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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战国帝业 > 第483章 除虫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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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偃二年正月十五日(公元前245年。)

匈奴单于头曼率匈奴主力侵犯雁门,李牧军与匈奴军战于雁门山。

雁门山是位于雁门关西北约四十公里的地方,是雁门关要塞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不过现在雁门关要塞还没有完全形成,而且雁门山基本属于塞外地区,距离雁门郡的治所,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匈奴军与赵军在雁门山一带鏖战一场,由于匈奴军大部都是骑兵,骑兵机动力强,赵军初战不利,损失数千人。

当天夜里,赵军休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两军于雁门山下再战一场。

这一战,赵军依旧不能胜。

经历两次挫折之后,赵军士气溃泄,匈奴军却士气高涨。

李牧率军退入雁门关防守,匈奴军趁势追入关下邀战。

头曼单于一连三日派人射书入关内,向赵军请战。

李牧不理。

两军在雁门关进入僵持状态。

与此同时,赵国邯郸。

李牧连败匈奴两阵的消息,也传入朝中。

右丞相楼昌认为李牧接连败于匈奴军之手,有辱国威,上书赵王,请求撤换李牧。

赵王偃不能决。

于是赵偃照例召开朝会。

“各位,相信北地的情况,诸位都清楚了!李牧接连败给匈奴人两次,折损数千将士,现在更是被匈奴人打得龟缩于大营不敢出,这厮实在是有辱国威!”

朝会一开始,楼昌就像连珠炮一样,对着李牧一阵炮轰。

而楼昌表面上是在炮轰李牧,实际上就是冲田秀来的。

毕竟谁不知道,李牧是田秀一手提拔的,而且这一次李牧能担任征讨匈奴的主将,也是田秀一手安排。

李牧要真的被赵王撤职,田秀能有好果子吃?

楼昌的这种炮轰,也迅速引来一大群文臣的附和。

这些附和他的人,大都是楼昌近些年提拔起来的人,说是他的门生党羽也不为过。

不过出乎田秀预料的是,郭开并不在其列。

郭开能走到今天,楼昌也算功不可没,但楼昌一伙儿冲田秀开炮的时候,这厮居然没跟着落井下石,也算是一件奇事。

“相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楼昌一伙人输出的差不多了,赵王偃才开口。

这意思就是,辩驳的机会我给你了,但相父你要是把握不住,可就别怪偃儿我要惩罚你的爱将了。

“右丞相还有诸位的意见,我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虞君是什么态度呢?”

田秀将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后的虞卿。

虞卿是托孤大臣之一,又是赵王偃的老师,这种情况他应该站出来发言。

最主要的一点,田秀的根基在军队,朝中支持他的人大部分都是武将,而李牧、杨端和他们都在外面打仗,甚至廉颇、庞煖这些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老将也都被派出去了。

至于他通过察举提拔起来的那些青年才俊,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中低级官员,在朝上根本说不上话,属于位卑言轻。

田秀现在朝中无人,只能指望虞卿这个老朋友会帮他站出来说两句话了。毕竟他一个丞相,总不能不要脸皮的站出来和这些人撕逼吧,那样逼格也太低了。

虞卿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不过思索了一下后,他就明白了田秀为何把火引到他身上。

丞相这是想让我支持他呀!

虞卿沉思了片刻以后,拱手说道:“李牧将军虽然吃了两次败仗,但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臣以为只凭两次小败就惩罚李将军,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当年赵王指定了四个托孤大臣,赵康已去。

剩下的三个托孤大臣,楼昌反对李牧,而虞卿则是力挺。

可以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李牧铁定是被保下来了。

楼昌却还有点不死心:“虞君,李牧连吃了两次败仗,还不加以惩处,要日后将士们吃了败仗,岂不都不用责罚了?”

说完,楼昌还看向郭开:“司寇大人,你说是不是?”

