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宣盯着身边的好友,哈哈一阵大笑。
这笑声,让谢夔有些莫名。
他侧目,扬眉,“怎么?”
王仲宣:“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逐寒你这样提起一个女子。”
谢夔不可置否,任由好友打趣。
王仲宣跟着他走了两步,随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且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若是那人知道如今鹤语跟她的夫婿是如此这般琴瑟和谐,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可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如意事?这般结局已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仲宣脑子里正浮现出来自己在上京那位友人的脸时,耳边忽然听见谢夔的问话声,“对了,你之前就认识内子?”
王仲宣一愣,像是经过了一瞬呼吸后才反应过来那般,明白过来谢夔现在的这句“内子”,指的是鹤语。对方这般强势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占有欲,王仲宣心头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并不稀奇。
他“嗯”了声,“见过几面,不过未曾跟殿下说过几句话,算不得熟悉。”说到最后一句时,王仲宣不由抬头,眼神带着些揶揄看着身边的人。
谢夔见自己的意图被好友拆穿,也不羞恼,他面色坦然,直接问:“不熟?”
不熟的话,鹤语如何能知道王仲宣的表字?
王仲宣在谢夔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对啊。”他迎上谢夔的视线,大约猜测到了谢夔的疑惑,不由道:“上京那种天上下冰雹,都能随随便便砸中一个芝麻官的地方,我这样的身份,哪里够得上殿下?我跟殿下不过是在友人的府邸撞见过几次,不熟,真的。”
王仲宣就差直接对着老天发誓。
谢夔见今日鹤语设宴的水阁就在眼前,他先暂时按下了心中对王仲宣口中的“友人”是谁的疑惑,大步走了过去。
节度使府上的水阁,是歇山卷棚式,屋顶外观卷曲,看起来纤巧柔和。这里坐南朝北,高架水上。如今这段时间,面前的这一片水塘,还没有荷花,只有大片的碧绿荷叶。不过 ,也别有一番雅趣。
夕阳还挂在半空中,鹤语还是早早让人将水阁周围都挂上了闽中珠灯,照得周围一片明亮。
鹤语午睡后起来,换了一身轻便但不失庄重的藕荷色羽纱宫装,这匹羽纱整个宫内就只有一匹。灯下美人,回眸嫣然一笑,刹那间,人间颜色如尘土。
饶是准备收敛几分自己的目光的王仲宣也不由反应慢了半拍,然后躬身对鹤语行礼。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鹤语歪了歪头,打量起来眼前这位自己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的探花郎,然后抿唇笑了笑,“王大人请起,不必客气。几年不见,王大人看起来好似……有故事了很多。”
王仲宣闻言,下意识地,他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那张脸。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眼前鹤语的那句“有故事了很多”的话,这应该是在说他变得沧桑了不少?
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必那么在意容貌,可王仲宣心头还是忍不住梗了梗。
“这北地的风霜来得凶猛……”王仲宣讪笑解释道。
谢夔这时候已经走到了鹤语跟前,他伸手主动拉住了鹤语交叠放在小腹处的那只手,“别打趣子然,他可禁不得逗。”
鹤语忽然被谢夔牵手,男人的那只大掌温热又带着力量,掌心处还有不少厚茧,刚将她的手卷入手心里时,鹤语还有几分不习惯。
她下意识想挣脱,可是谢夔的力道让她的挣扎显得无济于事,鹤语只好放弃,干脆任由着谢夔拉着自己入席。
这时候同样有点不自在的,就是王仲宣了。
他在听见谢夔的话时,很想反驳,他什么时候禁不起逗?分明就是眼前这个小气的男人,不想要公主殿下跟自己多说几句话而已,居然还拿他做挡箭牌?实在是小人行径!
三个人坐在了水阁里的圆桌上,桌上都是鹤语特意准备的上京的美食,王仲宣眼中难掩欣喜。
“殿下有心了。”他笑眯眯地看了眼鹤语,开口道。
鹤语坐在谢夔身边,笑得端庄又不失高贵,客套了两句。
谢夔和王仲宣还有些公务没在衙门处理完,现在吃饭时,还聊着公务。
鹤语今日的胃口不错,她在一旁懒得插话,听着就好。这种时候,珍珠和玛瑙也不方便在身边伺候,她想吃的炸桂花元宵距离她有些远,够不着,只能眼巴巴看着。
就在鹤语琢磨着等吃过饭后,再让厨房做一盘送到自己房中,她就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长臂一伸,那双筷子就稳稳地夹住了那一盘炸元宵的小圆子,后一秒,那枚元宵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碗里。
可是后者分明眼睛都还看着王仲宣的方向,这举动好似无意一般。
鹤语眼睛一亮,捧着碗乖巧吃了起来。
吃完后,她直接转头,也不吭声,就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身边的谢夔。
那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夔正在跟王仲宣聊三日后的灵州城的兵力布防,冷不丁地收到了鹤语的目光,他干脆直接将在好友跟前的那一盘炸桂花元宵端了过来,放在了鹤语跟前。
正在聊正事的王仲宣抬头朝着对面两人看了看,脸上忍不住写满了问号。
“咳咳。”他轻咳一声,停下了话头,看着自家好友,“我也爱吃。”
再说了,今日到底谁是客人啊!哪里有把客人面前的吃食给端走的啊!
谢夔听见好友这句暗含指责的话,面上没任何情绪波动,愧疚不好意思什么的,自然更加没有,“她也爱吃。”谢夔开口说。
言外之意,他喜欢吃也得让着。
听见这话的王仲宣:“???”
合着他今日来这儿,不是做客,是来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