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早就在刷锅了。
拿出来了昨日腌的五花肉,细细切着,而且还和了一嘎瘩白面,擀成了面片,最后切成了面条。
昨日剩下的松茸,外表有点儿蔫,他也赶紧切成片,不过里面还好,都是新鲜的。
大葱他也挑选了黄绿色的,切成绿碎。
他这顿不想做油泼,想做一个热汤面。
把锅底放上荤油至化开,又将五花肉碎片片炸至金黄,放大料瓣葱白碎炒香入味,又倒进去松茸,煸炒起来。
入味了后,又喷上了酱油。
香味“挠”的一下,四散飞。
这香味酱香浓郁,深沉内敛,绝对北方地道老京城口味,活过了一回就这样好,他的各种吃法手艺,都能耍的令人拍案叫绝,哪怕是贫穷的1976年,他照样也能弄出来美味。
不过今天,表现不好。
因为,原本他昨日刚扒走的灰,可是今日烧起来树叶,依然浓烟滚滚的倒烟。
见杨香凝在开着窗户,也出来到院落,四下里乱看……屋里太熏太呛了,实在待不下去。
于是松茸断生后,用大葫芦瓢添进去了2瓢水,盖上锅盖静等锅开……趁空儿,他赶紧去院外去看烟囱,这时正好伯父伯母回来了。
“伯父伯母,您回来了!”
“哦哦,叶知青好呵呵。”
叶檀不见哥哥的身影,便问:“哥哥们还是去挖井了?”
“哎,是呀,已经有十米深了,再加把劲儿,还不是就能出水了?”伯父一边说,一边看着厨房里冒的烟,便问:“你,在找什么?”
“伯父,我想找个棍子捅捅灶膛,太倒烟!”忽然看到了一根细长的棍子,叶檀便问:“伯父,这炕盘几年了?”
伯父撵着烟丝,沉吟了一下,“至少也有快十年了。”
叶檀赶紧拿着这根细长的棍子,进了屋里,然后蹲身往里面捅来捅去,灶火眼儿不大,捅棍子也有限。
“哎呀,都堵住了!”老半天勉强捅开了一个小眼,烟气勉强不涌出来了,屋里顿时好了很多。
“外面冒烟了!”
伯父看了一眼房顶上的烟筒,喊了一嗓子。
叶檀赶紧住手,把冒着烟的大火棍子,扔了出来,“伯父,抓个时间脱泥坯,然后,重新盘炕吧?”
杨国安听了点点头,但是,又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儿难。
盘炕——就要把屋的炕都要刨掉,过去怎么花式码上去的,最后还要怎么一块一块清理出来。
码放时是泥坯,最后拿出来的,是包裹满了的大黑坯,好家伙,那叫一个又脏又熏,而且不能用了,顶多是把焦油泥坯拉着扔到地里去,砸个半碎,陪护在庄稼根部,或许还有点儿营养。
看着叶檀忙的生龙活虎,伯父忍不住思量。
一个京城来的知青,这农家事,知道的看似也不少,于是他去了西厢房,靠着墙柜,坐在板凳上,抽着烟若有所思。
叶檀已经煮上了面。
但是,面条不禁时候,只要断生了,他就要赶紧往锅里淘,用筷子捞出来了所有的面条,然后舀出来了香喷喷的汤,在一个大铝锅里。
最后,拿起来葱碎,一洒……杨香凝正好瞧见——呃,满眼的碧玉尽收眼底,浓浓的食欲,顿时被勾搭起来。
叶檀端走了几碗。
杨香凝拿着大碗,也奔西厢房。
八仙桌旁,伯父伯母早就坐等。
叶檀拿过碗,捞了半碗面条,然后再放进去一勺汤,香喷喷的上面,又飘着油花和几丝葱花,葱花下,还掩映着软糯黄黄的小五花片。
——满眼的美好。
叶檀赶紧递过去了筷子,哪怕是热,他们也吃了起来,都忍住了烫口。
杨香凝也拿到了一碗,最后吃的热乎乎的,玉鼻上都冒汗了,齐眉碎也黏在了脑门上。
叶檀吃完的早。
他从兜口里,拿出来了昨晚弄的那三枚桑黄……他们都不知这是什么,一副探究的神态。
“这个是桑黄,伯父您平时拿着它泡水喝,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去掉内脏结节,对身体好。”
伯父纳闷,“我身体没病,就是偶尔觉得胸口憋得慌,而且咳嗽不止。”
叶檀一听,也是紧张,因为上辈子,他知道伯父得了癌症,是肺癌,所以,必须让他提前预防。
“嗯,您就喝这个桑黄水,当茶叶喝,就可以。”他揪下来了两小块,放在了茶缸子里,又倒进去了开水,“就这样泡着,您看,都变色了。”
冷却了一会儿后,伯父尝了一小下,“嗯,没啥,只有一股子蘑菇味,而且,还有点儿甜。”
“哈,那就对了,桑黄是长在桑树上的,这几大块桑黄,一看就是生长了五年以上了。”
伯父频频点头,“你还别说,喝了几口这个,胸口不怎么堵得慌了,气顺了。”
伯母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快就立竿见影儿有用了吗?净是满嘴胡说。”
伯父冷静想了想,又捶了几下胸口,“是真的,我也纳闷怎么这么快呢?”
叶檀笑了,“应该还是对症了,这个玩意疏通内脏结节,特别有效果,别小看咱们祖国中草药的出神入化。”
杨国安频频点头,把叶檀摆在桌子上的几大颗桑黄,一下都搂了过来,“小叶知青,这个都怎么个服用法?”
“您茶缸子里的别动,一天怎么也要饮用三回五回水,所以,一天一次就够了,每次抠花生米那么大一块就好。”
杨国安听了两眼烁烁放光,“按你这么说,也不麻烦。”
“是不麻烦,而且这个不能捂着,一定要自然晾着存放,最后也会干燥,像晒蘑菇一样。”
伯父抓起来了这三大块,如获至宝。
叶檀收拾着碗筷,一盆端走到厨房。
杨香凝则擦着桌子,来到了屋里,看着那鞋底子发呆,而且把叶檀总结的学习资料,平整放在了纸夹子里。
不一会儿,叶檀进屋,“伯父伯母,啊,还有香凝,你们都休息吧,我要去看看挖井的那边,忙得怎么样了。”
“好好,你去忙吧!”
杨国安和刘月芳,都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满脸成了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