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医手里拿着一个十分有年代感的破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根根细长的针,简单地消毒以后,在德文惊恐的目光中朝着弗雷德里克的胸膛上扎去。
“等等!”
温太医无视了一旁出声制止的德文,手又快又稳地将针扎进弗雷德里克的伤口附近,揉捏着,最后稳稳地停住。
德文从地上站起,筋骨分明的宽大手掌在紧紧的手套下显得更加骨节分明。
此刻,这只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抓着温太医的手腕,温太医右手从布袋里取出一根针,吃痛地扎进了德文的手上。
“嘶。”
德文看着自己无力耷拉下来的左手,用力地抬起,试着攥紧拳头,可指尖依旧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握紧。
“这是什么?巫术?”
德文淡绿色的眼珠子在金丝眼镜后细细地打量着温太医,偏头看了看弗雷德里克的胸膛,不知何时血已经被止住,更加确定了眼前之人用的绝对不是医术这件事。
温太医生理上眼眶微红,一边缓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带着些怒气地看着德文,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人啊,真是,问都不带问的,上来就动手……”
德文偏了偏头,并没有听懂温太医在说什么,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念咒语,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这只手能恢复吗?”
温太医看着德文递过来的左手,虽然也没听懂但大概能猜出来,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认命般地再次举起细针,扎进了德文的手上,然后快速拔出,转身就带着宝贝针消毒。
德文一脸惊异地重新试试握拳,竟然真的恢复了,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哼。”
温太医转过身去,不再看着德文,仔细端详着弗雷德里克胸膛上的伤口。
德文见状,挥了挥手,身后两个穿着白色大褂的高大男人上前,在德文的指示下将弗雷德里克小心翼翼地搬到担架上,抬起便准备离开。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
德文微微低头,看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会巫术的男子,单挑了挑眉,“让开。”
温太医并未说话,而是转头望向白敛。
白敛无语望天,还是兢兢业业地翻译着。
“我不让!公主殿下让我来医治的!”
白敛放弃翻译,转头望向伊丽莎白,“卡罗琳公主,主子吩咐让温太医和这个……德文医生共同医治。”
伊丽莎白点点头,对着德文,“德文医生,你们一同去医治吧。”
德文恭敬鞠躬行礼,“是,卡罗琳公主殿下。”
随后看着气鼓鼓的温太医,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上。”
温太医看着白敛,白敛也面无表情,“他让你去。”
最后,德文一行人带着温太医和白敛,一同离开。
不多时,福安和奥德莉也已回到肯辛顿宫。
“安,我……”
“奥德莉,你先回去吧。”
奥德莉颇为担心地望着福安,双手紧紧地拉着福安的胳膊,眼睛眨啊眨。
“那我先回去,等晚上再来找你?”
福安叹了口气,正要拒绝,可一抬眸子,正好撞进奥德莉闪闪发光的眼睛里。
“好。”
奥德莉高高兴兴地回去了,福安望着奥德莉欢快离去的背影,脚步沉重无比。
“主子,您回来了。”
白芷早早地等候在门口,望着福安浑身脏污的血迹,皱着眉,眼里盛满了心疼。
“弗雷德里克王子怎么样了?”
白芷走在福安的身后,恭敬地回着,“温太医和德文医生已经抬去医疗室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福安点点头,脚步方向一转,“我去看看。”
白芷快走几步,走在福安面前,躬身行礼,“主子,弗雷德里克王子恐怕还需要些时辰,不如您先去梳洗一番,再去探望?”
福安闻言顿住了脚步,点了点头,“也好。”
白芷望着福安离去的脚步有些担心,主子的情绪似乎……很不对劲,就像是疲惫到极致,只凭身体本能行动的木偶一般。
回到房间,白前已经打好了热水,一人高的木桶散发着氤氲的雾气,福安机械地脱下满是脏污的衣服,整个人埋在木桶里,慢慢感受着窒息。
气泡从福安嘴边调皮地探出头,而后咕噜咕噜地向上滚动着,而后跃到水面上“啪”的一声炸开。
福安整个人都被温暖的热水包裹着,如墨一般的发丝在水里轻轻飘动着,眼眸紧紧地闭着,昏暗的烛光落到了水里,随着水波流转,在脸上波光粼粼,闪烁着澄澈的光。
终于,越来越窒息时,福安猛地从水中抬起头,水面如同收到惊扰般纷纷往旁边退去,惊起一朵朵水花,打在如玉般的肌肤上。
水珠从睫毛处落下,滴在脸上,而后依依不舍地继续向下滑落,滴入水中,最后消失不见。
“主子?”
白前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您还好吗?”
福安沉沉地应和着,“嗯。”
白前推门而入,续上了些热水,张了张嘴,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的声音响起,“主子,温太医说手术完成了。”
“哗——”
水声响起,福安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温太医此时与德文坐在沙发上,伊丽莎白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等待着福安
哦,要问为什么德文坐在这里,温太医与德文取出子弹时猛然听到白敛没什么感情地翻译,“这个巫术能教我吗?”
扎针的手猛然一抖,差点扎歪,“巫术?”
德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温太医手中的细针,“嗯,就是这个。”
温太医强忍着冲动没再给德文一针,深呼吸,而后选择忽视这个人,手上加快了速度,一结束就立马收拾东西跑了出来,没想到正要出门,被德文拽住了胳膊。
“我想学这个。”
温太医不耐烦极了,“我还等着去和公主复命呢,没空。”
德文不依不饶,最后温太医没法,只好被德文拖着一同前来。
白敛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看着沙发上的两人鸡同鸭讲,默默退后了一步,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弗雷德里克王子怎么样了?”
福安匆匆进来,沙发上的两人站起身,行礼。
“安姐姐,格里夫哥哥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德文医生说,只要今晚熬过发烧,就会好起来的。”
福安点点头,心里不自觉松懈了些,转头望向那个带着金丝眼睛,站在温太医身边的高大男人。
“你就是德文医生?”
德文弯腰鞠躬,“是的,东方的公主。请问这个人手里的巫术可以教教我吗?”
福安凤眸一滞,“巫术?”
温太医上前半步,不知为何福安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委屈,“公主殿下,就是针灸之术,这个德文非说那是巫术……”
福安眉头皱了皱,耳朵里灌着温太医喋喋不休的话语,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若是想学,就找温太医吧。”
而后屏退了众人,抬起脚往门口走去。
此时另一边,乔治二世心情颇好地坐在马车上,即将抵达大不列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