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大家休息了五六日，作坊里的便都去上工了，城里的铺子陆续开了业，学院要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开学。
正月十二这日，大衍庆南王带着世子到了滇城，要说这庆南王司空璟那也算是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他是司空宸的二哥，长了五六岁，母亲位份不高，这次本是做着白日美梦去的，结果崇宁王闹了那么一出，他当时在殿里就吓得胆颤，第二日就带着儿子辞别太后和皇帝赶紧返程了。
他这日子过得特别随心所欲，滇城的王府几乎空置，他常年住在滇城以西百公里外的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这人虽有缺点，但对王妃却是一心一意，甚是难得。他这王妃姓李名卓然，也是个妙人，其父原是军中副将，自小习武，性格飒爽，当年遴选王妃，司空璟是一眼相中她的，她虽然看不上司空璟，但皇家选妃她也无法拒绝。
司空璟脑袋不大聪明，胜在不花心，娶她进门前只一个通房，也打发了，可以说偌大一个王府王妃说了算，成亲数载育有一子一女。此次他兴冲冲地带着儿子去京城，李卓然便泼过冷水，让他安安稳稳将儿子带回来即可，别想那有的没的，这不果然灰溜溜地回来了。
这一路上对于滇城发生的事情已有所耳闻，尤其是那几尊大佛，让他头痛不已，这些人去哪里不好，偏要来他家门口。于是迫不得已在滇城停留了半日，总归得见见人，毕竟他这个闲散王爷还不如那几个人在皇帝面前吃香。
知府去了趟林家村，将情况说明后，夏侯震和周立身决定入城一趟，对方毕竟是个王爷，说到底高他们一头，云行之目前只是个平民身份，倒也不在乎他怪罪不怪罪。
二人与司空璟见面，在一阵没有营养的寒暄之后，司空璟问道：“听说你们种出了那亩产三四十石的番薯？”
周立身点头称是，一点不多话。
司空璟放下手中的茶，瞥他一眼，心中腹诽，“就不能多说两句，好歹送点给我尝尝。”
“还有那冬小麦，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南地这边因着麦种有限，只播种了一小半的地，如今长势良好，还过三月便可收割。”
“嗯。”司空璟又抿了口茶，气氛有些尴尬，这天聊不下去了。
夏侯震根本无心叙话，只一心品着茶。
这时门房跑进来禀报，“启禀王爷，王妃来了，奴才看到王妃老远打马来的。”
司空璟立刻站起了身，救场的来了，他笑嘻嘻地迎了出去，也不管坐着的这两人，这两人也无所谓。
门房话落，李卓然已然进了王府大门，一身月白骑装衬着人清新雅致。
“然儿，你怎地亲自来接，多辛苦啊！”司空璟讨好地说道。
“我来接越儿的。”李卓然一点颜色也未给他。
“呃，一样的，等我一会，厅里还有人，我将他们打发走。”司空璟正欲转身离开。
“谁啊？没见你这么忙过。”李卓然停了步子。
“呃，是夏侯震和周立身。”
李卓然听后一个暴栗上头，这要是马鞭在手必定要来一鞭子，“你好大的威风，堂堂威武大将军在这里，还有那建了不世之功的周掌司，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打发人走。”
司空璟可怜兮兮地捂着头，“我错了，然儿。”
“带路。”
司空璟乖乖转身往厅堂走，还不时回头看看媳妇，那模样真叫李卓然没眼看。
磨磨蹭蹭到了厅堂，司空璟立刻直起了身，架子得端起来，李卓然瞪他一眼，他马上笑容可掬满脸自豪地介绍道：“这是王妃，来接我的。”炫耀谁没媳妇了。
夏侯震和周立身已经起身，李卓然忙抢先一步施礼道：“两位光临王府，实乃我和夫君的荣幸，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夏侯震和周立身微微侧身，避开她的礼，回道：“王妃客气了。”
几人再次落座，李卓然笑着开口：“夏侯将军，哦不，应该得称呼一声侯爷了。”
夏侯震摆摆手，“王妃随意。”
