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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陆贾的笑声,柳白甚至都没有去打断的意思,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到了他这个层次,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去争什么口舌之利了,反倒是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更为重要。

事实上,柳白对于陆贾还是有些好奇的,但也仅仅是好奇的程度。

毕竟是在史书上都留下名字的狠人,费尽心机,甚至用自己的生命设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相今日来,是想要听我陆贾的谋划吗?”

终于,陆贾的笑声停下,看向柳白,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

柳白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话。

“柳相,谋划可以说与你听,但...能否再喝一次你丞相府的茶?”

陆贾看向柳白,舔了舔嘴唇。

虽然来之前喝过,但...说到底,那都是丞相府流出来的,黑市上售卖的。

以陆贾对于柳白的了解,所谓偷摸流出来的茶叶,自然也是丞相府不要了的。

他真的想要品尝一次真正的好茶叶是怎么样。

柳白看了一眼陆贾,微微点头:“府中有今年开春,雨前摘下的雀儿尖,乃是美人以舌采摘雨前茶叶的嫩芽,滋味非常。”

“你既然想要,我便让人回府中为你带些来,也算是让你死而无憾。”

一番话说的倒是坦诚,丝毫没有隐晦要杀了陆贾这件事。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反倒是少了许多交锋,直来直往,双方都松快一些。

萧何立刻起身,走出提刑房和一名锦衣卫吩咐了一声,而后回来。

陆贾听闻此言,笑了笑:“倒是多谢柳相了。”

“天下人都难以品尝的物件,反倒是让我陆贾这样一个敌人喝到了。”

“便是死了,也是胜过天下人多矣。”

岂料,柳白摇了摇头,淡淡开口说道:“从头到尾,本相都没有将你放在眼中,也谈不上什么敌人。”

“至于你的谋划,本相也算是来听个乐呵罢了。”

这一回答,显然出乎陆贾的意料。

陆贾愣了愣,哑然失笑:“柳相口锋,陆贾算是领教了。”

“不过.....能将我陆贾的谋划,说与柳相听,算得上是献砖瓦于贵人眼前,是陆贾的荣幸。”

说罢,陆贾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柳白也没有打扰,就是这么静静看着。

约莫十息时间,陆贾睁眼,开口道:“柳相对于我陆贾,应该是从那个蠢货尉荣开始的吧?”

“这是我的败笔,因为这个尉荣太蠢了,蠢到甚至能被一个小小的咸阳府衙差头连累到廷尉府之中。”

“否则在我的谋划之中,你,柳相应当会有一个朝堂之上的政敌。不同于御史大夫赵怀真这样下手有轻重的聪明人,而是一个逮着一点事情便是想方设法为你使绊子的政敌。”

这一句话说出,俨然是有些许不甘。

尉荣蠢,他陆贾心中是有数的。但九卿之中,唯有尉荣这样蠢的,才能充当他的棋子。

可....陆贾也失算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能蠢到这种程度。

“其实....我为柳相您,设立的局叫做‘四面围杀’。”

“第一面,是尉荣,朝堂之上的政敌。”

听到陆贾这话,柳白眼眸之中有些许不屑,但没有开口反驳。

政敌吗?他柳白从来不在乎这些。

陆贾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第二面,是雍城之乱。”

“雍城的叛乱,是一颗钉子。这颗钉子实际上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是在我谋划之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那便是叛乱者之中,有柳相您放出的叛军。”

“当然,他们死了,也证明了与柳相您无关,但....这枚钉子很重要。”

陆贾看向柳白,笑了笑,依旧是阐述着自己的谋略是什么:

“第三面,就有些复杂了。”

“这一面,对的是龙且。”

“为了对付此人,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说到这里,陆贾甚至有些得意得看了一眼柳白,仿佛是一个自诩聪明之人,设置了一道谜题,满是骄傲得想要困住另一个聪明人。

岂料,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吐出一个名字:

“别如雪。”

此话一出,萧何瞳孔之中微微一颤,难以置信得看向柳白。

别如雪?

不是龙且的那个发小姑娘,而且都已经快要成亲了嘛?

为何....与陆贾有关?

陆贾的笑容微微一滞,深深看了一眼柳白。

柳白也没有在意,淡淡开口说道:“抽丝剥茧,缘木求鱼。今日既然有刺杀,是为了将龙且引出去。那么....以你陆贾这种不信人心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做提前布局?”

“既然如此,从事情的一切起因分析,便是那个别如雪,用一个贼匪杀害全家报仇的由头,才能引得锦衣卫最先开始出手。”

此话说完,陆贾不由得开口道了一声:“彩!”

“柳相果然厉害。”

“不过....贼匪杀害别如雪全家这件事,确实并非是我,而是我幼年入贼窟,那伙山贼所为。我所做的,不过是将这份仇恨的痕迹给清扫了一些,而后又改变了一些罢了。”

说到这里,陆贾笑了笑:“柳相,您当真是聪明,但这一面,您并没有看清全部。”

“引了龙且出去,再派铁林刺杀。”

“您以为我想杀了你?还是说我想要脱身?”

陆贾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让铁林刺杀你,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在光天化日刺杀你,然后死在丞相府中。”

此话说出,饶是柳白,都是微微皱眉。

很绕,但是....他好像大概知道意思了。

可....真又是缺少了什么!

这个缺少的,便是陆贾到底心中想要什么!

只要这一点知道了,无论他陆贾立了几面围杀的计划,都能一眼看破。

陆贾面容之上,笑得有些许诡异,轻声开口道:

“柳相可有不解?”

“因为最为重要的是....第四面的杀局。”

“柳相....您,当真觉得我陆贾的谋略,败了吗?”

“其实....”

“已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