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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霓棠闻声望去,说话之人高大威猛,头发花白,脊背却挺拔有力,他应该是柔妃的父亲韩棕杨。

也是沈溦亲小妹沈湘的公公。

他是大峪西边关城启州的守将,他的外孙三皇子萧璟烨长大后,他便把兵权交给了他,同时留下大儿子辅佐他。

他和小儿子夫妻俩及大儿子的家眷留在京城。

听说他很少上朝,今日来了,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傅太师的那帮子人因他的话,不敢再出声了。

大殿再一次安静,站在朝臣最前面的沈津和六弟沈涟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叶霓棠。

知道她是真正的长公主之女,已有月余。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也各自派人去六合镇查了她所有的事。

病之前,平平无奇,病了之后,疯傻愚钝,病好之后,可谓是空前绝后,世间难寻。

如此不凡的人,此次回来,只怕不是被七弟和长公主认回那么简单啊。

许久之后,萧泽舜盯着叶霓棠出声,“你叫叶霓棠对吧,今后舅父就唤你棠儿,你爹娘还未回来,这封赏一事,等他们回来再说,你先住在宫里,今晚舅父先给你办一个洗尘宴如何?”

萧弑眉头一皱,神色又冷了几分,正想代替叶霓棠拒绝,沈津走向前,和她并肩而立,“皇上,棠儿到底是长公主亲女,又是打败北雄的英雄,可以先不封赏,那她的郡主封号,还请你赐下,总不好委屈了她。”

即便大家默认喊她郡主,可到底没有皇家圣旨和玉牌,难免遭人笑话。

“沈大人所言甚是,长公主一生为国为民,郡主如今又为大峪立下汗马功劳,封赏可以延期,这封号还是得尽快定下,莫要寒了人心。”

韩棕杨再次出声说。

接着以黎砚为首的御史台的几个臣子,齐齐出声,“请陛下为郡主赐封号。”

萧泽舜压制着满身怒气,依旧不说话,心中的烦躁和戾气又悄然爬满脸庞。

双腿和胳膊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气息变的急促,精气神也在慢慢消散,就跟要翻白眼的鱼。

叶霓棠这才注意到他双手上戴着一层肤色薄皮手套,跟易容面皮差不多。

他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为何戴着这样不保暖的手套?

她满脑子问号,看来得接近他的寝宫,放个监听器才行。

“哈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大殿外一道突兀的青年男子声打破了里面沉重的压抑气氛。

很快一个身披火红狐裘衣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叶霓棠跟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几声,“叶姑娘好久……,不对,你现在是我表妹了,再喊叶姑娘着实不妥。”

他抬头望向萧泽舜,“父皇,你就给表妹赐个名吧,封她昭阳郡主如何?”

萧泽舜望着他,一身戾气瞬间退去,显得和蔼慈爱,“那就照琈儿意思,封叶霓棠为昭阳郡主,享一品俸禄,赐住宫中的明月殿,琈儿,今晚宫中的洗尘宴交给你了,退朝!”

音还未落,他已经从龙椅上站起,准备离开。

“慢!”萧弑厉喝一声喊住他,“我不同意表妹住在宫里。”

不管萧泽舜有何目的,他都不能让阿棠住在皇宫里面。

然萧泽舜全程无视他,仿佛他和空气没什么差别。

他回头看向叶霓棠,语气难得的温和,“昭阳,你也不想住在宫里和舅父聊聊吗?”

叶霓棠挑了挑眉,对于封号,她真不稀罕,住到宫里,她十分感兴趣。

“我当然愿意住在宫里,不过,我总不能一直住在皇宫,舅舅把季尚书隔壁的揽月园赏我吧。”

她这两天扮道姑时,听那些闲人说全京城最好的宅院,就是陆家刚修好的揽月园。

和季允谦家的宅苑相邻,在南城富人区中心位置。

它的第一代主人是先帝叔叔,因参与皇子夺位失败,全家流放了。

后来,被赐给了陆家,经过十多年的翻修,据说里面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假山水池,修建的美轮美奂。

陆家打算把这座宅子给陆尚书长子陆知骞做婚房,而他要迎娶的人,是傅靳旸的堂妹。

无论傅陆两家的亲,还是傅沈的亲事,她是绝不可能让他们结成的。

被忽然点名的刑部尚书季允谦想到妻子对他的请求,目光复杂的看了叶霓棠几眼。

安静的大殿也再次沸腾,这次出声的是陆家一脉的人。

“嗤,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那座院子?”

“那是陆家私宅,她哪来的脸讨要?”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郡主,就这么嚣张不要脸,难怪会杀了北雄那么多妇孺孩童,简直恶毒至极。”

这像泼妇一样的骂声,气的萧弑大袖子一摆,强劲的内力,冲着叽叽喳喳的几人扫去,“放肆,郡主也是你们随便议论的!”

接着,他目光挪到户部尚书陆序洲脸上,语气冷硬,“陆尚书,待下朝后,本殿派人去取钥匙。”

陆序洲面色带着几分阴鸷,“太子殿下想要明抢吗?”

“抢了又如何?这天下都是我萧家之物,昨天能赐给你陆家,今天也能收回来,”萧弑冷冽的说完,抬眉看向上方的萧泽舜,“皇上,你说对吗?”

萧泽舜一直想把他当成无物,可他偏偏拿捏着他的命门。

至于叶霓棠想要的园子,给她就是,反正她也没命活到住进那个园子了。

“陆卿,昭阳刚回来,朕本意也要补偿于她,她既然看中揽月园,你就割爱吧。”

“是,皇上。”陆序洲万分不甘,也只能应下。

毕竟叶霓棠还捏着他们家一个秘密。

最重要的是,他怕惹恼了她,她真如她说的那般,弄出一个新的“四皇子”。

叶霓棠走到他跟前,“多谢陆大人,今日之举,也是为了陆大人好,毕竟无风不起浪,傅家奸细在大峪蛰伏百年之久,你要继续和他们搅合一起,怕是要断送了陆家未来呢。”

“哼,无凭无据的事,郡主张口就来,不怕寒了满朝文武的心?”

陆序洲五官端正儒雅,看人时目光中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叶霓棠和他对视却毫无压力,意味深长的笑道:“但愿你知道真相的那天,不要太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