“其实还是我跟王爷礼数不周，早该去登门拜访的，这不他刚从京城回来，滇城四大学院可是如雷贯耳啊。”
“王妃客气，来日方长，日后很多事情还需王爷和王妃多多关照。”夏侯震见李卓然比这司空璟清白许多，便也客气回应。
“那是自然，我听说老将军和云尚书一家如今都住在城郊林家村，那村子建得极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与王爷一同过去瞧瞧，也是给老将军拜个晚年。”
夏侯震也不好推辞，人家姿态放得极低，他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他俩便先告辞。李卓然一路疾行，还得稍事休息，准备点见面礼。
“然儿，今儿个都累着了，歇几日再去呗。”
“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这几尊大佛定居滇城，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还嫌弃想往外推。那武学院可是得了圣意的，不说别的，往后这南边的边防有夏侯震和武学院，就不会出多大纰漏，你想混吃等死且要感谢他。”
“然儿，别说得那么难听，我若不是这样，京里那位能放心。”
“得了吧，就你那五个指头能数过来的心眼子，拿什么跟人争。”
“嘿嘿，然儿说的是，我吧没那本事也没那心思，这辈子就跟你在这南地，往后再生几个孩子，悠闲度日挺好。”
李卓然心头一暖，司空璟对她确实没话说，好歹也是个王爷，凡事以她为先，对孩子也极尽宠爱，她这些年过得也是极其自在的。不过现下这么好的机会来了，这憨憨居然不晓得珍惜，她也是气急。
“越儿也有五岁了，云行之就在林家村，那可是大衍文人的楷模，又做过太子少傅，为了你儿子你也该抓紧去一趟。”
司空璟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还是王妃想得深远，本王自愧不如。”
“行了，别耍宝了，赶紧备厚礼。”
两人一炷香后便动身了，李卓然没有骑马和司空璟坐着马车，她没忘叮嘱司空璟，“去了别摆谱，不该说的别说。”
“懂，都听你的。”司空璟袖子下捏着李卓然的小手，无比乖觉。
李卓然转头又叮嘱儿子，“越儿，此去是为你拜师之事，那可是做过皇帝老师的人，学问是一等一的好，你务必要慎重对待。”
“母妃放心，越儿省得。”司空越长相遗传了李卓然，五官清秀，司空璟平日虽有些溺爱孩子，但李卓然教导严苛，孩子目前没长歪。
“这次在京城如何？可有见到外祖母和舅舅？”
“见了，外祖母和舅舅身体康健，只是对母妃甚是想念。”
李卓然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进了宫，父王让我好好表现，但我记住母妃说的，只尽本分即可，皇帝叔叔生病了，我尽了侄儿的本分，每日和众堂兄堂弟一起伺候左右，况且我也不想留在皇宫，我不想离开父王母妃还有妹妹。”
“好越儿，那个位子我们不觊觎，好好守住这一方天地就好，母妃只希望你这一生喜乐康泰。”
“我明了的，父王指望不上，我要护着母妃和弟妹们的。”司空越小大人般地说道。
李卓然“噗嗤”一笑，“还弟妹们呢！”
司空璟对于儿子的话不见丝毫生气，还笑嘻嘻地说道：“我儿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担当。”
“母妃，若是我拜了师，是不是得住在林家村？”
“那是自然，滇城文学院还需要云行之执掌，再说我和你父王可没有那么大面子将人请到府里教你，他可不是一般人啊。”
“嗯，父王母妃放心，我会好好学的。”
“回头我和你父王便搬回来住，这样还可以时常去看看你。”
“搬回来住可以，但也不用去看我，休沐时我自然会回来。”
“好，越儿长大了，母妃很欣慰。”李卓然心下感慨，夫君不给力，儿子却着实不错的，不枉她悉心教导。
三人说着话很快也就到了林家村村口的大路上，放哨的得了消息知道是庆南王到了，立刻出了塔哨，将铁门打开，同时一个人去村里报信去了。
