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军座？”
一名打扮成富商模样的中年汉子局促地站在孙楚的跟前，恨不得把脑袋别到胯下去。
“卫胜？你怎会在此？”
不怪孙楚不惊讶，因为这位卫胜，是他麾下33军的一名师长！
晋绥军的在职师长，竟然出现在八路军的地盘里，而且打扮成个富商的模样，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卫胜算是孙楚的老下属了，但防孙楚防得很严，一系列骚操作之后，孙楚对自己的麾下基本上没什么事实控制力，像卫胜这样的实权师长，其实根本就不怕孙楚这位老领导。
可问题的关键是，之前孙楚想对鬼子用兵，命令都下达到了卫胜这里，被卫胜找借口给拒绝了。
现在他卫胜出现在八路军控制的平安县城内，正好被孙楚逮了个正着，多少脸上有点不好看。
就是卫胜左右为难的时候，黄德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哎呀，卫兄，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怎么在这城门口堵着？也不怕挡了老百姓进城的路，被人戳脊梁骨。”
说罢，黄德勋才像是刚刚发现一样，惊呼道：“咦？孙军长，你怎么会在平安县？既然来都来了，那今日就由黄某做东，为孙军长和卫兄接风洗尘。”
孙楚被黄德勋气得牙痒痒。
你小小一个团长，有什么资格在平安县做东给我接风洗尘？
你以为平安县是你黄德勋的地盘吗？
这里是八路军的地方！
还有卫胜也是不争气，跟个小小团长称兄道弟，也不怕丢了晋绥军军官的脸。
孙楚摆着黑脸，低声斥责道：“卫胜，你过了。”
卫胜本就不怕孙楚这个光杆司令，见孙楚似乎有点揪着不放的意思，索性也就放开了。
“军座，不是兄弟不肯尽心尽力履行军人的职责，只是上面总司令那态度，我想你应该比兄弟我更加清楚！”
卫胜咬着牙，沉声道：“回想37年的时候，我卫胜率领手下的弟兄，也没少为司令长官抛头颅洒热血吧？可他正视过我们下面这些弟兄吗？不瞒军座你说，我麾下的弟兄们，除了被拉壮丁才加入的之外，其余大部分都跟鬼子有化不开的血仇！大家可以忍饥挨饿，就是为了给父老乡亲们报仇！”
“可是他老西呢？”
说到这里，卫胜已经完全不遮掩了，就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他老西只想着他自己，跟鬼子媾和的消息，什么时候断过啦？”
“之前八路军在前面跟鬼子打得那么厉害，可鬼子前往集县的信使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他老西不想打鬼子，还控制着我们这些军官，让我们也只能干瞪眼。”
“好！既然他老西不让我们打鬼子，那我们就干脆不打了。”
“我麾下愿意打鬼子的弟兄，就让他们自己去找队伍。”
“至于那些被拉壮丁进部队的，我卫胜也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眼看好日子将近，我得给大家伙找个后路！”
“军座，你现在还不知道吧，现在下面都在传，学好新手艺，参加八路军。”
“此次我来平安县，就是因为黄兄的军校已经建成，正在积极进行招生，我得给手下还想打鬼子的兄弟们找条路子，让他们能加入八路军。”
“至于我卫某人自己，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反正我就想着以后当个富家翁，黄兄在生意场上人脉广，我就想跟着他混！”
卫胜昂头挺胸说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
倒是黄德勋，脸上稍微有点挂不住了。
“卫兄谬赞了，为兄谬赞了，我黄某人只是运气好而已，运气好罢了。”
孙楚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呵？黄团长，以后我怕是得叫你黄校长了吧？”
黄德勋只是嘿嘿笑，竟是生受了孙楚这一生黄校长。
孙楚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
卫胜这些话，的确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大概也只有在平安县这样的地方，卫胜才会把他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吧。
要是以前，孙楚一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就要拿卫胜军法从事。
不过现在嘛——孙楚其实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卫胜，你若是还看我孙楚几分薄面，若是还愿意打鬼子，就暂且忍耐些时日，你看可好？”
卫胜摇了摇头：“军座，不是我卫胜不给你面子，只是我答应了弟兄们，要带大家伙过上好日子，如今这天下乱糟糟的，也就只有八路军治下的地盘，真是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军座你怕是不知道吧，人家61军、暂38师、59军这些部队，早就已经在平安县把生意都铺开了，我们已经慢人一步了。”
孙楚不由得苦涩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袁立。
卫胜啊卫胜，不是我不抬举你啊，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啊。
好好的太子爷的大腿不抱，你要去抱黄德勋那小短腿。
“唉，也罢，既然你已有了打算，我也不好强行阻拦，你且自便吧。”
卫胜不由得愣了一下。
今天孙楚出现在平安县，就够让他震惊的了。
没想到自己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说出了肺腑之言，孙楚居然完全不责怪自己。
“军座？”
“怎么？你还不走？”
“是，那卑职就先告辞了。”
说罢，卫胜赶紧给黄德勋使个眼色，快步进入了平安县城中。
但黄德勋不走啊。
黄德勋笑眯眯地对袁立打着招呼：“袁组长，好久不见了，如今我们计划中的军校已经建成，就定在下个月1号开学，不知袁组长能否赏光，参加我们长治陆军学院的开学典礼？”
“呵呵，黄校长的开学典礼，袁某怎么会错过，届时一定出席。”
得到袁立肯定的答复，黄德勋这才喜滋滋地离开，就连离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仿佛都能蹦起来。
孙楚不由得眼睛微微一眯。
他妈的，难怪这狗日的小小团长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这是知道自己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不把自己这个光杆司令放在眼里了啊。
随后孙楚又看向袁立，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不见了。
哼！
区区黄德勋，他送的礼，能有我孙楚送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