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婴浅缓缓睁开眼。
视线当中,一片迷蒙。
这是哪?
她怎么...到这来了?
“她醒了?”
“去叫岳小姐!”
周围一片嘈杂。
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婴浅的下颌被抬起,她眯着眼,认出了眼前人是谁,也回忆起了,昏迷前发生的种种。
倒是够狠的。
她勾起唇角,就是此时给绑在椅子上,受人掌控,也是一身的傲色。
眉宇之间的匪气,甚至比往常,更浓了几分。
她眯着眼去看岳晚晴,轻声笑道:
“岳晚晴,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胆子。”
“你怕了?”岳晚晴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死死扣着婴浅的下颌,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婴浅,你不是很得意啊。”
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手指缓缓滑落。
肌肤撑不住这么粗暴的对待。
婴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她盯着岳晚晴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岳晚晴,你真可怜。”
“我可怜?”岳晚晴一愣,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婴浅,现在你在我手里,是你可怜!”
婴浅侧过头,唇角显出一抹血丝。
但她仍然在笑。
直给岳晚晴笑得毛骨悚然。
她不明白,婴浅现在人都落到她的手里了,是生是死不过是她的一个念头。
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疯了吗?
岳晚晴最是厌烦她这个嚣张的态度。
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
婴浅两侧面颊都泛了红,火辣辣的疼着,她舔了舔唇角的伤口,抬眸和岳晚晴对视,轻飘飘的道:
“岳晚晴,你以为把我弄出国,或者干掉,顾行之就会喜欢你了?”
“不然呢?”
一提到顾行之,岳晚晴顿时红了眼。
她抓起婴浅的长发,用力向上一拽,迫使她昂起了头。
岳晚晴紧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道:
“只要你去死,他就一定会喜欢我!”
“所以...你想杀了我?”
“你难道不该死吗?”
岳晚晴凑的更近,两张面孔之间,只剩下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没有顾行之在身边,她再不掩饰那些阴暗的念头。
她已经受够了。
同样都是岳青峰的女儿,为什么婴浅是所有人承认的大小姐,而她,却活的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好不容易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
只要嫁进顾家,成为顾夫人,那所有之前看不起她的人,都会对她低头。
可岳晚晴怎么都没想到。
就是把婴浅和顾行之的过去偷走,让他们成为陌生人,顾行之却还是会被婴浅吸引。
她太夺目。
是永远燃烧的火焰。
让生活在黑暗当中的人,控制不住想要去接近。
岳晚晴怎么能甘心。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
能彻底打败婴浅,走入真正的上流社会当中。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弃。
婴浅摇摇头,“你真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
岳晚晴勾起唇角,退后几步,从一旁的男人手里,接过一把短柄刀。
刀锋锐利。
刃口泛着冰冷的寒光。
她眯着眼,眸中杀意沸腾。
岳青峰皱起眉,犹豫了下,还是劝道:
“晚晴,我们还是给她关起来吧,等到明天,送到国外去,让她再也回不来就好了。”
“不行,万一她回来呢?”
岳晚晴面无表情,一双阴沉沉的眼望向了岳青峰,直给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可是...”岳青峰瞥了婴浅一眼,也不知是心软还是胆小,小声建议道:“你要是不甘心,打断她的腿,让她下辈子站不起来就好了,要杀她..万一被查到...”
不等他给话说完,岳晚晴已是忍耐不住,指着婴浅吼道:
“我受了一辈子的委屈,难道就值她的两条腿吗?!”
“晚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心软了?”岳晚晴一声冷笑,讥讽道:“你买凶造成车祸,害死婴浅她妈妈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是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呢。”
岳青峰脸色大变。
“你怎么知道...”
等他意识到说错了话,想要挽回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这算是承认,婴浅母亲的死,确实是他给背后操控。
岳青峰不吭声了。
婴浅抬头去看这对父女。
看来他们不仅是长得像,连心,都是传承下来的阴毒。
手上早就已经沾上血。
还差她这一条命了?
岳晚晴没有避忌着婴浅,反正给她眼里,婴浅已经是个死人了。
岳青峰倒是装模作样了一会儿。
他走到婴浅身边,伸出手,想要去抚她红肿的面颊,却给婴浅一侧头,毫不客气的躲了过去。
这人他妈的,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都已经要给她灭口,还要在这装出一副慈父的姿态。
恶心至极。
“你不要怪我。”岳青峰也不坚持,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母亲太强势,我在她身边,实在是喘不过气。而且她当时发现了晚晴的存在,如果我不先出手的话,我不仅会身败名裂,连带着晚晴一起,连云城都没办法留下。”
婴浅垂着眸,听着他在这为自己的行为,不停找着借口,只觉想笑。
背着发妻,给外面找了女人,生了个私生女,最后为了担心私生女被发现,自己失去荣华富贵,干脆买凶做掉自己的发妻。
现在还能做出一副,都是被逼无奈嘴脸。
有够可笑的。
婴浅嗤了一声。
“岳青峰,不只是我妈,我也看不起你。”
给这一句话戳进了心窝。
岳青峰那副愧疚无奈的表情,顿时消散一空。
他心里已经赞成了岳晚晴的想法。
还做出这副姿态来,不过习以为常的虚伪。
但婴浅可不会容忍着他。
岳青峰和岳晚晴,是一对毫无人性的疯子。
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别跟她废话了。”
岳晚晴拿着刀,走到婴浅身边,将刀锋贴在她细白的脖颈。
不过轻轻一抹。
就给脆弱的肌肤划开一道艳红的痕迹。
她盯着那处伤口,舔了舔嘴唇。
婴浅不是很嚣张吗?
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
没本事了吗?
这种给生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实在太好。
岳晚晴觉着,她终于成功的,彻底胜过了婴浅。
“姐姐,要是你求求我,我就考虑让你死的舒服点,怎么样?”
大片的鲜血打湿了领口。
逐渐蔓开,染红了半边上衣。
失血的眩晕感,一波波侵袭着大脑。
婴浅的唇,早已失去了血色。
但她仍是一脸的无波无澜,淡淡道:
“我之前觉着你暗恋我,现在一看,原来是真的。”
“都到了这个份上,真难为你还能这么轻松。”
眼底闪过一抹凶戾。
岳晚晴再不打算废话。
她反握住刀锋,抵在了婴浅心口,
一刀抹脖子,死的就太舒服了。
她要让婴浅疼。
好好享受一下,生命流失的痛苦。
刃口挑开一枚纽扣。
寒光和白嫩的肌肤间,只剩下微不可查的距离。
婴浅已经感受到了,刀尖的冰冷。
那即将,也是她心脏的温度。
她眯起眼,咬紧了牙关。
就是真的要再死一次,她也绝不会跟这对父女低头。
岳晚晴瞪大了眼,满脸都是扭曲的兴奋。
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刀尖缓慢向前推进。
眼看,要没入婴浅的身体。
砰!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岳晚晴手一抖,下意识回过头。
烟尘沸腾间。
能看到门口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长相极其英俊,只是脸上却是一片森然,眼底更是沉着无边的寒意。
他看到婴浅,眸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欣喜。
岳晚晴却是愣住了。
她给手里捏着的刀藏到身后,一脸慌张的喃喃道:
“行之,你...你怎么...”
不仅是她,岳青峰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行之走上前,半跪在婴浅身边,如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将她拥入怀中。
“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