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夔来了。
谢夔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鹤语相信凭着谢夔的本事,出现在无伤城里,肯定已经知道了这座城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在城外的待命的钟世远,就已经能说明一切。
既然局面已经有能控制的人控制,那她自然无法丢下现在下落不明的阿兰。
“我会去找。”谢夔听见鹤语的话后,开口说。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不赞同鹤语在这个档口留下来。
“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鹤语一针见血。
谢夔:“……”
在一旁的玛瑙终于鼓起了勇气,弱弱开口:“主子可以先走,婢子去找阿兰姑娘。”
玛瑙也不赞同鹤语在这时候留下来。
可是玛瑙刚说了这话,就换来了鹤语一个瞪眼。
“你去?你功夫不行。”鹤语说,“你先从密道离开,在外面乖乖等着我。”
玛瑙:“???”
她不会功夫她承认,但是她家殿下又是怎么那么有底气,好似自己是武林高手一般,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
鹤语现在就是很有底气,这底气不是教了她一段时日的夏涵今而给的,而是站在她身边的谢夔给的。
莫名的,鹤语就是有种信念,只要跟在谢夔身边,这个男人就不会让自己出事。
鹤语见杂物间的气氛有些凝重,她快刀斩乱麻,直接将玛瑙朝着密道入口推去,“行了行了,你赶紧离开,不要拦住我做正事。”
玛瑙还有些想要挣扎,朝着谢夔看去,希望这时候谢夔能劝阻鹤语。
可是谢夔只是沉吟了片刻,便接受了鹤语的胡闹。
大约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的内心焦躁了很长一段时间,谢夔的确也不放心让鹤语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等到亲眼看见泪汪汪的玛瑙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口时,鹤语这才听见外面的大厅里似乎已经变得安静。
她偷偷在门口拉开了一道小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开始缠斗在一起的人已经不见,只剩下了满地的狼藉。
鹤语眉心一皱,她心里的预感不是太好。毕竟这外面的匈奴人,显然身手比那些跟自己一起从酒窖里逃出来的商人们厉害太多。
“放心,他们应该没事。”这时候,谢夔已经将身后的米缸放回了原位,站在鹤语身后,低声说。
鹤语回头,眼里还有几分疑惑。
谢夔:“我进城也没带太多人手,但对付刚才在客栈里的那些匈奴兵,已经够了。”
只不过他就在客栈里闹事的话,可能会引起关注,所以跟着他进来的亲卫,将客栈里的人都引了出去,找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再将人一举歼灭。 至于那些跟着鹤语一起从酒窖里逃出来的人,自然有人会安排他们的去处。
鹤语拍了拍胸口。
“你说的那个叫阿兰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谢夔问。
鹤语刚落下去的心,几乎是在这瞬间,又被提了起来。
“我在酒窖里听说今日似乎客栈里来了贵人,但,但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就听着那人的意思,是,是想要拉走一个女子去服侍……”鹤语越说越心惊,她那张被阿兰抹了泥的小脸上,也有些挡不住的苍白。“她,她都是为了掩护我……”鹤语心头难过又不安极了。
谢夔在这时候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他伸手捏住了鹤语的那只手,“别担心,我应该知道她在哪儿。”
作为万福客栈真正的东家,谢夔对眼前客栈的构造一清二楚。
一楼是作为客栈人员的休息区,也有少数几间环境不是太好的厢房。 二楼则是普通的厢房,三楼和四楼,就是软床包房。
最好的房间,便在四楼。一共也就只有四间房。
客栈外面还是匈奴人在看守,谢夔不敢托大,出门后,直接看着鹤语的细腰,足尖一点,整个人犹如大雁一般,在平地掠起。
鹤语胆子虽大,但像是这样拔地而起,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她不由自主地在这瞬间将面前的谢夔抱得更紧了些,几乎整个人都是挂在谢夔身上。
谢夔跃上二楼突出的锦葵式的围栏,又纵身跃上了上一层,同时还不忘记伸手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声音低沉,安抚道:“别怕。”
他能感觉到在此刻鹤语那双快要将自己脖子都勒断的手臂是有多用力。
谢夔不由觉得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好笑。
他倒是不知道看起来好像什么不怕的鹤语,原来还有些怕高。
当谢夔落在了四楼时,几乎轻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兰被拿着鞭子的男人从酒窖里带走时,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从最初的紧张害怕,到后来的镇定,她只花了从酒窖到客栈大堂的这点时间。
不就是被人碰身子吗?阿兰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若是真到了那一刻,她做鬼都不会放过欺辱自己的人,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抱着这样凛然的念头,阿兰上了四楼。
她原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面对酷刑,谁成想,她被送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手中。
“进去,沐浴。”那女子看着阿兰这张脸,颇为嫌弃道。
阿兰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弹,她有点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但下一刻,她就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那道听起来不耐烦的声音又传进了她的耳中,“赶紧洗干净!这么脏兮兮的样子,看着就令人倒胃口。”
随后,是身后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阿兰像是被关门声惊得回过神来,她抬头看着四周,发现房间里竟然除了自己,就再无他人。
她心里一喜,这种时候不逃走,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很快,阿兰发现自己其实哪都逃不了。
这房间没人守着,是因为外面的人笃定了她不会飞檐走壁,也无法从四楼直接跳下去。除非,她是真不想活了,从这窗口跳下去准备摔死。
将房间里翻找了一遍,阿兰确定这里就只有挂在木架上的一套轻薄的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纱衣。
若是用这玩意儿从四楼将她吊下去,可能直接中途崩裂,她摔下去非死即伤。
阿兰彻底放弃了从窗口逃走的想法,她看着屏风后面还冒着热气的巨大的浴桶,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不管怎么样,至少沐浴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她趁着机会,还能再想想怎么离开。
也许是因为她逃避的意思太明显,在浴桶里待的时间有些长,忽然外面的门就被粗暴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