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好不容易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结果转眼间,这份短暂的温暖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而我心里向往的那个家,也彻底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想想我这三分之一的人生,还真是命运坎坷,以前和我师父相依为命,跟着他走南闯北。后来好不容易他给我铺了一条路,让我有了一个家,结果现在家没了,媳妇没了,就连我师父,也没了。
接下去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呢?
“对了红姨,我想知道我师父当年欠你们叶家一个人情,到底是什么人情?”
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儿,于是忍不住问了红姨一声。
因为这一切确实太巧合了,我现在但凡联想一下,都感觉这里面有很多人为的因素。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年我哥跟我说过,他说如果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去找崔先生,他一定不会拒绝的,现在想来,应该是和鬼王图录有关。”
红姨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鬼王图录?”
我听到这里,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当时在鬼王宫的时候,古仁义有说过,他说叶江河手里那根本就不是半部鬼王图录的复刻版,而是完整的鬼王图录。
这也就意味着,叶江河手里的鬼王图录是真的。
所以这东西肯定是我师父给他的,因为当年那支探险队里面,只有我师父一个人活着从鬼王宫里面出来了,所以这真的鬼王图录只能是被他给带出来的。
要不然,这东西应该和探险队的人一起留在了鬼王宫里面才对。
估计当时我师父和叶江河肯定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的。
只是没成想,最后那东西却害得叶江河家破人亡。
我甚至在想,这不会也是我师父布局谋划当中的一部分吧?
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不去恶意揣测我师父了,主要是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我师父确实用二十年的时间布了一个局,而且我还是这局中非常重要的一颗棋子。
只是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就为了走进鬼王宫里面的那道石门,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说过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有其目的。
他也说过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因为那就是人性。
这都是他教我的。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我?
崔云浩的话又在我脑海中回荡起来。
这么看,我师父收我做徒弟,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红姨走了,而我却陷入了巨大的失落,甚至是失望当中。
我没办法相信我师父收我做徒弟,教我一身本事,这么多年和我相依为命,这一切居然都是一场阴谋?
或者确切的来说,其实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
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还有豪车和古董店,外加三百万的存款,而我却忽然感觉生命失去了意义。
所以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总要有点儿物质层面以外的东西,才能够让你看到活着的希望。
兴许是感情吧,这绝对是能够支撑我们活下去的一大动力。
想到这里,我忽然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然后我迅速收拾行李。
两个小时后,我已经坐上了飞往兰州的飞机。
登机前我给蒋胖子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出一趟远门,让他照看着店里,然后我就直接关掉了手机。
中午一点二十五分,飞机准时落地,我在机场吃了碗牛肉面,然后直接坐火车赶去了一个叫天水的地方。
那是西北地区的一座小城市,也正是我出生的地方。
十三年过去了,虽然我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但是我记得那个村子叫李家窑,在天水市偏远山区一个叫盘龙岭的地方。
来到这座夹在山沟里的城市,我坐车沿着河边公路一路往上游走,两边的山越来越近,渐渐地就开始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若是用常人的眼光来看,我现在应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三百万的存款放在金陵那种地方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在我们这种山沟沟里面,说出来可能都不见得有人会相信。
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水泥路也变成了泥巴路,坑坑洼洼的,黑车司机还开的飞快,面包车都要颠飞起来。
到了山下的时候,颠得我肚子都疼。
这地方到现在也没通车路,到了盘龙岭山脚下,还得爬一座山上去,才能到那个小村落。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头顶的月亮很亮,能够清晰地看到眼前崎岖的山路。
而我就在这样明亮的月色下,沿着崎岖的山道快速赶路,颇有种追风赶月末停留诗词意境。
话说在城市里就很难看到这么明亮的月色。
我爬上山顶,此时已经能够看到下方山坳里的那个村子,和我记忆中一样,十三年过去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那些土坯房都变得更加老旧了,也多了一些砖瓦房。
所谓近乡情怯,这个词完美的诠释了我此刻的心情!
我甚至有点儿害怕,万一我爸妈已经不在这里了呢?或许家里早就没有人了。
毕竟十三年过去了,那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岁月,说是物是人非,也不为过。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朝眼前的村子里走去,进了村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零零散散的灯火在村子里亮起。
山里人没啥娱乐,到了晚上,外面几乎都看不到人。
我穿过村里的羊肠小道,满怀期待的朝家里走去。
村子里的狗又叫了。
来到门口,我发现屋子里亮着灯,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门没关,所以我直接走了进去。
那个院子还是没什么变化,用土坯围墙围起来的很大一块地,靠围墙的位置还用砖头垒起来一个花坛,里面种着一棵很大的牡丹花。
堂屋里面亮着灯,有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