毕竟是皇家的人，该有的排场得做到了，林家村的老老小小都来到了村口，夏侯老将军和老夫人打头，一众人跟在后面。
王妃透过窗帘老远看到那一栋栋白墙黑瓦的屋子，当真是新奇又好看。
“这里可比别院好看多了。”李卓然感叹道。
“日后若是能在这里学习，倒也是不错。”司空越伸出小脑袋附和道。
“这回与京城不同，真是要好好表现了。”
“嗯。”司空越重重点点头。
司空璟被催促着提前下了马车，也不敢端着架子，紧几步拦住要施礼的众人，他这一番姿态倒是给大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司空越紧随其后恭恭敬敬给几位大拿施了礼。李卓然则笑意盈盈得站在一旁，这一家人倒是显得尤其和蔼可亲，没有一丝架子。
几位被请进了村务中心，闲杂人等退下，屋里只留了几尊大佛，李卓然也随夏侯老夫人去了自家院子，临走还不忘捏了下司空璟，司空璟不敢吱声，只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互相寒暄了几句，夏侯老将军开口道：“王爷离京后缘何现在才回了滇城？”比他们晚了可是有一月多。
“唉，我和世子相继病了一场，耽搁了些时日。”这话还没来得及和李卓然提，他病了不打紧，越儿病了且有得他受的。
“世子这体魄可得好好练练。”夏侯老将军望向司空越，这孩子眼神清明，温和有礼，被教导得不错。
司空越上前一步 ，略一躬身， “老将军说的是，越儿确实疏于练体，此次前来，也是想留在林家村，拜师学艺的。”老爹不靠谱，只能靠自己。
“哦，你想拜师，不知想拜谁啊？”夏侯老将军笑看着司空越，这孩子比他老子有意思。
“越儿一直想做文武兼备的人，故而想拜云大人和威武侯为师。”很直接，想啥说啥，跟这些人玩不起心眼子。
“口气很大啊，既然你想拜师，那就要接受入门考核，通过了他俩自然会收你。”夏侯老将军缓缓说道，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婿，他还是能做得主的，何况这南地日后要交给这孩子，若是可造之材，培养好了也是造福一方百姓。
司空越惊喜地抬头，开心地答道：“这是自然，若是这次没通过，越儿也不会放弃，日后必定会再来。”
“好，既如此，你二人便考校考校小世子，王爷我俩去村子里转转吧。”
司空璟尽管不想离开，但谨记媳妇教导，乖乖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司空越暗自叹气，靠这憨爹一准坏事。
“庆南王舐犊情深啊！”夏侯震打趣道。
“我父王对我极好的。”有一说一，司空璟还是很适合居家过日子的。
夏侯震赞许地点点头， “行之，你先开始吧，我怕我的整完了，你就没法子继续了。”
“行吧，稍等片刻，我出几题。”村务中心里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云行之略一思忖，笔走龙蛇，一蹴而就。
“不限时，尽力就好。”
司空越一脸郑重地接过试卷，开始作答，二人退了出去。
李卓然在夏侯家院子里一开始也有点心不在焉，记挂着儿子，又担心夫君筐瓢。后来夏侯夫人拿出了一堆护肤品，又叫来了林子汐，话题自然而然拉扯到了美容上头。李卓然许久未回滇城，这美容院她还真没去过，林子汐先是送了一张至尊卡，然后又传授了各种护肤化妆的知识，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李卓然觉得云行之这个儿媳妇甚是有趣，不拘小节，且这一套套的说辞新鲜得紧。
“小汐，你这点心也好吃。”李卓然正吃着提拉米苏。
“今日来不及准备，日后王妃可经常过来，我这好吃的多的是。”
“我就盼着越儿今日能拜得了师，这林家村我是真真喜欢。”
“村里头我预留了几个小院，王妃若是不嫌弃，可以时常过来小住。”
“那可真是太好了，回头我就将心儿接了来。”
“欢迎之至！”林子汐对这王妃印象不错，英姿飒爽，大气爽利。
在村里遛弯的司空璟此时内心很震撼，他再不济那也是皇家子嗣，该读的书一样没少过，这林家村的图书馆、体育场真就是让他有种没见过世面的感觉，这偌大的两层楼的图书馆里，藏书多自不必说，且都是印刷的版本，而且还有很多他闻所未闻的外邦书籍。
