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轰隆的闷雷,将走廊全部照亮,男子惨白的面容映入李抒玉的眼中。
“阿宣?”
还有,男子脚下躺着五六具白隐卫的尸身!
“阿玉……”男子摇摇欲坠,李抒玉飞奔过去,将男子一把接住:“阿宣你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快跑!”南容宣将她的手腕捏得生疼。李抒玉回头,一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站在对面。
南容宣将她一把推开,一道锋利无比的铁箭同时射出。
“阿宣!!!”
李抒玉倒在地上,亲眼看见那根羽箭插进南容宣的胸口,将他狠狠钉在身后的木门上……
一道闪电落下,劈中了房梁。一瞬间,整个客栈陷入熊熊烈火中。
“走水啦!快跑啊!”楼下传来逃命者的惨叫。
她的周身越发烫了,眼前的巨变让她浑身无力,她踉跄地爬起来,爬到他的身边。
“娘子,别管我了……快走!”南容宣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烫得李抒玉仿佛身处熔炉。
她拼命地将他胸口的箭往外拔,“阿宣!”
“我该怎么办?钉死了钉死了!”李抒玉满脸血泪,她怎么都拔不下那根插在他胸口的箭,“我拔不出来!”
烈火将走廊烧塌了一半,南容宣不知何时从她袖中拿出了袖底箭。
“娘子。”
李抒玉抬头,青年浅浅一笑,箭针朝着他眉间没入……
“不要!!!”
……
“阿玉!”青年低吼声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李抒玉睁眼的一瞬间,克制不住得痛哭出声。
南容宣早就坐了起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都是假的,阿玉别怕,阿玉别怕!”
青年喉结轻滚,听着怀里的女子放声痛哭有些手足无措。
帘纱轻轻吹拂,引进一阵凉风。
“阿宣…阿宣……”她像是落水之人,浑身湿透。
南容宣将被子裹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阿玉做噩梦了是不是?梦都是假的,醒来就好了。”
她后背涌起的凉意和心底的恐慌随着青年温柔的声音渐渐消失,慢慢平复了心情。
李抒玉心有余悸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噩梦醒来,阿宣在她的身旁,那种庆幸无比的感受如同劫后重生。
“是梦吧,对不对?”南容宣微微一笑,握住女子冰冷的手。他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擦去,“都哭红了。”
李抒玉唇线绷直,她的眼角被泪水淹得生疼。
“是不是今日我让你用袖底箭,所以吓到了?”青年的声音似是有些颤,“明日我们就把袖底箭丢进打铁的火炉里,我们不用了好不好?”
“有我在,不会让阿玉陷入危险。”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南容宣轻轻叹了口气。
方才她陷入噩梦,口中拼命呼喊着他的名字,还将手腕捏得死紧,他怎么都拽不开。分明是被今日之事吓到了。
李抒玉摇摇头,吞咽了下哭疼的嗓子。他的袭衣被她的泪水和汗水都弄湿了,她扒开他胸前的衣襟,摸了摸他胸口上那三年前被箭羽伤过的疤痕。
从她得知他中箭的消息,她便做过无数的噩梦……可今日的梦,让她在梦中简直是万念俱灰。
“傻不傻啊李抒玉。”凭着她傻乎乎的动作,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一把按住她放在他胸口的手,忍不住弯唇:“痒。”
李抒玉抬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夫君……”
他托起她的后脑勺,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外头雷声轰鸣,雨水倾盆而下,树叶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她总爱在这个时候唤他夫君,却让他更加疯魔。
门上的人影听见房中的动静,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下去。
……
夜半三更,白渊和白洛将热水送进来倒入屏风后的浴桶,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身旁的女子已经沉睡,南容宣抱起她走向屏风。
李抒玉嘤咛了一声,眉头轻皱。
他笑了笑。
房中听见青年温柔的声音:“那我们一起。”
-
第二日李抒玉睡到自然醒,期间华书为她把脉都全然不觉。
南容宣一早便起了,坐在软榻上看着隐卫送来的册子。
李抒玉起床后,发现外面雨过天晴,已近午时,“阿宣怎么不叫我?”
“叫你作甚?”青年反问。
李抒玉肿着双眼坐在镜子前,叹了口气。
南容宣唇角一翘,放下册子,“收起来吧。”
白溪上前将一叠册子送了出去。
他起身走到李抒玉身后,双手撑在梳妆台上,身子微微前倾。
李抒玉扭头,“是不是很肿?”
南容宣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嗯——桃花眼变成杏眼。”
“杏眼是舒儿那样的,怎么会是我这样?”李抒玉怪异道。
“为夫的意思是……眼皮上有两颗杏仁。”
李抒玉本就不怎么睁开的双眼肉眼可见得耷拉下去,怒意横生,她倒吸一口气,冷冷哼了一大声:“哼——”
“哈哈哈哈哈……”南容宣笑得肩膀耸动,直接将半边身子压在李抒玉的背上。
李抒玉抿唇,她也有点想笑。
“不行!”
“白洛,去找掌柜要两个鸡蛋,再打一盆井水上来。”李抒玉严肃道。
白洛颔首:“奴婢这就去。”
南容宣不笑了,只不过眼里还残余着笑意,他歪头望着她,哄道:“我开玩笑的,娘子莫怪。”
李抒玉转头看向他,青年顺势吻了上去,他如墨的眼中闪着亮光,“娘子怎样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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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膳后,准备起程。
李抒玉摸进袖口,才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阿宣,我的袖底箭呢?”李抒玉神色变了变,昨夜她好像是听到阿宣说要将袖底箭丢进火炉。
南容宣摸了摸她的脸颊,眸光温润:“我们不要了。”
“不行!”李抒玉蹙眉,有些着急:“阿宣你不会真让人丢了吧?”
“不关它的事,做噩梦也只是我昨日太累而已。”
“真的!”李抒玉握住他的手,“这是你送我防身用的,如果没有它,我现在反倒不安心了。”
“没丢,还在呢。”南容宣往后看了眼,白洛立即走上前从袖子里将锦盒拿出来。
李抒玉接过,一打开,她的袖底箭还好好的放在里面。
梦都是反的,这袖底箭只会保护她和夫君。李抒玉将袖底箭重新放进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