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蓝，云之美。
梦初恋表面静若处子，实则内心掀起波澜，暗自低语，“小塔，你说师父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看出了我的底细？”
她体内，一座古老的九层塔藏于丹田位置。
小塔发出一道醇厚的声音，一道只有梦初恋可以听见的声音。
“你太心急了，不应该主动走向红棺，我怀疑牧长生在故意试探你，他没有第一时间收起红棺，直到你要动手时才回头，这彻底暴露了你的野心。”
“七年前，你制造意外拜师牧长生，从毫无修为的凡人到如今飞升境一重天，你修为提升太快，超越下界人的理解，外加你多次提出想要观摩红棺符文，牧长生肯定对你产生过不信任，觉得你一开始的接触就是为了红棺。”
梦初恋轻微点头，无声道：
“我也是这样想，可刚才确实没有忍住，棺材外面的符文就如此强大，我好奇里面会不会存在秘宝......算了，反正我这个便宜师傅重情重义，这些年我没有过分，哪怕计划暴露，他也不会对我动手。”
小塔：“这可不好说，别忘了你上一世的悲剧，自古人心难测，涉及到利益问题，杀父杀母都屡见不鲜，还有，给你提个醒，远离那个青年，虽然只是一瞬间，很短的一瞬间，但我看见他体内藏着一面大旗，给我一种压迫感，那青年绝非表面上的简单。”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要远离，能从帝棺走出来的活人，危险程度可想而知，我并不单纯，不会被他无害的外表迷惑。”梦初恋收起长剑，梳理秀发，迈着和煦的步伐紧随其后。
她是唯一有资格无视牧长生命令的人，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宛如大家闺秀，动手的时候管你仙人还是谁，都敢拔剑碰一碰。
三人走入正殿。
这里富丽堂皇，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调，两根梁柱雕龙画凤，一张皇椅大气磅礴，彰显帝王威严。
“老祖，您坐。”牧长生扶着严凡坐在皇椅上，关怀备至，“如果您身体不适，一定要跟儿孙说，我无双皇朝医师、药师、炼丹师人才辈出，大病小病都能治。”
严凡右手捂着脑袋，“我......我好像失忆了。”
牧长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将早在腹中想好的话陈述：
“老祖，针对失忆这种症状，我一位挚友研究过，据说要在深山寻找千年老尸，取齐脑髓和内丹，搭配各种天材地宝一起炼制成丹，服用后可以回想起往事。”
“取名，往生丹。”
深山？
老尸？
严凡一脸嫌弃，“不吃，一听就恶心，没点正常的办法吗？”
“这......”牧长生沉思默想七秒，“我挚友还说，带失忆的人回到曾经生活的地方，或许会触景生情，就一种刺激治疗法。”
曾经生活的地方？
严凡后仰靠着皇椅，脑海浮现一些零散的画面，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那是一群巨大的怪物。
“我曾经生活在哪？”
“牧家村。”牧长生立马回答，继而叹息告知，“老祖，牧家村早就毁灭了，八百年前，我九岁那年，一群劫匪将村子洗劫一空，烧杀抢夺，我小时候比较贪玩，劫匪屠村的时候在山林里，躲过一劫，傍晚回到家里，他们都死了，唯有您的棺材还在祠堂。”
“我伤心欲绝到吐血，血液落在棺材上，然后许多金色字符涌动，融入我脑海，叫《初始之书》，后来，我凭借这本功法踏入修真路，百年后突破飞升境，在北荒洲创立无双皇朝，所以，回不去了。”
安静倾听，严凡右手扯了扯血衣领口，下意识的动作令他不解。
“屌丝逆袭......”
说出这话，严凡愣住，不明白什么叫屌丝，更不明白为何说这话。
牧长生颇感疑惑，“老祖，什么是屌丝？您在称赞我吗？”
“嗯，一种......称赞。”白发及腰的严凡一语敷衍，转移话题，蹙眉瞪着牧长生，故作不爽，“既然曾经生活的地方被毁了，那你还提起这种治疗方式做什么？调侃我？”
黄袍加身的牧长生小声嘀咕，“我就想告诉你，儿孙很惨，拥有如今的一切很厉害了，希望你为儿孙感到骄傲，况且，这些治疗失忆的办法是我那位挚友提出，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遇事不慌，先撇清关系。
一听这话，严凡无语写在脸上。
他算是看出来，牧长生典型在外人面前高冷至上，在他面前跟小孩一样乖，没了帝王的那种威严与沉稳，两副面孔。
严凡低着脑袋，右臂肘关节支撑扶手，手掌向上托着侧脸，姿态看起来惬意，状在思索。
虽然失忆，但他并非一张白纸，能理解别人的话，懂基本常识和生活，特别奇妙和匪夷所思的感觉。
良久，他对着牧长生招手。
“你过来。”
牧长生不明所以，缓步靠近，半蹲下与坐着的严凡平齐。
大眼再次瞪小眼。
严凡伸手捏了捏牧长生的脸，左看看，右瞧瞧，老气横秋，“你看起来好小，今年几岁？”
“八百零九岁。”牧长生如实回答，并苦涩道，“唔～老祖，您轻一点，我徒弟还在下面看着，给儿孙留点面子。”
八百多岁？这么说，我或许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死后又复活了......严凡心头三千疑惑缭绕，又不知道如何问起。
无奈，他松开揉捏牧长生脸颊的手掌，眼神与语气都疲惫道：
“你叫什么名字？”
“牧长生。”
严凡点头：“牧长生，我现在......”
