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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家父万历爷 > 第379章 战斗,下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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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株河口海战持续了一整夜。

亚齐海军溃败,柔佛王国躺赢,淡马锡海军惨胜,而马六甲葡海军则全灭。

然而淡马锡舰队完全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在贺承志所部同邓通所部汇合,短暂休整之后,一支由6艘驱逐舰,23艘蜈蚣船整合的舰队再次扬帆。

这是一支联合舰队,联军统帅贺承志,副统帅柔佛左相老阿曼。本次作战目标,占领马六甲,将葡人彻底驱逐出南洋!

疲兵则驻留巴株河畔,收拢战俘,清点战损,维修船只。

两日后,邓通还要率队进入柔佛国都,参加国王阿拉乌丁为了庆祝胜利而举办的盛大庆典。

此战。

瀛州军死伤三百余人,损毁武装商船两艘,巡逻舰一艘,其余船只也各有损伤,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缴获各类中小船只41艘,葡式武装商船1艘,抓捕战俘近两千人,战俘中包括亚齐海军统帅,毒寡妇马莱·哈亚蒂,这是胜利所得。

虽胜,但也令邓通倍感唏嘘,葡人少有投降,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数艘大型武装战舰,要么被摧毁要么自爆,俘获的那一艘,就还是土着水员造反的结果。

必须要承认,远来的欧罗巴人,确实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休整一日,邓部一分为二,主力运送伤员、战俘返回淡马锡舔舐伤口,真正留在巴珠河口的只有一艘驱逐舰一艘护卫舰,士兵海员加一起将将五百人。

庆典这一日,邓通率两百健卒入城,阿拉乌丁亲自出城迎接,与邓通同坐一头战象,道路两旁百姓跪伏,喜迎王师。

好吧,或许这些苦哈哈都是被逼着来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气氛,王权从来不是让人爱戴,而是令人敬畏。

晚宴上珍馐罗列,妖娆少女翩翩起舞,眉目传情,一众武官享受着极致的款待,耳边尽是阿谀奉承,一夜尽欢。

第二日,从女人堆里爬出来,再次面见阿拉乌丁时,邓通终于拿到了一纸正式协议。

柔佛国王接受大明朝廷册封。

大明人在柔佛国土全境通商。

商业大臣任免需获得大明官方认可。

关税协定、治外法权......

邓通很满意,南洋商行代表也很满意,阿拉乌丁同样满意,抱大腿是需要代价的,如今大腿已经彰显了足够多的腿毛,再唧唧歪歪,关在铁笼子里的马莱·哈亚蒂或许就是他的下场。

数千里外下龙湾。

东半岛突出部筑起一条石木搭建的高墙,长2.5里,高1.5米,厚约一尺,墙内土地垫高半尺,墙外布设拒马尖刺。

西半岛同样如此,只是围墙长了一些,约有4里。

为什么不挖战壕,过于先进用不到。燧发枪,站立射击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而这只是第一道防御,石墙之后还有火炮阵地,高度与石墙齐平,布设6斤野战炮。

石墙外三里之内的植物被大火焚烧殆尽,侥幸躲过大火也躲不过钢锯,务求做到寸草不生。

海峡防御则由舰队负责,兼有运转调度士兵之责。

这样的防御圈对付安南军,真的是足够了。人来的少打不过,人来的多则施展不开。

要知道,瀛州本来就同郑主有着贸易往来,安南军的武器配备早就被摸的一清二楚,这是一支冷热兵器兼有,以冷兵器为主的军队,在南洋算是一等一的强军,但也就同大明正规军略同。

而郑氏手中的军队能有多少呢?常设军最多五万,精锐多不过一万,再多就养不起,而其军队还要双开,北方同莫氏对峙,南方同阮氏对峙。至于安邦镇这些臭鱼烂虾,同大明朝的卫所并无二致,火绳枪都未必有,基与农夫等同。

还有一支力量不能忽视,山里的蕃兵,就比如那个被干掉的都勇,追随朱常瀛的岑大寿,都是山里的土皇帝,有些接受大明册封,有些接受安南册封,谁给的好处多就认谁做爹。

面对郑氏这种能力有限却野心勃勃,试图从大明身上割肉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动用强硬手段,随手一巴掌打回去。

他若当真敢三开,朱常瀛就敢联合莫氏、阮氏灭了他,来个三家分晋!

