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样抱着和她一样想法,想拉拢刘锜的还有陈家、陈王萧慕,甚至是忠王萧则。
萧慕禁闭刚解,江怀遇难的消息也传来,又同陈奚算计萧晏入了宗人府,正是得意的时候,从陈家得知刘锜这个人的消息,便指使忠王萧则去谢家打听,刘锜是否是谢家的人。
得到了消息便找上陈奚,两人在京都最炙手可热的酒楼百味居饮酒议事。
“陈三,你说这位刘先生究竟什么意思?萧则说谢家都不知道这么个人,你信吗?”
陈奚拢了拢披风,看着窗外的景色,笑道:“萧则从哪里来的消息?”
“他说问的谢高,也问了谢宛和谢渊。连名字都不曾听过。”
“这位刘先生,我几月前在儋州有过一面之缘。他同谢家那位二爷确实有意思。”
萧慕听着,思索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谢家的人,而是谢家二房的人?”
有时,往往愚蠢人的蠢想法才是真理,可也往往会被自以为聪明的人带到错误的方向。
比如此刻,陈奚摇了摇头。
“不,我是觉得这个刘锜没把谢家二爷当主子,而是当猴子。”
陈奚想到那日四季山下见到那一幕,没有一个幕僚会让自己主子负伤,自己却乐呵呵在一旁看笑话的,加之他得到的消息,就谢家二爷与刘锜的交往来看,似乎并不知其身份,谢二爷更像是被自己所抓捕的人欺骗利用的蠢蛋!
毕竟,据可靠消息,四年前正是谢瞻负责抓捕山匪,而那时他们派出刺杀的人全军覆没
,而这个山匪居然混进了谢府。说起来,真是可笑啊!
“你的意思是,刘先生不是谢家的人。那会不会是梁王那边的人?”比起梁王,萧慕更希望是谢家,是谢家的就是萧则的,转个弯不就是自己的人了么?
“更不可能了。殿下你忘了几个月前是谁坏了梁王的好事了吗?如果是他的人,恐怕如今早已经没了赵王府,魏家恐怕也难逃其咎了。”
“那真是奇了!”萧慕摇了铃,一晃眼一壶茶见了底,这家百味居的菜色极好,很得他意。
小二敲了门进来,将菜一样样放下,没多说一句退了出去。
“陈三,那照你所说,这位刘先生究竟是谁的人?”
陈奚用勺子搅了搅盅里的菊花豆腐,恍惚想起菊园那张巧笑嫣兮的脸,连萧慕说的什么也没听清楚。
“陈三?”
“嗯?”陈三收起微勾的唇角,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殿下如果是担心他投靠了哪一方,那大可不必。我认为他之前所为更像是戏弄,你想想无论是你殿下你,还是梁王,或者任何一个世家和皇子,除了那个收留了他的谢二,谁从他那里得到了好处,三年前那些银子,谢家、谢二账上一两也无,足以证明他没有认任何人为主。”
陈三提到那些银子语气平淡,可萧慕身上毕竟流着陈家的血,想到那一笔巨款,心里火热,虽然外家陈家富可敌国,可那些钱并不会给他,他姓萧。可如果刘锜愿意认他为主,那么那些银子,不对,主要是这个人,搅弄风云,将世家耍的团团转的人便是自己的了。
“陈三,我要找到这位刘先生。”
陈奚自然瞧见了萧慕眼底的火热,他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
现下,谁都想将这人据为己有,他比所有人都快,得到消息那一刻便已经让人四处寻找了,就在昨夜已经打听到了消息,有人见过他的踪迹,想来找到是迟早的事。
“殿下所想,奚自然全力以赴,让刘锜认殿下为主。”
萧慕心下感动,陈家是他最大的后盾,陈三更是他的智囊,他原本还担心陈奚对他招揽刘锜有意见,看来是他狭隘了。
“陈三,你放心,无论这位刘先生是否投靠我,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说的真切,陈三适时表现出了受宠若惊,“殿下多虑了,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自然一切以殿下为先。”
是,他从来不担心这些,不管来的是刘锜还是陈锜,他不会将这些底层的蝼蚁看在眼里。
搅弄风云?不过是哗众取宠彰显价值的小把戏。
他并不知道,他所谓的蝼蚁会在很快狠狠打他的脸。
谢宁想回京,恰好谢瞻三年期满,于是工部侍郎督建的皇陵塌了。
临近年关,各部缺人,工部正大力准备年关祭祖一事,这下出了事,各自战战兢兢。
庞三的信里难掩急色,此次谋划太急,百味居这边刚得到消息没过多久便实施,他怕引起怀疑,工部背地里是梁王的,真查起来,不确定是否能查到百味居来。
谢宁却不担心,她早有了应对之法,如果梁王查到百味居,那就以一换一,拿百味居换工部侍郎的位置,论起两者捞银子的速度,萧遇可是赚了,况且她拉下的只是侍郎的位置而不是工部尚书,已经足够体现刘锜的诚意了。
果然,皇帝摁住不放,毕竟是自己的皇陵,倒塌的原因是偷工减料,作证的是修皇陵的文书,人证物证齐全,侍郎废了,可吏部挑来补缺的人他不满意。
“你瞧,这个沈主事,我记得是一五年的榜眼,是老二的人。”
“陛下真是好记性。”张公公笑呵呵道。
皇帝冷哼一声。
“还有这个黄主司!这个李司政…”皇帝越看越气。
翻到一本折子,气的扔在了地上。“瞧瞧,连诚王府的萧翊都来了,谁不知道这小子不学无术,天天跟在老二屁股后头啊!”
张公公将折子捡起来,放回案上,笑道:“这反而说明陛下的臣属们忠心于陛下,与陛下同心呢。”
皇帝被这话噎着了,他往日宠爱陈贵妃,对这个二儿子是诸多偏宠,可,已经如此明显了?
他缓了缓气,看向另一叠,指着张公公道:“你给我翻翻,我倒要看看老四选的是谁!”
张公公翻开折子凑近皇帝,皇帝一把扫开,继续翻底下的,可惜的是,除了两本老二的人混进去的两本,其余的竟一个也没有提及,他却越看越生气。
“哼,他倒知道好歹,晓得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儿,不好意思再推人在我眼前晃了!他这样子做给谁看的?”
张公公不答话,只一本本将折子捡起来。
“平日也就罢了,可他怎么敢在皇陵上插手,莫非想让朕百年后也不得安宁吗?”
出身卑贱就是上不得台面。
张公公哎了一声,“哎哟,陛下可是万岁万万岁,皇子们也都是孝顺的人,陛下可消气吧。”
“我如何消气?前年老大送军需、去年老二赈灾……我都当他们小打小闹了,可如今手都伸到皇陵去了。”
不管是军需,还是灾银,都不涉及皇帝的逆鳞。
“想来是年关将至,四殿下一时急切了些。”张公公递上一杯热茶给皇帝,缓缓道。
皇帝喝了口热茶,冷哼一声,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