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夔没再听见鹤语说话,不由转身回头看,果然,现在裹着被子在软榻上的公主殿下,现在又恨不得直接拿着鼻孔看他了。
“当年我才入军营时,这些事情都需要自己亲自做。那时候还不太熟练,久而久之,也熟悉了。”谢夔解释道。
他在说完这话时,刚好将床上的床单被褥都拆了下来。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被鹤语裹在身上,抱到了软榻上的那一床被子。
鹤语见谢夔这时候看着自己,或者说,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脑子里还想着当年年仅十来岁的谢夔,孤身一人赴军营时的模样,却不料这时候头顶已经罩下来一层阴影。
见到谢夔忽然从床边走到了自己跟前,还冲着自己身上裹着的被子伸手,鹤语警惕瞪着他,后一秒,空气里传来清脆响亮的“啪”的一声。
谢夔有些无言地看着自己的手背。
刚才这一巴掌,公主殿下的动作可真是又快又准,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手背上就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谢夔沉默。
鹤语则是看了一眼自己变得通红的手心,心头后悔。
谁知道跟前这人哪哪儿都是硬邦邦的,那只手也是硬极了,她这一巴掌打上去,怕是还没有把谢夔打疼,反而是把自己的手心打得通红。
鹤语先发制人,“你想做什么你?!”
那样子,完全就是兴师问罪,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理直气壮极了。
谢夔没看自己的手背,目光反而落在鹤语的手心上,“疼吗?”他没有回答鹤语的问题,反而关心起来她的手到底疼不疼。
鹤语:“……不要你管。”别扭说完后,鹤语又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被子,“你还没说,你又想做什么?”
“被子。”谢夔指了指,一脸无奈,“殿下不是让我换被子吗?现在床上的都换完了,就只剩下殿下现在拽在手里的,殿下是不准备换了吗?”
这话一出,鹤语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无理取闹加打人,她好像是在谢夔面前牛逼坏了。
至于身上卷着被子这事儿,她差点忘了。
可是,在她刚准备松开手时,鹤语猛然反应过来,她此刻若是松开了被子,那自己岂不是会暴露在谢夔跟前?
平日里也就算了,她好歹还穿着一件里衣。
可是刚才还在床榻上的时候,她那件里衣就已经被谢夔弄脏了,现在还惨兮兮地被谢夔放在一旁。如今的自己,身上就只穿着一件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芙蓉色的肚兜,难道,她要这样让谢夔看见吗?
于是这时候谢夔就看见鹤语刚准备松手,忽然又拽紧了那脏被子,抬头警惕看着自己,“不行。”谢夔的耳边很快落下来鹤语的拒绝。
谢夔:“???”
这又是什么情况?
鹤语红着脸,“我,我现在不方便。”
她在谢夔的跟前,就差没直接把自己包成蚕蛹。
谢夔沉默了一瞬,忽然有点明白过来。
下一秒,谢夔陡然弯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软榻上的人直接抱起来,转身大步就朝着床榻走去。
在鹤语质问他之前,谢夔已经将人放在了床上,然后他飞快后退一步,将两边的床幔又放了下去。
“这样行了吧。”谢夔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转身,
这般动作,显然是他已经猜到了鹤语忸怩不肯松手的原因。
谢夔背对着床上的人,很快,他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寻常的声音,现在落在他的耳朵里后,总带上了那么点别样的旖旎。
很快,先前的被子就被鹤语从床上扔了下来。
“好了。”
谢夔不由勾了勾唇角,公主殿下就连害羞,都带着一股傲娇。明明红了脸,却不肯低头。
谢夔今日是不敢再逗弄鹤语,他飞快将地上的脏衣服收了收,又大步出了门。
房间里又剩下了鹤语一人。
鹤语躺在床里,现在身下躺着的,身上盖着的,都是崭新的还带着她熟悉的香气的锦被,闻着味道就让人感到很安心。
而这些,都是谢夔亲手换上的。
鹤语忽然又觉得有那么点不自在。
她透过床幔,看着窗外的那轮似乎没怎么变化过的圆月,忽然才想起来,在谢夔抱着自己回房间之前,她明明还有些惆怅的。
而现在,原本萦绕在心头的那点情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后,鹤语眼神一顿,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得有些复杂。
抱着被子,鹤语刚准备转过身睡觉时,外面的房门就传来了“吱呀”一声。听着脚步,鹤语就知道是谢夔回来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自己,会对谢夔的脚步声这么熟悉。熟悉到,她一听,就能明白。
谢夔站在床头,又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刚才在半夜在水井旁洗衣服和被弄脏的寝被,打湿了衣服,现在总不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上床。
鹤语听见外面的动静,“你都洗完了?”她问。
“嗯。”
鹤语听得一阵沉默,幸好这人还知道是要点脸面的,没有把他胡闹的玩意儿拿出去让下面的人洗干净。
她没再说话,躺着里面,闭上了眼睛,作势要睡觉。
谢夔上床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鹤语滚进自己的怀中。
他微微扬眉,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现在灵州城的气候也是一日比一日暖和了起来,晚上只要不在外面吹风,还真是很难再觉得寒气入体。
所以,现在的情况大抵是公主殿下觉得用不着自己了,非常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直接将自己给踹开了……
谢夔:“……”
他是很想要望着头顶的床幔叹气的。
鹤语以为自己会像是前几日那样,很快睡着,但不知道是因为今晚谢夔回来了,还是刚才谢夔跟自己胡闹的那一通,反正她现在就是有些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睡意,也不知道跑去了哪个旮旯里。
偏偏在这时候,谢夔还非得点出来,“睡不着?”谢夔问。
鹤语没好气瞪他一眼,后一秒又想到现在黑灯瞎火的,自己就算是要把谢夔瞪穿,对方也不一定能看见。
结果鹤语还没有开口,忽然她就感觉到了谢夔朝着她靠近。
下一刻,谢夔的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上。
平日里男人那只蕴含着力量的大手,此刻正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睡吧。”谢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