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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

昨日下雨了。

一下子就凉了。

江府一片忙碌,井然有序的景象。

在收拾打包。

之前地动的时候,家中贵重的东西,秦落霞就重新收拾规整了。

因为地动把家里砸了,又重新装修了一遍。

而江棉棉也收获了陨铁打造的剑一支,就是那种漂亮的带着剑穗的,有剑鞘,剑拔出来很锋利的。

她喜欢的不得了。

为此还多报了一门兴趣班,由兄长教的练剑。

她试了,剑插在腰侧,其实是不影响走路的。

很拉风。

有剑相当于什么呢,大概是像现代被一个巨昂贵的奢侈品包包在身上一样。

然后又打造了一套她需要的医疗器具。

兄长很会教课,很有耐心。

棉棉觉得相比一遍一遍的背古文,练剑其实轻松许多。

她把练剑的招式想象成广播体操,这样就很好记了。

广播体操老外觉得超复杂,还以为是中国功夫,其实就是每天一遍一遍的做,就刻在了骨头里了。

练剑大约也是如此。

每天早上跟阿兄练习,先是一招一招的。

然后是连起来。

先是慢慢连起来,然后顺畅了,就快了。

然后每天重复的练习,江棉棉感觉很开心,练剑果然有强身健体的感觉,跟广播体操差不多,每天练剑,好久不长高的身高,居然松动了一些,略微拔高了半寸。

江棉棉惊喜不已,真是意外收获,要继续努力。

练剑是她最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其次就是给人治病,基本不赔不赚。

自从她把衙役老九的手指接上,几个月后,他居然真的可以活动自如,简直惊呆众人。

正好那日她给老九接手指的时候,是施粥第一日,来的人超级多,传的也邪乎。

然后病人也就多了。

江棉棉也不是大罗神仙,她就接了自己能治疗的,不能治的给办理了转院,介绍了城里的其他大夫。

棉棉发现,练剑也有利于提高手速,提高手术水平,相辅相成。

现在她要是在外行医,或者出门上学的时候,多了一个保镖,原本是胖丫,现在多了隗彪。

江棉棉才适应了荆州的生活。

上学,练剑,行医,很充实。

结果这京中一纸调令,阿爹要跟着知府一家一起进京述职去了。

他们全家人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离开坎儿村到府城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要去京城了。

激动又紧张。

江瑜很激动,听说京城好吃的才多,京城还有皇宫,皇宫有御厨,据说每个御厨都是天下第一。

紧张是她也终于要去见公公婆婆了。

虽然之前一直通信,感觉还挺好的。

但是这不是没有见面么,万一见面不愉快,好尴尬。

而且她还是挺着大肚子上路,万一路上太慢,生了,生女儿就叫孟露,生儿子就叫孟路,江瑜连名字都想好了。

不知道为啥,她说女儿叫孟露的时候,棉棉笑的像是小傻子一般,大概是想当小姨想傻了,每天都要跑来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读书,比棉棉自己读书还勤快。

孟少瑕也很开心,虽然在爹娘面前碍眼,离开久了也会想爹娘的。

而且带着小瑜儿回去,马上又要添丁了,想想就激动,以后自己也升级了。

江枫很忙碌,倒不是收拾行李,而是他一直负责带兵训练,这要去京城了,精锐肯定不能舍弃,还是要带过去的。

所以他这段时间除了每天早起教妹妹练剑,就是去整理队伍了,选拔精锐,精简队伍。

留下来的人也不是不要。

荆州还是他们的大本营,不能丢,要守好家。

而江长天去衙门待了半日就回家了。

他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衙门里如今已经被他安顿的都是他的人,就算是他走了,也会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荆州繁荣,却在不知不觉中暗中易主。

江长天收到了一封信。

他好友杛栖迟的来信。

“长天,见信安好。

自来京中,我们一直积蓄力量,并无沉沦,我们相信,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成果。然而,主公却败于天命,主公偶尔会说头疼,我们并没有在意,因为我有时候晚睡,想得多,或者久坐之后,也会头疼。可是主公忽然头爆裂了,死了。死在了少主面前,少主亲眼所见。

少主这几年,已经不那么寡言,和我们差不多了,然而主公死后,少主或许受惊吓,亦或是有其他原因,他又沉默不语,再也没有开口说话,我只能临危受命,照顾少主。可是主公的义子众多,关系并非铁板一块,主公在大家还能齐心协力,主公一走,众义子意见不一,如今京中局势复杂,眼见着我们分崩离析,多年努力或毁于一旦,如果一定要毁掉,我宁可毁在江兄手中。

情况紧急,望速来。

友,夜航。”

江棉棉也收到了一封信。

那年的小哥哥訾小虫给寄来的。

两人偶尔有书信,但是很偶尔,一年一封这种,一般是訾小虫家送来年礼,夹着一封信,问候一下。

江棉棉也会客气的回信,回以问候。

然而这封信有些不同。

“生平参加了第一场葬礼,是阿爹的。

他死在我面前,很突然,没有惊愕,也没有哀伤,大约是好事。

我最惊恐的事情是阿爹离我而去。

终于发生了。

从此,人世间,我再无亲人。

我如一游魂。

飘飘荡荡。

葬礼简陋,阿爹的墓地不远,在燕山脚下。

若是你来京城去踏青,或许都能路过。

阿爹生前喜欢热闹,死后应该也害怕寂寞,挺好。

我的小龟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奇怪。

我曾经做梦,我死了,阿爹参加了我的葬礼,阿爹很伤心。

现在是我很伤心,我一时间居然说不清楚那种更好。

原来,梦是相反的。

我很害怕做梦。

梦中的事情,总是有点可怕。

我唯一一次做梦,觉得安心,居然是梦见了你。

听闻你会来京城,这大约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

我想再见你一面。

然后就去陪阿爹。

我想拜托你照顾我的小龟,因为你看起来很长寿,你能照顾小龟久一点。”

江棉棉看了信,反复的看了三遍。

才发现,眼泪落在了信纸上。

她抬头。

窗外,有两颗树。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对他说,你要送礼物给你爹,你要表达你的喜欢,你的爱,要说出来。

她捡了一支树枝给他。

他送了。

她教他要努力爱人,他做到了,然后他爱的人,死去了。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叶子落了下来,飘飘荡荡,空空落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