击,一时邸报上吵的不可开交。

但细细看来儒学并不占上风,反而是这股兴起的新学占据了舆论风口。

因为学子们这几问都是诛心之言,根本难以回答!

没有一个所谓的大儒可以解释缘由,他们把儒学吹的有多高,现在就有多难遭罪。

儒家都快被你们吹上天了,现在你解释解释为什么用了你们儒学还是不行?

为什么这么好用的儒学历朝历代都用了王朝还不是三百年国柞?要是真完美的话大汉应该传之千秋万代才是。

面对质问大儒们顿时就不干了,作威作福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还轮得到这群小丘八来教训他们?一名叫李歆的大儒火气起来后大笔一挥直接把责任全部推给皇帝无能,推给将士惜命,推给百姓不忠君爱国。

但李歆忘了的是这邸报可是会在整个大明传播。

李歆上头的言论瞬间在整个大明引爆,整个儒家都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什么意思?现在王朝有盛世就是你们的功劳,王朝倒了就不是你们的责任?

哪有这种道理,好事全归你,坏事全是我们的。

面对这种局面儒家守旧派顿时就慌了,想找个主心骨重拾信心,派了几波人去孔家都无功而返。

孔家如今已经被朱祁镇派人严加看管起来,连门都出不去还当个啥主心骨,整个儒学界群龙无首,只能被动还击。

没了孔家守旧派儒学的势力依旧不小,但问题是谁当老大的问题又成了困扰守旧派的问题。

孔家当老大都没意见,现在老大不出但谁是老二这个问题又成了内部争斗的对象,谁都想借此获得影响力。

又这么一耽搁,给了新学派宝贵的整合时机,转眼便牢牢占据了舆论风口。

新学派一看孔家都不发声,顿时气势更足,在整个大明都掀起了一场新学运动。

要是和功成名就的学子相比,落魄的学子自然是更多的,各地的落魄学子纷纷联合起来开始口诛笔伐以往的大儒。

这些大儒面对气势汹汹的学子们也没辙,只能劝导为主。

要不是各地有武备军和锦衣卫及时出动调解,整个大明怕是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各地学子纷纷高举新学的和陛下圣谕的旗帜开始宣扬新学,打击守旧派。

这些学子中是不是所有人都拥护新学是个未知数,甚至有些人都不了解致知学院是干什么的。

但他们知道一点,只要这次游行成功了便可以不用再学那些枯燥的儒学便能做官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只要他们成功了,新学占据正统,那原本那些做官的旧儒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这样一来空出的官位是往年百倍不止,他们都有机会!

想到这官员们更加兴奋了起来。

不过现在这样已经在朝堂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这群学子疯狂的举动被朝堂的官员们知悉,便联合起来要朱祁镇关闭致知学院。

而现在曹鼐和邝埜正在尽力安抚,他们一个是内阁首辅,有统辖百官之责。

一个是兵部尚书,科举这些事又不关他什么事,只要忠于陛下就行了。

可以说科举制度的改变对他俩影响是最小的,而且这两人也是朱祁镇的近臣,自然会维护朱祁镇。

躲在偏殿听了半天的朱祁镇终于搞明白了原委。

原本他以为众人还在争论旧儒学和新学之间优劣。

现在他明白了,只是许多大臣想要谏言,曹鼐和邝埜拦着维持秩序而已。

毕竟现在朝堂上的百官,全部都是旧科举制度出身,无一例外!

这群官员自然而然就成了旧科举制度最坚定的维护者,毕竟这科举制度已经延续千年,他们就是通过科举制度做官。

儒学也是科举制度考察的重点,如果现在突然被掀翻,那这不是变相的说明他们都是庸官吗?

