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子汐便起了床,心里有事睡不沉。隔壁的薛郎中也起了,今天他要带着江流云和莫子苓去药铺,整理一下尽快开张。
云翊要去看看阿娘和云洛,于是两人便一起去了庄子上。庄上的人都是鸡叫第一声就起了床,等他们到时,大家都在田里干活了。
云母戴着斗笠,穿着粗布衣裳,站在稻田里头,云翊根本找不到人,看来她阿娘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看不到阿娘就去逮云洛。林子汐就去找二爷爷,二爷爷今天没在番薯地里,而是到隔壁庄子上选种子去了,老旺叔公每天就在那半亩番薯地里来回巡逻,哪里冒出一点野草星子,他也能发现。
林子汐到了地头,哪知道谁跟谁,她只能放开嗓子喊了一声:“二爷爷!”
“哎哎哎,小汐啊,你咋又来啦?”二爷爷从稻田里走出来,其实离她没多远。
“大事啊,二爷爷,赶紧的。”
两人只能又找了块树荫地,席地而坐。
“二爷爷,昨日除了这两个庄子,我还买了十九个铺子。”
“啥?多少个?”二爷爷瞪大了眼睛,幸亏是坐着的。
“十九个。”林子汐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我滴个老天爷,这得多少银子?”
“捡了个大漏,所以我来就是找人去干活的。”
林子汐将用人清单递给二爷爷,“按这上面的挑人,铺子后面都能住人,酒楼的先送去。”
“行,这边佃户能干活,咱们的人都能抽出去。”
“往后酒楼里的一应蔬菜都从咱庄子上供应,我带了很多菜种子来,二爷爷跟那两个庄头商议一下,看怎么种。”
“还有,鸡鸭鹅和猪也要养起来,让继叔公操操心。后面那几个山头,你跟大家伙想想怎么用起来?”
“好,我知晓了。”
“那个早茶铺子,我准备让两位婶子去做,两位堂叔若无事就一起去帮忙。”
“行,那两个看着碍眼。”
“哈哈哈……”
林子汐跟二爷爷一起回到住处,她去找木老爷子了。
“木爷爷,早啊!”
“咦!又来啦?”
“嗯呐,今个有大事。”
林子汐又豪横地秀了一把十九个铺子的事。
“小汐果然是干大事的。”
“所以这需要的东西自然就多了。”林子汐招招手让影一把酒拎来。
“行,你放心。打谷机和飏扇这两天就能成。”木应看到两箩筐酒眼睛都冒光。
“正好赶上收割,不过又多了两个庄子。”
“有了第一个,后面做起来就快了。”
“木爷爷辛苦,我还有事,回见!”
林子汐接着找到二奶奶,主要是为了绣坊的事,之前那一批跟着阿奶学绣技的,不知道能不能拉出来遛遛。看到大家正在磨米浆,正好将昨天的问题提了一嘴。
“我让她们把绣活拿出来,你看看。”
“唉,我也不懂啊。”林子汐那是连缝衣服都不会的。
“你婆婆不是现成的嘛。”
“哎呀,还是二奶奶聪明。”
云翊正跟云洛练剑了,林子汐便让赵庄头再捞桶鱼,这两天张叔教徒弟,用的多。过一会,二奶奶送来了绣品,林子汐便让云洛去将她阿娘找过来。
云洛那也是在地头扯了几嗓子,成功地将他娘给吼了出来。林子汐笑嘻嘻地迎上去,“小汐,找我有事。”
“嗯,我在泸城买了十九个铺子,准备大干一场。这不有个胭脂铺我想改成绣坊,让您给掌掌眼,看看这些姑娘们手艺可还行?”