郭开今天本来想看热闹,但不成想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

“那个,楼相说的有道理!国家总是要严明法度的,君王更是要赏罚分明。”郭开这番话让楼昌很满意,总算这个郭开还不忘本。

但郭开的话并没说完:“不过话说回来,虞君的发言也有道理,我们要因为将军打两次小败仗,就惩罚人家,影响确实不太好”

郭开直接来了个各打50大板,两方不得罪,打太极了属于是。

楼昌对这种打太极的行为恨的牙痒痒!

你特喵的忘了谁当初提拔的你?

郭开却好像没看到他的表情,直接来了个眼观鼻鼻观心。

“大王,李牧他可不是吃了两次小败,他两次加起来折损了上千人,这已经是大败了!”

楼昌不依不饶。

他说的也的确不错,赵国这次一共才出动了十几万军队参战,其中的主力军只有几万,一下损失了上千人,确实是个不小的损失。

“相父怎么看?”赵王偃又把皮球甩给田秀,想看他怎么接。

田秀拱手说道:“据臣所知,李牧将军损失的,并不是禁卫军。”

既然不是禁卫军,那也就称不上精锐,损失的都不是精锐,更称不上什么大败。

田秀巧妙的反驳了楼昌。

楼昌气得吹胡子瞪眼,“按照丞相的意思,要损失多少人才算大败?”

田秀不紧不慢的回答:“在军事上,大败只两种情况,一是损失了大量生力军,二是丢失了主要的战略据点。请问一下李牧是否满足上述两种情况。若楼相以为满足,我倒认为李牧真的该罚。”

楼昌说不上来话了,他身后那些门生也说不出来话了。

李牧虽然连败两阵折损上千人,但并没丢失什么重要据点,雁门关也一直牢牢在握。

“丞相,但是李牧确确实实损失了军队,这您总要承认吧!”

楼昌身后一个中年人站出来拱手说道。

田秀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阁下面生,不知道您是?”

对方冲着田秀拱了拱手:“必然是下大夫吴疾!”

“哦,那敢问下大夫,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惩罚李牧将军呢?”

“在下以为应该罢免李牧!”

吴疾说完,田秀旁边的李斯忍不住捂嘴笑了。

“阁下笑什么?”吴疾愤怒的看着李斯。

李斯拱了拱手:“在下失态了!”

吴疾还礼:“李先生,还请你为刚才失礼的举动道歉!”

李斯却说:“在下刚才确有失礼之处,不过在下并不会道歉,因为吴大夫的话属实可笑!”

吴疾更生气了:“我的话哪里不妥?”

李斯说:“您说要撤换了李牧将军?”

“不错!”

“好啊,那把他撤了,换您去打?”

吴疾一下被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下只是一件文士,打仗是武人的事情!”

“对啊,既然打仗是武人的事情,吴大夫可以在此大言不惭的要丞相罢免李牧?您这是越俎代庖还是带有什么其他的政治目的?”

李斯问的吴疾说不上来话,一时间,朝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吴疾。

正当对方下不来台的时候,楼昌说话了:“李先生,你虽然是丞相的主簿,但这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官爵,你这话说的有些太放肆了吧?”

楼昌暗戳戳的指责李斯,你想在朝堂上指责我的人还没资格。

见楼昌站出来护犊子,田秀也不甘示弱:“朝会上人人皆可说话,吴大夫都能说话,李先生为什么不能说话?”

“这……”楼昌又哑火了。

“大王,不管怎么说,李牧打了败仗是事实,打了败仗就该罚!”楼昌知道耍嘴皮子自己拼不过田秀这伙人了,索性又开始咬着李牧吃了败仗的事情不放。

赵王偃也皱起眉头看着田秀:“相父,右丞相说的也有道理,此事的确得有个说法。”

田秀拱手说:“自古以来有句老话事不过三,李牧才败了两次,臣请大王继续信任李将军,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楼昌不依不饶:“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又吃了败仗,怎么办?”

田秀被僵住了,这种情况下,要么放弃李牧,要么就只能孤注一掷的继续保他。

李牧等人出发前,早就有言,打输了所有锅自己顶着。

此刻他要是抛弃李牧,估计以后也就没人跟他混了。

田秀毫不犹豫的拱起手:“臣愿为李牧做保,他若再吃败仗,大王拿臣问罪!”