维护儒学的正统性也是在维护他们自身的权益。

谨身殿内的喧闹还在继续,众位大臣都叫喊着要为儒学讨个说法,一副义愤填膺的面孔。

曹鼐和邝埜虽位高权重,但面对乌泱泱的百官也是毫无办法。

朱祁镇见状索性不再伪装身形,果断迈步从偏殿走出。

他倒想看看这群百官究竟有什么高谈阔论想说。

朱祁镇走的很快,金英没来得及通传朱祁镇便已经推开门出现在了谨身殿中。

“陛下驾到!”

金英看着乱哄哄的百官尖着嗓子喊了一句。

尖细的嗓音配上金英那独有的声线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静,百官都转过身看向了声音出处。

官员们正巧看到了迈步而来的朱祁镇,瞬间感头皮一炸,众人连忙跪倒在地问安,同时心中开始问候金英,陛下都到了才喊,这御前太监怎么干的?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朱祁镇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诸位大臣一眼,径直走向了大殿中央的主位。

久久等不到起身的指令,这让跪在地上的众人不禁背上浸出冷汗。

朱祁镇都到了大殿他们还没有察觉,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到的?又听了多久?

别的不说,就他们在上工时间擅离职守讨论无关事宜就够挨廷仗了。

过了许久,朱祁镇淡漠的声音才从大殿中传来:

“诸位臣工,何事喧闹?”

朱祁镇的声音很是冰冷,跪在地上的诸位大臣闻言都是身形一颤,跪的端正,不敢应声。

“曹阁老,你给朕说说。”

眼看没人应声,朱祁镇点起了卯,第一个就是曹鼐。

谁让他是内阁首辅,又是百官之首,出了事自然要先顶上。

曹鼐闻言满是褶子的脸皮一皱,这内阁首辅真是不好干,随即恭声道:

“回禀陛下,众位大臣有要事回禀,陛下外出巡视,不在朝中,一时慌乱,还请陛下恕罪!”

曹鼐不愧是内阁首辅,这一顿皮球踢得滴水不漏。

简单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大臣们有事禀报,他没有参与,拦也没拦住。

这样最多治自己一个统御不严之责,朱祁镇的脸色明显不太好,曹鼐识趣的不想趟这趟浑水。

“哦?有何要事?朕如今归朝,诸位臣工尽可上奏。”

朱祁镇知道曹鼐没有参与,也就顺着曹鼐的话轻飘飘把他放过,随即继续对着大臣们发问。

他倒想看看今天有几个头铁的。

“回陛下,臣有本奏!”

随着朱祁镇话落不久,第一个铁头娃主动冒了出来。

朱祁镇循声望去,只见一年过百半的大臣拱手上前。

此人朱祁镇倒是有些印象,张格,是吏部下面的侍郎,也算位高权重。

但是和朱祁镇接触也不算多,只是每日在谨身殿办公混了个脸熟。

“何事起奏?”

面对朱祁镇的询问,张格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陛下,自科举改制之法发行以来,天下震动,无数学子摒弃儒学,转而学些歪门邪道,以求投机取巧,学风大坏,师道崩坏。前些日子又传出致知学院招生,天下学子皆奉为圣地,妄图以奇淫技巧博取功名,儒学乃圣人之学,学子不修儒学反而精于奇淫技巧,必将有损我大明江山社稷!”

张格显然早有腹稿,面对朱祁镇的询问一口气便把自己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可谓是言之凿凿,情真意切,一副为大明江山社稷考虑的模样。

面对张格的率先发难朱祁镇并未有什么表示,看不出喜怒,继续开口道:

“还有何人有本奏?”

朱祁镇古波无惊的态度让底下的百官摸不准朱祁镇真正的意图。

毕竟这大明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学子多的是,朱祁镇可是个杀伐果断的主,要是搞不好给他们全宰了他们可上哪说理去?

朱祁镇坐在主座上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等着这群孔家的门生故吏自己跳出来。

这次孔家被朱祁镇牢牢控制住,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朱祁镇清算,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可少不了着急。

毕竟朱祁镇二话不说就把孔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孔府内的情况没有人知晓,谁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事?

