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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说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却也是实话。

她在出租车上指挥着司机左冲右突,目标明确的朝着目的地进发。

让何垚有充分的时间想事情。

他的心情乱糟糟的。

完全接受不了纸片上的内容。

细蒙跟随吴当到矿区这段时间,虽然大战小仗没断,可细蒙又不会上战场,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而且就算真相如此,他为什么不肯回佤城?还交代后事一般安排这些,又是为什么?

就算他不愿面对旁人。可王义对细蒙来说如兄如父,有什么理由连王义都不再见一面呢?

蒙面男那双眼睛,确实给何垚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但……

不行,自己一定要找到蒙面男,当面问个清楚。

车窗外的夜景飞快倒退。在路灯笼罩下,不一样的风景却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何垚的手不自觉磋磨着那把匕首。

跟细蒙有关的过往像放电影一样,在何垚的脑子里一幕幕闪现。

对何垚来说,细蒙跟王义是不一样的。

细蒙更鲜活,更有人情味。

不像杀手、雇佣军,更像一位寻常老友。

可能是看何垚表情严肃心神不宁,一路上姑娘也没打扰他。

除了给司机指路外,就安安静静的待着。

好几次她从车内后视镜里瞄向后排座上的何垚,却没说话。

就连出租车司机有事没事的搭话闲聊,也被她给挡了回去。

这姑娘虽然认钱,但倒很有眼力见。也不算惹人反感。

只是等何垚扑到的时候,那活动板房早已是人去屋空。

床底下的那些原石也全部不见了踪迹。

何垚满以为赶到之后就能得到的答案,全部落了空。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腿都跟着发软。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还是那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他,“老板,你没事吧?”

何垚当然有事,只是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早该想到的。

细蒙都已经交代了遗言给自己,又怎么会想不到自己看到后一定会折头回来寻他问个清楚。

他要愿意跟自己相认,就不会绕这么大个圈子了。

可何垚想不明白。

为什么?至于吗?

就算容貌不再,细蒙也还是细蒙。

真的有那么难以面对过去跟未来吗?

虽然他跟细蒙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对何垚而言,细蒙何尝不是他无能为力的那段日子里的救赎之光。

看曾经的强者落寞,可能是人最难过的时刻。

姑娘像是看出了一些门道,轻不着痕迹拉着何垚往板房外走,“老板,我们先回去吧。”

走出棚户区,姑娘也没着急打车。陪着何垚慢慢走在内比度的街头。

也许是这种沉默让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所以她开口道:“老板,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你没找到想找的人,说明对方现在还不想面对。给对方些时间跟空间。说不定后面想明白了,人自然就露面了。”

她不知前因。只是看刚才的情形,多少也能猜出一二。

未散尽的酒气,跟这会儿满心的倾诉欲,充斥着何垚的心。

也许是跟眼前的姑娘萍水相逢、也许是日后再见的概率微乎其微。

何垚絮絮叨叨、没有章法的细数跟细蒙的过往。

姑娘认真听着这些跟她毫无干系的唠叨话,却没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甚至在何垚情绪激动的时候,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等何垚一通絮叨结束,心情跟脑袋都跟着通透起来。

姑娘没骗他。

这酒,走一走、透透气就能醒。

“真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耽误你时间了……”

理智回归,何垚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刚才老板不是给过钱了嘛。反正今晚客人不多,我就是留在店里,也是坐冷板凳。能随老板出来溜达溜达也挺好。”

不得不说,这姑娘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当然,这是很现实的说法。

不过,两人本来就是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往日交情可言。

这么一来,刚才给的那点钱,未免就有些不够意思。

她懂事,何垚也一样。

所以他再度摸出几张钞票递给姑娘。

不想,这一次姑娘却没有接。

而是歪着脑袋看向何垚,“老板,你这样子,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卖的。”

何垚当然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因为占用了她的工作时间,心里过意不去。

这是她应得的。

母亲生病,不管是就医还是护理都离不开钱。

自己出于感谢,才会如此。

姑娘叹了口气,摇头还是拒绝了何垚的好意。

原本何垚是不信这姑娘先前所说那些身世。

失足女不是家里遭灾,就是家人生病。

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说辞。毫无新意。

但这会儿何垚却有些相信这姑娘的遭遇。

顺嘴问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

原本就是无心的随口一问。

却不想让这姑娘眼睛一亮,“老板,虽然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请你帮我跟阿成长官说说情……”

怎么说也承了对方的情,何垚便让她说来听听。

如果是自己能办的,一定尽力而为。

接下来,两人的处境调了个个。

换姑娘开始絮絮说起。

她说自己真名叫乔薇。

母亲得的病,说严重能要命;说不严重,一时半会也死不痛快。

军.政.府掌握着缅国最权威的一切资源。

不管是教育,还是医疗。

其中有一家对其内部服务的医院,有专门的特效药。

这种药寻常人很难搞到。如果不是显贵人家,根本支付不起昂贵的代价。

也不知道幸还是不幸。

乔薇在被一位军.政.府长官折腾了三天之后,换来了一针药剂。

她的母亲用过之后,效果卓着立竿见影。

乔薇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为了能挽救母亲的生命,她继续以身体作交换,求那长官开后门。

但这种病,并不是一两针就能强身健体恢复如初。

乔薇没能等到母亲的病情明显好转,就被对方弃如敝履。

色虽未衰,新鲜感却早已不在。

乔薇不甘心。

她早就将注意力转到了阿成的身上。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主要还是阿成每次来,都是为了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谈事。并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面对一个没看出弱点的对象,乔薇根本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