好吧,这是后话,朱常瀛的激进举动终究是激起了郑氏的愤怒,万山群岛突然热闹起来,不明船只增多,有胆子肥的甚至跑到临海对着戍卫塔楼又蹦又跳,疯狂挑衅。北方山径一处开阔地也出现整建制的安南军队,安营扎寨,虎视眈眈。

几名使者自称授命大黎皇帝送来一封抗议书。

痛斥大明军队侵占其领土,屠戮其百姓,要求大明军队立即道歉、赔款、撤军三连,否则便会采取断然措施。

这使者又称,另有一队使者正在赶往廉州府,以安南国王之名义上奏大明皇帝,弹劾瀛王穷兵黩武,擅起边衅,如此将导致诸般后果云云。

接待安南使者的官员为近卫营营长、瀛州都指挥使司副千户张承嗣,也就是瀛王卫队卫队长张二虎。

面对使者的指责,二虎赠送使者一坛酒,并要求其转送郑主。

酒色血红乌涂,一个惨白的脑袋在烈酒里泡着,肿胀如猪头,正是所谓的扶安侯都勇。

“安南国王黎氏罔顾宗藩之实,僭越称帝,有罪!安南国王指使蕃兵侵袭大明,霸占永安州数年,滥杀边民,有罪!我大明屡次劝勉,尔国充耳不闻,今我王上奏明大明皇帝陛下,发兵灭寇,对尔国施以小惩。尔国若俯首认罪,则上表大明皇帝陛下宽宥,若冥顽不灵,那便来战!”

那使者不服不忿,梗着脖子还要吵闹,张二虎就瞪眼。

“你什么身份,也敢在本将军面前聒噪,滚回去,叫姓黎,不,叫姓郑的来谈!”

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卫兵将人叉出去!

当兵最烦的就是嘴炮,但没有办法,老板偏让他出头,赶鸭子上架,难为人。

一处群岛环抱的隐秘角落,郑椿赤着脚沉闷的在沙滩上走着,宁谧的海岛风光并不能抚平他胸中的烦躁。

从大明传来的情报乱七八糟,有人说那个瀛王亲自前来,有人说没有,是两广总督在坐镇防城指挥,关于明军人数也莫衷一是。

经过这么多年的试探,郑氏很确信大明正在走向衰弱,两广兵力空虚,完全没有兴起大战的实力,所以才有了都勇这一步棋。现在看来,这一步也没有走错,只是这个所谓瀛王的出现却将计划打乱。

而陈大成......待郑椿调查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早就一刀将那个蠢货给砍了。贪也就算了,但被明人贴脸还特酿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该死!

使者带回来的信息,令郑椿嗅到了丝丝不寻常味道,大越国情大明官府不会一无所知,既然知晓,还口口声声称黎氏怎样怎样以表达不满,转头又指名道姓找郑氏来谈判。谈什么啊,眼见你起高楼,我能看着?

这地盘姓郑不姓朱!

夜幕下的下龙湾微澜起伏,月宫照耀下泛着莹莹光泽,宁谧如画。

东西两座半岛上的明军营地终于陷入寂静,相隔数里,郑楷似乎都能感受到大明人的鼾声。

相比于二哥郑椿的犹犹豫豫,老三郑楷要有魄力的多,谈什么,大明外强中干,虚张声势,偶尔叫你声爹你还真当自己是爹了,干就对了。

盼着,盼着,终于盼来了一片云层,郑楷挥了挥手。

“动手!”

一名将官短小精悍,敏捷的跃出雨林,弯腰屈膝,在烧灼的土地上快速潜行,左右两侧接连有身影掠出,如扇面一般向明军营寨摸去。

潜行半途,前队趴伏下来,等待后来者。

前方不远处,燃着零星篝火,看似没有规则,但却将营地周边一里之地照亮。卑鄙的明军太过小心,整个夜晚都不会令篝火熄灭。

“冲!”

一声令下,这一队安南士兵便开始玩了命的狂奔,令人讶异的是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藤盔藤甲赤足,迅疾如山猫。

嘟嘟嘟~

砰砰砰~

急促哨声响起的同时,警戒塔上的执勤士兵也扣动了扳机。

几个呼吸间,凌乱而密集的枪声便响彻在这片荒野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枪声越发的密集。与此同时,空中爆起朵朵灿烂烟花,将两箭之地照耀亮如白昼。

郑楷站在雨林边缘张望,不禁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这是他精挑细选的一队精锐,身手敏捷,凶猛好斗,眼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心如刀绞。

卑鄙的明狗,竟然能想到燃放烟花这种手段!