“我家小汐就是有魄力,让我看看。”云母对小汐那都是往天上夸的。
“这技法就是先前跟你阿奶学的吧?这绣工虽还有些不足,但胜在新奇,可以一试,铺子里再招些老绣娘,假以时日这些孩子都可以带出来,回头我再去盯盯,没问题。”
“好嘞,伯母你可得悠着点干活,看着似乎黑了些。”
“没事,干点活睡得都好些。”
“那行,我回去了,给您带了吃食,让影一送屋里了。”
“好,路上小心。”云母看都没看云翊,直接转身进了稻田。
林子汐看着云翊那受伤的小表情,哈哈大笑。
云翊递到将军府的密信已被老将军打开,他看完后心底一片悲凉,他让老妻叫来儿媳妇,将信递于她看了,舅母不淡定了,任谁也无法淡定。
“你别急,听说江院判卧病在床,我今日无事,正好去看望一天老友。你和你娘准备一下,一起去。”
“好。”
夏侯老将军登门,江院判自是不会装病,都是自己人嘛。老将军也没有拐弯,直接让他给儿媳妇把个脉,江院判是知道夏侯震多年无所出的,以为让他给瞧瞧,他便搭上了脉,这没过多久江院判就觉察出不对了,眉头紧锁。
“怎样?”老将军看他神情,已然猜到了。
“唉,被人下了药。”江院判回答地也直接。
舅母一个没忍住就哭了出来,云翊外祖母也是不住地抹泪。
“这下药之人应该熟通药理,剂量不大,你应该是长期服用的,我猜不是府医便是身边服侍之人。”
“云翊来信,让我来找你,果然给他猜中了,府医的可能性极大,她身边之人都是陪嫁的老人,应该不会做这等事。”
“府医说我身子虚,不宜受孕,一直让我喝着调理的药。”
“我记得你府中的那位还是先皇赏下的吧,因你那次受了重伤。”
“唉,先皇对我夏侯家忌惮过盛,让我夏侯家后继无人,害我女婿生死不知,女儿和外孙流落在外。”
“府里的药不能再喝了,从今天起喝我开的药。”
“你的意思还有的治?”
“有,他不敢下狠药怕被察觉,你只要停了那药再调理个一年半载就可以了。”
舅母这些年心中的郁结终于是疏散了,夏侯震不愿纳妾,她这又不能生育,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夏侯家的。这下好了,还有希望。
“不过你这年纪大了,生育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我不怕,只要能给夏侯家延续香火,死我也甘愿。”
“那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去南地生产,我那老友跟云翊在一起,他的金针之术可保你无虞。”
“但只要夫君一日在边关,我是无法离开京城的。”
“无碍,让他辞官便是,这大衍缺了夏侯家照样转。”老将军被先皇伤了心。
“爹,他真的可以回来。”
“我即刻给他去信,你安心医治,话说回来,是我夏侯家对不住你。”
“不,你们待我极好,尽管我多年无所出,也待我如亲女,我知足。”
“我这装病就是为了能去南地,我那宝贝女儿许给了云锦,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啊,也好有个伴。”江院判笑嘻嘻地说。
“哦,云锦那孩子很好,你有眼光。”
“那可不,我女儿也不赖。”
“哈哈,以后都是一家人。”
“说的对,一家人。”
夏侯老将军回去后,便命人偷偷处理了府医,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这样的人难道还要养着他,反正让他干坏事的人已经死了。
北地的夏侯震于晚些时候见到了赶回来的十三,看完影二的信,他即可召来军师和一众将领。
“狄戎的事成了,呼顿死了,阿克先已顺利上位,狄戎使臣团正在去往京城,赵副将的大军未派上用场。”
“云统领就是厉害啊,这一出手就让狄戎臣服了。”
“他还要收了忽厥,与狄戎联手,打忽厥个措手不及,这是路线图,你们怎么看?”
军师开口道:“以往是怕狄戎趁机来犯,如今狄戎既已臣服,且还会与我们联手,这胜算自然极大。”
“干,兵贵神速,将军赶紧下令吧,趁着忽厥还没得到消息,咱们直捣他的老巢。”
“是啊,一旦风声泄露,这茫茫草原可就难找到他们了,我们也是耗不起的。”
“正是,这么多年与忽厥打打停停,我们一直无法主动出击,只能被动守御,一来是防着狄戎,这二不就是苦于无法知晓他们的落脚之地嘛,一旦大军深入草原腹地,结果就无法预知了。”
“好,那就先把那些个钉子拔掉,这后方可不能出事。我们来仔细商议一下。”
这一夜夏侯震他们都未睡,夜幕中几条黑影在军营里游蹿,是十三带着人在拔钉子,此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整个军营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东西线也递出了消息。十三已出发,返回狄戎。大战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