他心下暗忖，果然这几座大佛在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那乒乓球、羽毛球、篮球还有足球当真有趣，村民们做了演示，他都有点心痒痒的，不过儿子那边还不知道怎样，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过了一会，午饭时间到了，今日司空璟来得突然，林子汐便让厨子准备点小火锅的食材，吃点热乎的，气氛也好。
司空璟夫妇被请去了食堂，司空越还在答题，他俩也不敢提，李卓然明白，这点苦都吃不得这师绝对拜不成，虽心疼儿子，但她也必须忍住，旁人似乎也忘记了那个正在奋笔疾书的小世子。
几杯酒下肚，司空璟便忘了正饿着肚子答考题的儿子，平日在府中，李卓然拘着他，酒是限量供应的，在外面李卓然还是全了他的面子，没拦着他，这酒实在是烈得够味，他一杯接一杯，迷失在那一声声“王爷”里。
夏侯震简单吃了些，便去村务中心等着司空越交卷，他好接着考核。
可怜司空越也才五岁而已，放到现代，不过幼儿园中大班的年纪，他费尽脑袋瓜子，将自己能想到的都给写了出来，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噜叫了。
夏侯震仿若不知他未吃饭，自己手里还拿着点心在吃，让他去墙根边蹲马步，司空越不敢违背，老老实实过去了，他看着夏侯震手里的点心吞咽着口水，双腿打着颤。
“脚尖不要外撇，腚收些。”夏侯震边吃边喊。
过了一会又喊道：“往上来一些，都快坐下去了。”
就这样司空越又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云行之慢慢踱步前来，只瞥了一眼便抬脚进了里屋。
夏侯震就在等着这孩子自己叫停，云行之认真地看着答题内容，这孩子虽不及当年的云翊和云洛，但相比同龄的孩子也极为不易了，是个可塑之才。
他出门给夏侯震使了个眼色，差不多可以了，他这边没问题。司空越此时也只凭着一股气，牙花咬得生疼，头上直冒冷汗，这马步他平时也是经常蹲的，李卓然出身武将家庭，自己本就习得武艺，对这长子也是倾注了心力。今日主要这腹中饥饿，之前又费了不少心力做试卷，这会确实有些头晕眼花，可他不能放弃，否则便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行了。”夏侯震开了口。
司空越绷着的神经陡然一松，腿一软，人瘫了下去。夏侯震并未上前扶他，只说了一句，“屋里有茶，一会去食堂吃饭。”
云行之朝他点了点头，司空越心下狂喜，他通过考核了。他撑起身子，勉强给两位行了礼，扶着墙挪进了屋，先灌了一杯茶，坐下歇了歇。
夏侯震和云行之先行离开，村子就这么大，食堂在哪不用他们带，到了这里就没有什么世子了。
待司空越边走边问来到食堂时，他父王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李卓然为了等儿子，一直未曾离开，看到司空越那刻，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就想搂住他，司空越抬起手，无声地制止了她的动作。
“母妃，孩儿不负所望，通过考核了。”
李卓然眼底泛着泪花，激动地点点头，“好越儿，真是母妃的骄傲，饿了吧，快来吃点东西。”
夏侯夫人让人把煨了好久的粥端了上来，“饿了许久，这火锅还是不要吃了。”
“对，对，先喝点粥。”李卓然赶紧舀了一小碗递给司空越。
“谢谢夫人。”司空越虽饿极，但该有的礼数他还是谨守着。
“好孩子，快吃吧，小心烫。”夏侯夫人自己没孩子，对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都稀罕得很。
司空越一口口小心喝着粥，自小的教养让他即便再狼狈，也做不得狼吞虎咽，不过等他到了林家村，慢慢都会变，比如用卷馍擦锅底，云洛会让他学会的。
“世子日后要呆在林家村的，一会去挑宅子吧。”