“第二队,给我上,杀光明狗!”

近卫三营统领丁鹏了望战场,目光冷峻。

安南军的顽强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一般这样的夜袭,眼见情况不对就会立即撤退,但眼前的敌人没有,冲的越发狠辣,冲到拒马近前,顶着惊人的伤亡奋力搬动拒马。

要知道,这些拒马异常沉重,没有十几人一起发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长枪排顶上!”

“炮兵就位!”

“刘老二,竹爆弹压制!”

刘老二,掷弹排排长,营里人都戏称这厮为火德真君。

竹片虽然没什么威力,但火药里混着数十颗铁珠就很吓人,这是目前单兵手里杀伤力最强的玩意,没有之一。

安南突击队正在艰难的破坏拒马阵,竹爆弹就一股脑的砸了过来,引信闪着火花快速燃烧着,一声声炸裂,黑火药浓郁的烟雾将战场隔绝,不见人身,只闻惨叫。

“射击!射击!继续给老子打!”

军令如山,看不清敌踪的士兵只能对着烟雾扣动扳机。

硝烟渐渐散去,拒马阵前尽是挣扎的藤甲战士,幸存者则将后背留给了三营,尼玛,怎么就跑了呢?

丁鹏对刘老二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方要说话,却被自家的野战炮震的身体轻颤,耳膜嗡嗡作响。

“你娘,谁特酿让你放炮的!”

丁鹏骂骂咧咧将目光转向战场,原来炮击的是敌军第二波进攻,只不过这一波大不如前,越跑越慢,眼见自家溃兵,彷徨片刻转身就走,时速比溃兵还要快上几分。

痛打落水狗,炮兵这个时候动手正当其时,一发炮弹扫过,总能带走二三性命。

丁鹏忍下追击的冲动,派一小队战士翻越高墙,弄几个舌头回来。

至于那些半死不活的家伙,就熬着慢慢把血流干吧,自家人都不管,瀛州军更不是活菩萨。

郑楷眼睁睁看着自家溃兵,毫无办法,更加难以置信。

这才是瀛州军的真正实力么?

有如此实力,能够席卷南洋也就不奇怪了。老天爷对安南何其不公,时隔两百多年,大明又出了一个猛人,难道这又是安南的劫数么?

郑楷环视一周,见几名将领皆面带惧色,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撤军,来日再战!”

这场战斗,广西土官岑大寿全程观战,四尺长的大刀都备好了准备肉搏,就没有想到战斗仅仅一刻钟就结束了。

瀛州军对火器的使用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而威力就摆在眼前。不敢想象,瀛州军若是用这种竹筒子炸自己......甩了甩脑袋,岑大寿笑呵呵来到丁鹏近前。

“丁贤弟,我看外面人还没死透,不如我的人去送他们一程?送人投胎,即是行善。”

“呃,岑兄请便。”丁鹏微愣片刻,旋即失笑道,“我瀛州军不以人头论军功,那些轻伤可以医治的,不妨带回来,功劳反而更大。”

“还有这般说法?”岑大寿奇怪道,“我明军不都是以人头论军功么,不如此何以定赏罚?”

“此事容后再说,岑兄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丁鹏也没时间同这位土官解释,因为舌头带回来了。

对面主将是谁,带兵多少,武器配备......自家夜不收打探回来的终究是管中窥豹,哪有战俘那里得来的详细。

朱常瀛拿到战报时,已是临近午夜,就感觉很奇怪。

敌军陆上有营地,海中营地肯定也是有的,只是隐藏在哪处岛屿尚未探得踪迹。按道理来说,即便试探性进攻,也要水陆同时出动才能探查出虚实。这算怎么回事,丢下百多条人命之后转身就走,话说安南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郑楷,郑松第三子,获封莱郡公,据廉州府情报,这厮多次参与对莫氏战争,在山蛮中颇有威望,骁勇善战,狠毒狡诈。

此战虽胜,但朱常瀛对第三营表现还是有些不满,就应该趁势掩杀一波,如此才能逼出敌人的更多底牌来。虽如此,朱常瀛却没有表现出来,更不会去指责谁谁。

最高统帅搞战场微操要不得,败退湾湾的那位遥控机枪点位就是前车之鉴。

不管怎么说,这场接触战打的还算漂亮。

对待擅长丛林作战的安南猴子,朱常瀛铁打一条心,老子只防守不进攻,只要据点建的足够硬,制海权握在自己手里,耗他十年也不怕,就尼玛看谁先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