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林闻宴正准备上你们家正式拜访你母亲,可是你也知道的,那时候他已经从父母家里独立出来了,手上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我就把一块玉给了他,条件就是让他代替我们家去国外看温雅的比赛。”
这一段故事苏染的确不知道,心里好像有根弦被轻轻地拨了一下:“他……没和我说起过。”
温岁礼:“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男人嘛,都爱面子,何况那时最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苏染垂了垂眼睫,没吭声。
温岁礼继续说道:“就这么一步错,步步错……我没想到他的飞机会晚点,也没想到温雅会有那样的心思……归根结底,我和我姐姐逃脱不了责任。”
苏染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都过去了。”
温岁礼叹道:“你是觉得过去了,可有些人陷得太深,怎么都过不去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你的生日是在四月份吧?”
苏染:“你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温岁礼说着,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份合同,“他当年四处找人借钱,没少看人脸色,就是为了筹集资金,开一家公司,给你当生日礼物,顺便也能让你的母亲对他有所改观……这是他当初找我家老头子拟定的股份转让协议,可惜,你还没签字,就和他分手了。”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49%的股权……
苏染觉得胸口一阵塌陷,忽然想起来《陷落》登陆界面印着的那一句话:
想让时间倒流,陪你陷落在世界的尽头……
Falling you…
正当苏染愣神之际,肖幼瑜拿着一个托盘过来了,上面放着几串烤鱿鱼。
温岁礼伸手准备接过:“谢谢……”
肖幼瑜躲过了他的爪子:“这是给我小姨的,女士优先懂不懂?”
温岁礼收回爪子,搓了搓大腿:“好吧……”
肖幼瑜看了苏染一眼:“嗯?小姨,你眼睛怎么红了?”
肖幼瑜狠狠瞪了旁边的温岁礼一眼,像是一只要露出小獠牙的猫:“温岁礼,你连我小姨都敢欺负……我跟你拼了。”
“???”温岁礼一脸震惊,“什么玩意儿?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小鱿鱼,住手!”眼看肖幼瑜的无敌铁砂掌就要落在温岁礼那张斯文干净的脸上,苏染连忙阻止道,“他没有欺负我,是这里露天风太大了,我的眼睛被吹疼了。”
肖幼瑜狐疑道:“当真?”
苏染:“嗯,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苏染站起了身。
温岁礼对着肖幼瑜说道:“你看看你,冤枉好人了吧。”
肖幼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好人?你最好是。”
温岁礼对着她手上的烤鱿鱼垂涎已久:“那把鱿鱼给我吧,苏染看样子是不吃了。”
“……”肖幼瑜不情不愿地把烤好的鱿鱼塞给他,“你就知道吃。”
温岁礼一把接了过来:“你老板我得吃饱了,这样才能接更多的案子,给你们发工资啊。”
肖幼瑜双手支颐,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苏染低着头正往洗手间的方向走着,忽然,与一个人擦肩而过。
她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的衣服因为洗的次数多了而显得有些褪色,还有些皱皱巴巴的,头发蓬松且凌乱,在周围打扮得精致的一众年轻男女中显得格格不入……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苏染见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炭火钳,上面夹着一块火红的木炭,那木炭应是刚从烧烤炉里取出来的,零星几点星火掉了下来,看一眼就觉得滚烫。
那妇女径直往温岁礼和肖幼瑜那一桌走去,越是靠近,脚步越是快……
苏染睁大着眼睛,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大呼了一声:“肖幼瑜,小心!”
说着,就要上前去拦那个妇人。可她刚上前了一步,胳膊就被从后头伸过来的一只大掌拉住,接着,苏染感觉自己的脑袋撞进了一个胸膛……
那妇人见自己的举动引起了注意,举着那块滚烫的木炭直接砸向沙发上的温岁礼。
温岁礼正吃得欢,还是边上的肖幼瑜先反应过来的。
肖幼瑜眼皮一跳,见那滚烫的木炭正直直地飞过来,二话不说就抄起桌上的那个托盘,挡住了温岁礼的那张脸。
木炭滚落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沙发瞬时被烫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窟窿,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烧焦味。
温岁礼惊得目瞪口呆,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附近目睹了整个经过的女生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温岁礼问一旁的肖幼瑜:“你没事吧?”
肖幼瑜把手放在背后,摇摇头:“我没事。”
温岁礼斯文白净的脸蛋上燃起了怒意,对着那妇人斥道:“你谁啊?疯了吗这是?”
那妇人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后槽牙紧紧咬着,眼神里闪烁着几分疯狂:“你这个无良律师,替伤害我女儿的坏人辩护,赚了黑心钱,却在这里逍遥快活、喝酒庆祝……”
温岁礼脑子有些卡壳:“你女儿又是谁?”
妇人气得声音发颤:“我女儿,就是被李景辉打的那个舒文君。”
温岁礼听罢,沉默了几秒,随后又道:“李景辉虽然是被告,但他和你的女儿一样,也有人权。法院还没有对这起案件做出审理,我作为他的辩护律师,就是要在法律的框架内维护他应有的权利,这是我的工作职责。”
妇人道:“你休要再巧舌如簧了,为人渣做辩护,你这是助纣为虐,颠倒是非,你也是一个人渣、恶魔。”
“这位女士,你口中的坏人、人渣,在我们律师眼中是不存在的,我们只区分有罪和无罪。”温岁礼的声音透着几分冰冷的警告,“先不说李景辉和你女儿的事,单就说你今天蓄意伤人这件事,我就可以告你。”
“告我?”那妇人一听,瞬时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拿起桌上的一个酒瓶,就要往温岁礼身上砸去。
温岁礼惊道:“你还来?”
苏染一直被护在一个高大的怀抱中,那人有力的臂膀拍了拍她,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
“待在边上,不要乱动。”
这声音,苏染再熟悉不过……
她咽下胸口震得厉害的心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