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语在看见谢夔的身影时,眼中蓦然一亮。
“谢夔!”鹤语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看着已经梳洗干净的谢夔,她当然高兴。
一旁的裴铮将鹤语的反应尽收眼底,自然也看见了对方因为谢夔进门后,展现出来的那抹真实的笑容。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感到酸涩。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他怎么会不清楚?
当初鹤语被赐婚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谢夔是什么人,他之前特意打听过,心里也清楚。
人在边疆多年,性子脾气都是又冷又硬,根本不用指望他对谁说半句软话。这样的人,不可能是鹤语喜欢的,更不可能让鹤语喜欢上。可偏偏两人之间,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变了。一个从来不会对旁人说软话的人,但在对着鹤语时,俨然变了个模样。从前那个喜欢翩翩温润君子的妹妹,也喜欢上了在北地被晒成了小麦色的冷肃的男人。
裴铮见到谢夔朝自己这边走来,他坐在床沿边,并不想让开。
他知道自己来之前,谢夔已经跟鹤语单独说过话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跟鹤语单独相处的时间,谢夔冷不丁进来了不说,难道还要让自己让出位置吗?
裴铮量谢夔也没这个胆子,他是鹤语的哥哥,现在坐在这里,就是名正言顺。
可是——
“哥哥,我没事的。我听珍珠她们说,你在这里也守了我好些时日?京城那边不要紧吗?”鹤语看着裴铮问,“如果哥哥很忙的话,那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这里有谢夔呢,你们不用担心我。”
裴铮:“……”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确没有被谢夔开口驱赶,倒是被自己亲妹妹开口要求离开。
裴铮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京城那边的确催促了他好几回,但他见鹤语没有醒来,哪里肯在这种时候离开?
现如今听着鹤语的话,裴铮温和道:“没事,我过几日再走。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又才醒来,身边离不开人。”
鹤语想说就算是身边离不开人,但是这不是还有珍珠和玛瑙吗?可是裴铮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很快从床沿边上站起来,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房间。
鹤语是没有看明白裴铮刚才脸上的神情,但是谢夔却是将对方转过身那瞬间的阴冷烦躁的神情,看了个彻底。
不过,这些谢夔又怎么可能跟鹤语开口?
谢夔上前,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鹤语的额头,这是这几日他每天都要做的动作,唯恐鹤语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热。
见到谢夔的动作,鹤语没有拦着,只是笑眯眯问:“你看,我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她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看得谢夔心头一阵心软。
“嗯。”谢夔知道刚才鹤语的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不要自责。
“你怎么头发都还没有擦干就过来了?”鹤语盯着谢夔发梢还在滴水的黑发,不由皱眉道。
谢夔轻笑一声,“殿下觉得呢?”他平日里那双看着人的冷冽的眼睛,此刻泛着一阵温柔的光,让被他注视的人心头慌张。
他当然是因为不想让鹤语等自己太久,所以着急到没有擦干头发,就直接过来了。
鹤语别过脸,假装没有听见谢夔的话,嘟囔道:“真是太不讲究了。”
谢夔看着她面上微微发红,这样的颜色,可比刚才的苍白看起来好多了。他收起了继续逗弄鹤语的心思,转头说起来了这几日时间,调查出的关于刺杀的事。
朝中重臣跟公主殿下在回朔方的路上遭遇刺杀,甚至公主殿下还命悬一线。这消息一传回上京,顿时就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谢夔常年在边关,跟朝堂中的党派之争没有任何牵扯。他又是北地的定海神针,大邺的战神,拦住匈奴人铁骑的利刃,朝中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对他这个人的品行,都是没话说。当知道谢夔被刺杀时,地点还就在距离京城没多远的地方,立马引起了众怒。何况,这里面还有帝后最宠爱的小公主,朝中派出了不少人手调查此事。
“真是匈奴人?”鹤语没忘记先前谢夔进门时说的那句话,她眼中出现了些意外。如果说,在距离京城更远一点的位置,遭遇刺杀,幕后凶手是匈奴人的话,她还不觉得蹊跷。但是现在,可是在上京不远处,匈奴人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要知道他们不管刺杀成功与否,事后想要逃离大邺,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脑子该是有多进水,才会选择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动手?
鹤语忍不住腹诽。
与此同时,现在正在逃亡路上的都拉克,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被人骂了脑子进水,如今,都拉克身在一处破庙里,样子看起来绝对称不上好,甚至隐隐的还有些狼狈。
这一次的刺杀行动失败,还引起了大邺疯狂扑杀,他带着手下的人,已经逃亡了好几日。幸而他带出来的人手够多,不然,路上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
不过,越是远离京城,对他而言,越是安全。
只需要捱过最近这几日,之后回匈奴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谢夔。
都拉克脑子里一浮现这两个字,哪怕现在因为逃亡已经身心俱疲,但他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谢夔才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被人惦记,他听见鹤语的话,点头,“虽然还不知道领头的人是谁,但我跟他们交手后,能感觉到他们的路数。”
鹤语:“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动手?还有,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跟唐坚都受伤了?”
鹤语还没有忘记自己从马车里出来后,看见的那一幕。
很显然,当时她看见的谢夔和自己的护卫,都是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匈奴人此行派出了不少高手,但对于谢夔和唐坚等人来说,应该也不足为惧。可当时,她的人分明就落了下风。
谢夔听见鹤语这话,眼中的柔软瞬间被一抹厉色取代。
“有人给我们下了药。”谢夔说。
在将鹤语送来北五城后,他召集了那日随行的所有人。一问,果然,他们的人里,没有谁没中招。
“下药?”鹤语大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