这几乎就是在下军令状了,田秀为了支持李牧也是拼了。

李牧要是再败一场,田秀的威望也会跟着大跌,那个时候,势必会出现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局势有崩盘的可能。

见田秀都这么说了赵王偃也马上说道:“相父既然都如此说了,那寡人就再给李牧将军一个机会!”

“谢大王!”田秀躬身相谢。

散朝了以后。

田秀追上了虞卿。

“虞君,刚才多谢你了。”

虞卿摆了摆手:“甭谢!我帮你也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不过文叔啊,说句实话,你这样死保李牧,很危险啊!”

田秀摊了摊手:“不然呢?我已经被逼到墙角了无路可走!”

虞卿同情的拍了拍田秀,他感觉田秀这个丞相也不容易,他其实也挺累的!

王宫中。

赵王偃屏退了房间中所有侍女,独留郭开。

“郭卿!今天楼相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能收拾田秀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跟着推波助澜?”赵王偃懊恼的说道。

郭开双手拢袖,斜眼看了眼赵王偃,摇着头说:“大王,你真以为楼昌那帮人是田秀的对手?赵康他们厉害吧?这么一大帮子,人都干不赢田秀,楼昌他们能赢?”

赵王偃还有些不服气。

郭开伸手打断他,继续说道:“今天臣要是跟着楼相对田秀发难,给他惹急了,他直接给前线写封信,让李牧他们回来,咱们全玩完!”

赵王偃被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相父难道还会造反?”

郭开白了眼赵王偃:“大王要是想往死里整他,那肯定会!”

说完,郭开又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大王,田秀是个要脸的人,只要您不逼他,他是不会取而代之的,您比他年轻,拖上几年,不怕没有机会收回大权。像您这样急于亲政,触怒田秀,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别忘了他手上还掌握着废立之权!”

赵王偃如梦初醒,额头上冷汗直流。

“确实是孤太心急了!孤就听卿的话,再忍耐一时便是。”

两人话说到这里,外面突然吵闹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妇人在外面大吼:

“你们都给老娘让开,知不知道老娘是谁?我是王后,再不让砍,我砍了你们的狗头!”

听到韩王后的声音,赵王偃很不高兴。

“那个讨厌的女人又来了!”

郭开闻言,站起身准备退走。

大王跟王后不和此事几乎满朝皆知,他可不想留下来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不然一会两人万一吵起来,自己要帮谁说话?

郭开刚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转身说道:

“大王,王后是太后的侄女。您应该多亲近王后,这样才能让太后高兴!”

郭开觉得赵王偃很傻逼,一个劲的跟韩王后闹别扭。

你特么的天天跟韩王后闹别扭,她姑母能高兴啊?

韩乐要是不高兴了,还会帮你收回大权?

赵王偃却领会不到郭开的意思,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寡人知道了,你走吧!”

“唯!”郭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他觉得,赵王偃真是头猪,带着这么一头猪队友打游戏,自己迟早被他拖累死!

田秀回家以后,把朝上发生的事情,跟自己的几个心腹门客说了一下。

无论是毛遂还是展都气愤不已。

“主君,这些虫豸实在是太过分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忍下去吗?”

田云毅怒气冲冲,好像很愤怒的样子。

田秀看着他:“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田云毅说道:“只要主君一声令下,臣马上就能率领城防军的将士们,入宫诛杀这些虫豸!以后看谁还敢跟您作对。”

许历被田秀调去离石要塞增援了,他不在邯郸,田云毅就成了邯郸城防军的老大。

实际上田云毅只是许历麾下的一个司马,而像他这样的司马,许历还剩五个。

而且就算他不在了,城里还有一位副将,城防军理应也应该由那位副将主持。

但是,田云毅是田秀的门客,凭借这层关系,他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在城防军混得风生水起。

城防军里不少人都把他认作大哥,许历在的时候还能压住他,许历不在,他自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田云毅现在非常膨胀!

手下管着几千弟兄,这让他急切的想要立功,这样才能继续进步。

如果田秀真正的让他出兵,那么他无疑将会立下一个破天大功,恐怕许历的位子都得让给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