“老祖，叫我小牧就行，或者长生。”
话语被打断，严凡顿了一秒，捋捋思绪，换了个坐姿，“长生，我失忆了，你先告诉我，这在哪？”
牧长生半蹲着，慢条斯理讲：
“老祖，这里是九天十地的其中一地，名曰苍地，苍地一共三千洲，每一洲直径距离在几千万到上亿公里，普通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走完一个洲，我们在北荒洲。”
“北荒洲综合实力很强，拥有三大皇朝和一千多个一流势力，上万小型势力，儿孙创立的无双皇朝可谓冠绝天下，无双二字代表了绝无仅有，第一强大!”
九天十地？
严凡褐眸深深地盯着男子，似乎对“九天十地”四个字并不陌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谁讲过。
细想，又一阵茫然。
他深呼吸，继续试探：
“也就是说，无双皇朝在九天十地里属于第一势力？”
“呃......”牧长生尬笑一声，变得哑然。
大殿中间，沉默寡言的梦初恋开口，“老祖说笑了，九天十地何其庞大，我无双皇朝创立不过六百多年，在北荒洲排得上第一，放眼苍地，怕是前一百都进不去，更别提上界的道统，一些道统传承了几千万、甚至几亿年岁月，高度不是我们这种凡间势力可以相提并论。”
牧长生嘴角抽搐，回头瞪了一眼自家徒弟，“要你多嘴，哪怕比上不足，我无双皇朝比下有余，师父说第一，那就是第一!”
梦初恋怀抱双手，撅起嘴，傲娇哼唧，“爱慕虚荣!”
牧长生满头黑线，“臭丫头，什么叫爱慕虚荣，信不信我抽你!”
梦初恋：“抽呗，谁能抽得过你这位亲师父。”
牧长生：“老祖面前，别给我嬉皮笑脸，严肃点！”
严凡宛如一位看戏的旁观者，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过了一会，他才再次问：
“上界是什么？”
梦初恋双手叉腰与牧长生吵架，听见血衣男子的声音，这才投去视线，语气舒缓三分，道：
“上界就是九天。”
“相传久远的时代，两尊恐怖的强者爆发战斗，将九天十地搅得天翻地覆，导致十地的大道规则受损，灵气枯竭，越来越落魄，九天道统为了避免受到波及，利用大神通隔绝了十地，时间久了，许多人称呼九天为上界，称呼十地为下界，亦是凡间。”
将鬓角凌乱的黑发撩到耳背，梦初恋补充，“由于大道规则的缺失，下界人寿命锐减，平均两百岁左右，修真者无法突破仙人之上。”
仙人之上？
严凡忽地来了兴趣，嘴角上扬，“修真者是什么？有等级划分？”
失忆如此彻底？连修真者是什么都忘了......梦初恋暗自吐槽。
未等她阐述，样貌俊朗的牧长生先一步说，“老祖，修真者只是一个称呼，泛指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获得超越凡人力量的一群生灵。”
“修真境界划分明细。”
“第一个大境界启灵，一共五个阶段：新生，洗灵，刻骨，铭心，天启。”
“第二个大境界秘宝，一共四个阶段：燃魂，引路，开门，种草。”
“第三个大境界神通，一共三个阶段：明我，明路，明神通。”
“第四个大境界封王，一共五个阶段：种子发芽，以种子开辟体内世界，构建灵气海洋，创造神宫，力量融合世界。”
说到这里，牧长生缓了口气，观察严凡的表情。
见老祖听得认真，他笑了笑，“封王境的修真者在我无双皇朝算得上能人异士，职位不低。”
严凡对什么职位不在乎，无所谓点头，“后面呢？”
“后面......”牧长生背负双手，缓步走下台阶，与相爱相杀的徒弟对视一眼，徘徊着说，“第五个大境界叫天一，一共五个阶段：在体内世界埋下自己的道，在神宫上构建一条天梯，登上天梯打破体内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限，掌控一片天地，走出一条特殊的道。”
“第六个大境界叫飞升境，一共九重天，一步一登仙。”
“第七个大境界叫仙人境，一共三个阶层，地仙，天仙，神仙。”
牧长生拍了拍胸口，傲气凛然自诩，“儿孙正是飞升境九重天的强者，下界天花板战力，斩过不止一尊地仙!”
他那表情，仿佛在对严凡说：我厉害吧，快夸我啊。
严凡对牧长生的期待视若无睹，嘴唇微张，默念一遍：
启灵，秘宝，神通，封王，天一，飞升，仙人。
感觉有点熟悉，神通，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