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依据。”火云邪神手指天空,“看呐,你们看那片天,今夜的月亮美吗?”
众人下意识地仰头望去,今夜的月光很明亮,即便那只是一轮新月。
火云邪神说道:“在半个月前,那还是一轮满月,在半个月后的今天,却已是一轮残月,但等到半个月后,它又会重现满盈。满盈则损之,亏缺则补之,这就是天的律法,天的道义。就如同水流会注入空缺的茶壶,亦会从壶嘴中流走多余的部分,绝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这就是我看来的公平。”
方洁霞道:“你说的听着很有道理,不过毕竟是形而上学,对这个社会不会产生任何帮助。你的行为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让社会动乱,使得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你看,今晚已经造成了多少不必要的财产破坏。”
她指了指刁蟹:“我的朋友也受到了你的伤害,而他并不是恶人,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好人。伤害一个好人,这就是你的正义吗?”
刁蟹虎躯微颤,原来霞妹你这么了解我的内在美,我、我这两天竟然还在生你的气,我真是惭愧!
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会想办法好好补偿你的!
火云邪神道:“我没有伤害他,包括这里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刁蟹顺势站起来,说道:“我没受伤,我只是有点脱力。”
方洁霞顿时抓狂了!
螃蟹就算你没受伤你也配合一下,假装受伤啊!
那么老实干什么!
还有啊!你后面的车都砸扁了!你是怎么做到不受伤的!
火云邪神道:“我不否认人间律法的相对正义性,但也只是相对而不是绝对。因为以人为意志订制的规则,都是有漏洞的,是不合乎于自然的。它看似公正的表面,不过是维系统治的章程,只要人道的本质不变,无论你如何填补,越是填补,越是复杂,就越是漏洞百出,就距离真理越发遥远。”
“我,只不过是以天道的准则,弥补这些漏洞犯下的过错,来挽救你们的正义。”
方洁霞道:“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法治从来一直在进步!你可以翻阅历史,无论是欧洲还是亚洲!历史证明了法律的公正性是随着不断积累而完善的!”
火云邪神摇头道:“你又何必把因生产力发展出现的生产关系变更,硬往律法上套呢?”
“你说什么?”
“猪猡不会因为因养殖模式的变化,从小圈饲养变成了农场饲养,从食粪忍病到吃饲料、能打上抗生素而改变其待宰的本质。它们生活变得比过去好了,并非是猪圈讲什么猪道准则,而是因为扩大养殖规模能为养殖户创造更大的利益,仅此而已。”
“人道亦是如此,不论如何发展变化,损不足以奉有余的本质都不会变化。这既是我要替天行道的根本缘由啊!”
隐藏于身后的刁蟹说到这里,被自己的正道之心所感动,竟然忍不住落下眼泪。
方洁霞张张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对方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彻头彻尾的偏执狂,而且是一个极具破坏力,在一定程度内可以肆无忌惮的疯子!
她下意识举起手,犹豫着要不要下达击毙的命令。
太危险了!这个火云邪神太危险了!
“看啊!这就是人道!你所赞美的人道准则呀!真理的世界,应该是一个劳有所得,善有所乐,缺有所补的世界!”
桃基基配合台词高举双臂:“但是你看我身后的豪宅!这是一个放高利贷的畜生用无数可怜人的血骨作砖建的!在这座都市里,在那些最脏最乱的筒楼里,有多少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就因为她们的禽兽父母、禽兽男友,欠下高利贷被逼着用身体去还债!”
“一次一百!一次两百!她们每天要出卖多少次身体,被多少人蹂躏,才能还得清这永无天日的债务!在她们承受苦难的时候,你们警察在哪里呀!”
刁蟹泪如雨下,体内正义之心的特性运转到了极致,只觉得人间如此污秽,便是毁灭上一千一万次都嫌不够口牙!!!
在他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一阵又一阵的磁场力量自他的大脑向着外界扩散出去,每一个被这股力量扫过的人,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某种尚且难以明说的变化。
方洁霞知道不能再任由对方说下去了,她喝道:“洪空是讲法治的!我们警方一直在收集他们犯罪的证据!我们今晚就是要将这些证据付诸于法庭,让这些人渣受到公正严明的审判!只要你愿意把路让开,我们会让你见到什么是法律正义!”
说话的同时,她用眼神暗示了身边的同事,那名警察连忙用手按住了摄影师的镜头:“不要拍了。”
谁料摄影师却推开了警察的手:“为什么别拍?我们新闻人也是为了公正和真相,我觉得他说的没有错!洪空每年那么多雏鸡,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警察天天扫黄,怎么不去抓那些逼良为娼的人啊!”
警察语塞,不知该怎么去回答,他只是一个基层,抓谁那是由上面的人决定的!
如果我有这个权力,你以为我不想将那些人渣绳之以法吗?!
听完方洁霞的话,火云邪神失望地说道:“法律正义,不过是法庭上一场无聊的口头闹剧。证据,不过是限制正义惩治邪恶的枷锁。今日你抓到他,明日就要被最好的律师用一张嘴将所有证据推翻。你们什么都不做到,什么都做不了。无能。”
无能。
这两个字似乎有某种魔力,深深地印入了所有在场警察的心中,令他们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羞愧感和耻辱感,他们握紧拳头,咯嘣作响。
方洁霞还想试图反驳:“不是这样的。不是的,这和我……”
“这和你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一样?所以你的观念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来自世界真相的观点。”火云邪神说道。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正义吧。真正的正义,应该是在弱者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保护她不受欺凌,不受伤害。真正的正义,应该是创造一个天下大同,人类没有尊卑之分的世界。真正的正义,应该是每一个善良勤劳的人都劳有所得,天道酬勤!”
“而我,已经受够了你们用妥协和平衡的政治伎俩来侮辱正义二字!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向全世界大声说,只有我!火云邪神!才代表了真正的正义!”
“因为我代天而行!!!”
口胡——————
桃基基扮演的火云邪神昂首挺胸,而立于暗处的刁蟹却含胸垂头,大鼓大鼓的眼泪落到地上,双眼隐隐射出恐怖的红光。
人类肉眼不可观测的磁场在这片区域疯狂波动,正聚焦录制的几台摄像机同时短路,砰一下爆出火花!
“小姑娘,你的思想境界根本不足以和我平等交谈,到此为止吧!”
刁蟹已经失去了表演的兴致,这一刻,他热血上涌,恨不得马上让世界回归天道,把正义带给全世界。
哪怕迟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他都怕自己会目睹那些令他心碎的人间惨剧,而忍不住毁掉这个污秽的世界。
方洁霞的气场被彻底踩在脚下,她虚弱地瘫倒在地,下令开枪的手势却怎么也做不出来。
而躲在车厢里的黄警司已经拿着对讲机歇斯底里地吼道:“开枪!开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