这些忠于孔府的大臣不急才怪了。

“陛下,臣有本奏!”

“陛下,数月前新军一师自辽东直奔山东曲阜之地剿灭倭寇,稳定山东局势。然我王师现已剿灭倭国,灭其门户,还望陛下发令召回,不然恐生变故。”

“新军师长沈安在曲阜举止蛮横,竟以剿匪为由控制曲阜各地,曲阜是孔府故居,如今孔府与外界断了联系已有数月,天下学子莫不心神不宁,还望陛下早发诏令,以防人心动荡。”

朱祁镇话落不久,又一名大臣开口上奏。

朱祁镇看着开口之人眼神微眯,户部的人也掺和进来了吗?

看来孔家这门生故吏真不在少数,一个个倒是装的道貌岸然,把自己装作受害者的样子。

两人接连发难,这让一众大臣再也坐不住了。

已经有人打了先锋,他们说什么也该上了。

“陛下,臣等也有本奏……”

不多时,整个谨身殿便跪满了开口的大臣。

这些大臣言下之意无非就那么几条,解除对孔府的限制,因为倭国已经灭了,朱祁镇也没有理由再让新军在此滞留。

关闭致知学院,认为这是奇言怪谈,不利于国朝稳定。

废除科举改制之举,安天下百姓之心。

林林总总都是为了儒家的利益发声,只是说的倒是道貌岸然,一副忠心为国的样子。

所有大臣说完后朱祁镇才慢悠悠站起身来。

“诸位臣工看来都是忧心国事啊,连手头的公务都不顾,只为了孔府摇旗呐喊。”

朱祁镇话落,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瞬间身形一颤,他们搁置公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但朱祁镇没有揪着这个不放,只是让金英记下今日在场官员,罚俸三月。

“你等所言朕也有耳闻,邸报上的学子之言朕也颇有兴致,不知几位臣工可否替朕解答?”

儒学若真为祖宗真理之法,为何古今多少王朝兴替不休?真有治世绝学,国朝当传之万世才是!”

“若儒学可开盛世之太平,蒙元何以南下烧杀劫掠?程朱理学兴于宋,中原何以受此浩劫?”

“此问谁人可解?难道自古盛世皆为儒学之功,王朝倾覆皆为皇帝百姓之过?”

朱祁镇的发问振聋发聩,跪伏在地的官员闻言皆无言以对。

这是不争的事实,儒学可以说是一个不差的治国之术,比秦之法家要好一些,但绝没有吹的神乎其神。

只不过儒学对于上位者掌控权利,统御百姓更有利而已,但其中所滋生的腐败,禁锢的思想都是巨大的。

历朝历代无不是开国之初强盛,正是因为思想相对开明,而后儒学占据正统,开始大加宣扬驭世之术,整个朝廷快速腐败和僵化。

上位者只是不断的勒紧缰绳,生怕胯下之马不听指挥,终会导致缰绳破裂,人仰马翻。

儒家正是中了历朝历代帝王的心中所想,成了最有力的缰绳,但于整个国朝,民族的进步都是莫大的悲哀。

“哼,没人说了?那朕来说。”

“张格,吏部侍郎,担任吏部侍郎以来孔家官员弹劾奏章一律扣押,甚至施压借此打压中正之官,滥用职权,其心当诛!”

“张益,户部尚书,经你之手的曲阜县竟无一粒税赋进入我大明的口袋,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何?”

“邓棨,都察院右御史,自上任以来十余年竟无一孔府门生故吏受罚,凡弹劾奏章一律按下不发,渎职之罪其心当诛!”

“龚全安,通政司左通政……”

“监察御史夏诚……”

一个个名字和罪行从朱祁镇口中说出,每说一句话就让底下的大臣面容紧张一分。

锦衣卫要想查人,整个京城,整个大明没有一处能逃过朱祁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