李卓然笑着点点头，“本打算接着他父子俩回别院，这下也无需折腾了，我让管家去接了心儿过来，今日就住下了，回头越儿还要行拜师礼的。”
司空越瞥了一眼他父王，已经口齿不清了，还在吹着牛，不知酒醒后得知入住林家村会有何感想？
司空璟被人抬着进了宅子，李卓然只选了一座两进小院，她一家四口加上几个下人够住了，到这里她也不想讲排场，也讲不起排场，但凡她有一点摆谱，估计这些人都不会待见她，这些可是连皇帝都会敬着的人，更何况儿子还要拜师。
夏侯夫人让人送来了一应物什，其他都没什么好说的，只抽水马桶演示了一番，李卓然和司空越来来回回玩了几遍，还意犹未尽。
晚些时候，云洛便将司空越喊了出去，带他熟悉一下环境以及村子里的人，在图书馆里给他办了张借书证，贴了张他的大头照，司空越嘴巴张得可以塞下鸡蛋，这什么照相机也太神奇了，比之抽水马桶更让他惊讶。
“日后你就知道了，在林家村比这更神奇的还多的是。”云洛拍拍他的肩膀，对于他这种反应意料之中。
“好的，师兄。”虽还未正式拜师，云洛已经让他喊师兄了，感觉不赖。
云洛对如此乖觉的师弟很是满意，又喊来了一帮小伙伴，陪着司空越打乒乓球，司空越觉得这林家村真是不断刷新着他的认知，这半日过得着实有趣极了。
李卓然没管那睡着的司空璟，自己出门找到了村长二爷爷那里，“林村长，我们一家子往后得叨扰林家村许久，这是一点心意，一来是一家子平日里的饭食，二来这宅子也不能白住，我听说大家也都是花了银子买的，三来我儿拜了师，那便和林家村是一家人，合该出点力。”
她这走上来便噼里啪啦一番话，二爷爷也不知道该不该接，二奶奶笑着应道：“王妃真是太客气了，这心意啊林家村收下了，小汐说了这村里还要建个百货铺子，方便大家平时买个油盐酱醋啥的，王妃这心意来的正是时候。”
“哦，那真是巧了，往后林家村有什么事都得算上我一份啊！”
“好嘞。”
二奶奶送走李卓然，转身回屋打开荷包，“乖乖，老头子，这是两万两不？”
“王爷家底果然丰厚啊！我们这又捡了一个财主，记账！”二爷爷笑呵呵地出了门，和林子汐汇报去了。
司空璟这一觉睡到了月上中天，被尿给憋醒了，眼睛一睁，还以为在自己屋里，起身准备摸去熟悉的位置找恭桶，下一刻，一簇好亮的光打在他身上，李卓然幽幽的声音传来，“终于醒啦？”
“哎呀，然儿，刺眼睛，这是什么灯？”司空璟慌忙捂住眼睛。
“还没明白过来吗？我们不在王府，在林家村，这是我买下的宅子。”
“啥？”司空璟放下手掌，随着亮光打量了屋子，确实不是自家卧房。
李卓然起身，拿着手电筒走到卫生间门口，打开门让他进去。司空璟还是懵的，不就上个茅房嘛，媳妇还亲自带路。
“这是抽水的恭桶，结束后摁下这里，秽物便可冲走，别浪费水，大晚上没人给你提。”
李卓然将手电筒递给他，“拿好，别掉进去了，这手电筒可精贵了，外邦的东西，皇帝都没得用。”
司空璟脑子还没转过弯，只听话地做着动作，待冲了水后，立刻觉得这恭桶太神奇了，还想玩一次，媳妇的警告还在耳边徘徊，伸出的手便又收了回来，握着手电筒回到床上，左照照右照照，新奇不已。
李卓然一把抢过去，拉下开关，屋里又漆黑一片，司空璟任命地躺下。
“然儿，咋就在林家村住下了？难道越儿拜师考核通过了？”
“你喝得人事不知，还管儿子吗？”
“我错了，然儿。”司空璟向来认错很积极，态度特别诚恳。
“儿子比你靠谱多了，我想好了，就在这林家村长住，一来可以照顾越儿，二来我也想让江院判的女儿给调理下身子，听说她在妇科一道上颇有心得，不久前剖腹产救活了母子三人，着实厉害。”
“想到每日里要和老将军见面，我就有些怵，就像当初面对父皇一般。”
“瞧你那点出息，你可记住了，在这里忘记你王爷的身份，在老将军面前你就是个小辈，谦卑一些没毛病，想想越儿，凡事三思而行。”
“明白，只要越儿有出息，我受点委屈算啥。”
“谁也不会给你委屈受，摆正心态，过过平常人的日子挺好。我就喜欢这林家村的烟火气，你说我们那别院也算是山清水秀，富丽堂皇了吧，可就是缺了点人气。”
“王妃说的是，都听你的。”
“赶紧睡吧，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