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啊——你……”
项朔缓了很久，从口中说出的话，依旧是不能成完整的句子。
这儿不能久待，至少现在还不能让阿律其知道已经找到项瑞。
“三哥，咱们先回去。”项朔当机立断。
正准备走时，对竹一吩咐道：“处理干净，不要打草惊蛇。”
“是。”
项朔将项瑞带回了越秦王府，吩咐奴才为其洗漱。
看见项瑞如今这副模样，心中的感慨良多。
但是忽尔术是什么时候和项瑞调换身份？另外，将项瑞从皇宫带出来之后，为什么没有直接灭口？而是被禁锢在胡桐院？
项朔的思绪和情绪不能冷静下来，脑子里一片乱麻，没有任何头绪。
没一会儿，在安排在项瑞身边侍候的人来报，公子已经睡着了。
“知道了，好好伺候着，下去吧。”项朔摆摆手，屏退了仆人。
而他则一直坐在书桌前，直到天亮。
竹一也是天亮才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找越秦王。
“王爷，胡桐院一切如旧。”
项朔点头，让其退下了。
项瑞找到后，项朔依旧保持之前的风格，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私底下，毫不掩饰对左相陈元道的针对。
左相府。
“大人，越秦王他……”
阿律其抬手制止了手下的抱怨，他现在不担心越秦王，如果真的掌握了实质性证据，也不会只是和他打嘴仗，虚张声势。
如今的局面，只能证明他们并没有抓到把柄，如今的这一切只是造势，想要利用谣言让他认输。
不自量力！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如今大周就在他的股掌之中，若是他的好皇兄阿林卡拎不清，那么他也不介意让南境也和大周一样改名换姓。
送往南境的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阿律其也不着急，他耗得起。
啧……失算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他的便宜外孙死那么早了，也能让他名正言顺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可惜项棋太急，没命享受！
“这段时间，收敛行踪，不要太过招摇。”陈元道嘱咐道。
“另外杨远一那边，让他把东西带到相府。”
忽尔术最近不太安分，应该敲打敲打。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项瑞的精神和状态都恢复了不少。
但是说话还是磕磕绊绊，项朔只能耐着性子，每日都找其聊一聊。
锲而不舍的努力后，项朔终于算是摸清楚当年的事情。
陈元道当年一举中榜，办事能力很强，深得先帝重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当了丞相的位置。
随着先帝日渐衰老，下一任储君之位几位皇子都虎视眈眈。
陈元道被先帝器重，很早就明白先帝心中所属意的人。
“老三为长，但性子太过偏激，容易被影响立场；老五心不早朝政之上；唯有老八，能力、性格各方面都适合，只是年纪有些小。”
“若朕还能多活几年，就好了……”
“爱卿呐，以后一定要好好辅佐八皇子，朕……咳咳咳，相信你。”
陈元道到大周是带着任务的，自然是想要找一位更好掌握的人。
相比之下，项瑞是一个完美的人选。
于是，陈元道开始接触项瑞，而项瑞也恰好想要拉拢陈元道。
所以两人你来我往之间，达成了合作。
陈元道送项瑞成功登上皇位，项瑞让他登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将陈月屏立为皇后。
陈元道偷换了诏书，但在先帝即将驾崩的时，察觉到了他们的计谋，又秘密的留下一封诏书，不知藏在何处。
为了斩草除根，项瑞下旨将先帝身边所有亲近的太监和宫女统统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项瑞成功登上皇位，好不风光，刚开始心中还有些惧意，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皇位也越来越稳，那一分惧意早早的就烟消云散。
镇南大将军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让项瑞有些害怕，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父皇真正心仪的太子是八弟项朔，而镇南大将军万百泉是他好八弟的师父，感情甚笃。
项瑞不免会多想，会不会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万百泉要替他的徒弟夺皇位？
但是大周的边境还需要万百泉，项瑞不敢轻举妄动。
刚开始的几年，陈元道对他还算尊敬，朝堂上的政事会商量着来，而他也从最开始的警惕拉满，逐渐放松，尤其是他的女儿成了皇后，外孙是皇子，对于项瑞来说，只要他在位的几十年里能够安稳度过，就已经满足，谁当太子，无所谓。
所以，当时项瑞最坏的打算就是立项棋为太子，想通这些道理之后，对待陈元道越发放松。
随着时间的消逝，大周朝堂慢慢变成陈元道的一言堂，项瑞的权利逐渐被架空，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晚矣。
在一个冬季的黑夜，具体是哪一天，项瑞已经记不清。
离州雪灾严重，在陈元道的授意之下，为了体现君爱民，项瑞亲自到离州赈灾，看望受难的百姓。
从离州回到京城的那一晚，陈元道以有要事商量跟着回了宫。
项瑞只记得他带着陈元道回了庆福殿，之后就再也没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项瑞发觉他的眼睛看不见，入目一片黑暗。
刚开始他以为只是被贼人绑架，但是后来发觉不对劲。
身边一直有人看着他，行动的范围不能超过胡桐院。
大概是半年之后，陈元道来见过他一次，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预谋。
“八弟，你得帮我，陈元道狼子野心，不配为臣，他想要当皇帝！”项瑞那双在这些年的劳作中，逐渐粗糙，紧紧握着项朔的手不愿意松开。
“这江山是咱们项家的，他一介草民怎么能当皇帝？”
项朔冷笑着松开项瑞握着他的手，直到现在还想着皇位？江山是项家的？实在是可笑至极。
“三哥，陈元道原名阿律其，南境的王爷，南境的皇帝是他的兄长。”项朔的语气不带一丝的温度，陈述着事实。
项瑞满脸的不可置信，“南境……不可能……”
“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项朔继续道：“因为你将镇南大将军赶尽杀绝，南境彻底没了畏惧，所以才有胆子明晃晃的图谋……”
“三哥，大周和南境已经在南州交手。”
“没有万将军，你说还能赢吗？”
项瑞的嘴巴张了张，没有声音发出。
“三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推波助澜！”项朔的眼神和语气越发的冷，“你是大周的罪人！”
撂下这句话后，项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看不上这个皇位，更看不上项朔，是项家欠百姓的，他需要为这个烂摊子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