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牛波一没给何垚开口的机会。
他立刻摇头说道:“有什么话都等后面再说。我这会儿有点急事,要先去处理。”
何垚见状,自然不好继续缠着他往下说。
点跟牛波一招呼过后,看着他行色匆匆的出了市场大门。
何垚在市场上转了一圈,还真让他找到了电线杆子的身影。
电线杆子就站在市场边上,低着头正接受来自对面人的教育。
像极了小学时候不好好完成作业,被老师拎出去大骂的场面。
何垚连忙挨过去,假装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这位电线……阿弟,是我公司的。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您先消消气……”
一边说一边给对面管理员模样的人塞了几张钞票。
罕见的,第一次有人竟然拒绝了何垚的贿赂。
那人将何垚的钱推回来的同时,看着何垚开口问道:“就是你,带这小子当脚力阿弟的?”
“脚力阿弟”四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何垚听他语气意味不明,心里不由咯噔。
毕竟阿弟身份上不了台面,还是有很多人介意的。
更何况对方是市场管理员,而当阿弟的又是他侄子。
要是觉得丢人现眼,那还真是个麻烦事。
“跟我来!”
男人丢下三个字,率先转身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何垚只能带着瘟鸡一样的电线杆子跟在后面。
这个电线杆子也是,昨晚让阿鬼留下一根手指的魄力跟勇猛都哪去了?
血脉压制这东西,还真让人不服不行。
办公室里,两张头对头的办公桌靠墙摆放,另一侧墙边是一组老旧的黑色办公沙发。
男人自顾走到办公桌旁,招手示意两人坐去沙发。
何垚有上一次挨揍的经历,所以没轻举妄动。
倒是电线杆子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中央。
男人开口了。
像是说给电线杆子听,又像是说给何垚听。
“飞车党不一定哪天就死在街头。阿弟虽然也没好多少,但至少在这市场我还能帮衬一二,没人敢欺负你。跟这老板好好干,攒点钱。过几年自己做点小买卖。你那短命鬼阿爹死得早。但有你阿妈在,我不会不管你。”
边说边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叠身份证大小的塑料卡片,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丢。
“这是给你们这些外部原石中介公司,阿弟们的出入证。回去自己写写名字。一个阿弟一个月一百万人头费。”
人头费,就是这些阿弟们带着料子进入市场的代价。
市场外部的原石中介公司,没有租用市场场地,所以市场就要从这些阿弟们身上找补。
不过管理明显存在一定漏洞。
要不然每天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证阿弟被巡逻抓住。
一百万缅币折合国币三千块上下,对现在的何垚来说不算便宜。
不过何垚明白,想要把阿弟中介公司做大做强,成为能够吸引更多阿弟的存在。首先就要让他们实打实看到,自己能给他们的,是别人给不了、也不会给的。
不管是收入、还是保障。
越是缺少认同感的人群,越是渴望被认同。
而当何垚跟阿弟们的供需关系发生逆转的时候,就是他可以一劳永逸薅羊毛的时候。
但前期,他还受制于人手不足时,就要有舍得投资的觉悟。
带着电线杆子从管理员办公室出来,何垚有意把话题往刚才的管理员身上引,“有这么个叔叔,干什么要当飞车党啊。随便在市场谋点什么,不比你刀头舔血来钱快?”
电线杆子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他们说我这叔叔,是我小阿爸。知道为什么吗?他对我好,也是应该的。”
何垚尽管摇了摇头。
但心里却在翻白眼。就刚刚你在他面前那瘟鸡样,你咋不把这话说他脸上呢。
何垚不关心电线杆子跟管理员的具体关系。
他只要知道,这关系能派上用场就足够了。
在国内,有熟人好办事;在缅国用钱办事的同时,有熟人加持,事半功倍。
何垚打发电线杆子去跟阿鬼他们会合后,自己摸去解石店寻找阿朗。
今天解石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排队等着解石的人,从店里排到了店外。
阿朗在店里分身乏术。
一边操作着切机,一边还要应付围在身边的一小群人。
以至于从何垚那边带来的木那原石,只解了一半数量都不到。
何垚赶去的时候,板车周围正围着几个客商,对上面的料子评头论足。
看到何垚,阿朗高声喊道:“他就是木那货主。你们有意向的可以直接跟他谈!”
话音落下,围着他的人全都来到何垚面前。
众多声音中,有一道女声特别明显,“老板,你手上的改口料,我全要!”
立刻就有声音响起,“别听她的老板!这种路数一看就是骗子!”
这话说出了何垚的心声。
在国内,不同商家会根据手上消费主力的客户,调整货品结构。从而形成自己进货的价格区间。
比如,手上都是高端客户的商家,更侧重高品质冰种以上的原石。
手上都是工薪族客户的商家,更中意性价比高,糯种以上、冰种以下的原石。
最简单的例子,程哥儿就基本不可能会对几千块的豆种产生兴趣。
国内的商家是坐商,所以不可能跳出这个圈。
何垚去腊戍选石,是以一个行商的角度看待这些原石。
三十万缅币的进货价,确保了他们有足够的利润空间。
所以只要原石皮壳上有能引人心动的表现,何垚就来了个照单全收。
因为市场涵盖了所有经营档次的客商。
只要阿弟够多,跑的够勤快,不论什么样的原石都不愁没人看。
所以回佤城细分之后,原石的价格范围跨度较大。
远的不说,今天阿朗拖来的这一车,从几百万到过亿的都有。
什么样的商家能做到大小通吃,没有丝毫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