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刚走出官道没多久,他便停了下来。
他微微扯住系在马身上的缰绳,令身下的马匹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面前,距离有三十来米的位置处,站有一人。
这人约有一米七多高,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袍,里头裹着一身厚实、暖和的棉衣,脚下则是踩着一双皮毛布鞋。
他是个老人,黑白相间的头发留得很长,扎成一条长辫,正笑眯眯的望着面前的杜杯停。
“杜坊主,今年的除夕才刚过,第二日你便急着出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对于这一位老人的出现,杜杯停似乎并未感到有任何的意外。
他的神情一片平静,没有回答老人的话,反倒是问了一句。
“你就是夏芷柔派过来盯着我的狗?”
闻言,老人面目上的笑容不由得稍微怔了一怔,眼底里闪过一抹异色,语气也多出几分阴寒。
“杜坊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头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
此时,杜杯停也已经从马匹上跳了下来,将马匹牵到一边。
“既然都已经出城了,这里只有咱们两人,话也可以敞开着来说。
没必要这般遮遮掩掩的。”
杜杯停的话一顿,简言意骇的道,“早在城里的前些天,我便已经发现了你出现在我家附近。”
“是夏芷柔派你过来的?”
老人沉着脸,死死盯着杜杯停,一时间也没回话。
他有些狐疑,近段时间他躲在暗处,藏得好好的,杜杯停是怎么发现他的?
再者,若是杜杯停察觉到自己,为何能够直接确认自己的身份?
自己明明没有展露出分毫与二小姐相关的消息......
并且,看这小子的模样,他这趟出城似乎是专门等自己出来的......
诸多疑惑在脑海里纷呈。
“不说话?”见老人话也不吐出来一句,杜杯停也懒得跟他废话。
“也好,速度解决你,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废话。”
杜杯停从去马棚牵来马匹,便直奔城外而去。
期间不过约有一盏茶的时间。
根本没给眼前这位老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所以,他深知老人是尚未将消息传到夏芷柔那边的。
正好,借着此次出城的机会,将身边的这个麻烦给彻底拔除了。
不然,只要留有这家伙的性命,从陈少鹰身上得来那地图的地儿,基本上是去不成了。
他的脚掌猛地抓地,整个宛如猎豹一般直奔老人窜去。
杜杯停的爆发力量极其恐怖。
在跺地的瞬间,直接在泥土地上踩出一个硕大、深邃的脚印。
见杜杯停与自己话没说几句便直接动手,陈伯脸上的笑容也是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渐浓的阴冷。
“臭小子,竟然主动找老夫动手,真以为老夫年纪大了,就不是你们这等年轻人的对手?
二小姐专门找我来看住你,正是因为我的境界实力都比你要高。”
一鞭掌裹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奔陈伯的右脸颊呼啸砸来。
陈伯的面色平静,如死潭般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倏然抬手竖起,格挡在右手侧,宛如钢枪一般窜出。
“哼,小子,这实力未免......”
“砰”的一下撞击闷响。
下一秒,陈伯的脸色霍然巨变,手臂重重的颤了颤,仿佛被某物重创一般,直往自身里侧甩来。
他连忙偏过脑袋,堪堪避开自己甩回来的手臂。
同时,双脚迅速后挪,脚根抓动地面,往后倒退而去。
可杜杯停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一动手的瞬间,他便已是使出全力,根本没打算留下此人的性命。
“转肘!”
见陈伯身形后仰,杜杯停的手臂迅速往自己里侧一折,手肘尖被带动,如离弦之箭般倏然创出,以极快的速度直奔陈伯的下颚处绞去。
见杜杯停攻击得手的下一刻,便是变招再攻,似乎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陈伯便已知道,杜杯停这是要打算下死手。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给杀掉。
“撩心手!”
经过刚才那一下的碰撞,陈伯便已知晓两人的实力存在有察觉。
这并非是杜杯停与他存在有差距。
而是他,与杜杯停存有差距。
要知道,他可是一名完成换骨六次的武人。
但眼前,所挥使出来的攻击力劲,以及骨骼强度,竟然不及杜杯停?!
杜杯停,不是才完成三次换骨吗?!
“这小子的实力,与从二小姐那边得来的消息完全不符!
绝对是隐瞒了自身的实力!
不能跟他硬碰硬。
不然,老夫今日还真有可能会栽在这儿。”
陈伯的眉心沉了沉,见杜杯停的手肘尖宛如杆尖般突来,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若是到了此刻,他仍旧是要强行后退躲闪的话,很有可能避不过来,被其攻击到。
他手掌高抬,一撩一拐,宛如灵蛇一般摆动起来,在空中搅起多个残影。
既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攻,反倒是朝着杜杯停的手腕处缠绞而去。
手掌前端出的根根手指,更是弓起、聚拢,如同尖锥一般,狠狠凿向杜杯停的胸膛。
“就这样就想拦下我?”见此,杜杯停不由得微微冷笑了起来,眼底里反而涌现出一抹寒意。
“浮光天雷劲!”
伴随着杜杯停内心的一阵默念。
他体内流转的气血骤然变得无比活跃了起来,仿佛在被推动了一般,顷刻间变得无比滚烫起来,朝着全身的骨骼席卷而去。
若是仔细一看,便也能发现杜杯停全身的皮肉表皮出现有一层涟漪,层层叠加荡漾开来。
“气血运力,三层叠加!”
三次气血运力,在顷刻间完成。
甚至,杜杯停能够听到体内正在疯狂流转推动的气血波动,正发出“哗哗”之声,在耳边回响。
皮肉,也泛起一抹深邃的血红。
暴刺而出的手肘尖的速度,也因此霍然加快。
手腕骨裹着一股极为强横的力劲冲道,重重撇向陈伯缠击而来的手腕。
“砰”的一下沉沉撞击闷响。
下一秒,陈伯的手腕骨处便发出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响。
当下“咔嚓”,一整只手朝着右侧撇去。
甚至,能够看到手腕处断裂而开的骨刺划破皮肉,带着血水渗透而出。
“这怎么可能?!”陈伯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眼下发生的这一幕,多少有些不真实。
他另一只手迅速前探,手掌张得老大,抵在胸前。
“咚!”
余势不减的手肘尖重重落在陈伯的手掌中央,撞在胸口。
他的脸色当即微微扭曲了起来,牙口咬得紧实,冷汗在鬓角处直冒个不停。
一股强横的力劲透过手掌,深深冲入他的胸膛处,令其上身都如虾米一般弓起。
体内的脏腑一阵翻滚不定,似由于受到外力的冲击,气血直往上涌,脸色也是涨得一阵通红。
“还以为有多强呢,原来就这等实力。”见此,杜杯停也是不禁微微摇了摇头,眼底里带着几分失望。
话落,他的另一只手如蟒蛇甩尾般顺势抽出,直往陈伯的另一侧太阳穴撞去。
“不好!”
凌厉的劲风扑面扇来,刺得陈伯的眼睛都下意识眯起。
他迅速侧身扭肩,带动脑袋,裹着强横力道的手掌堪堪擦着他的耳朵划过。
而杜杯停的手掌在穿过陈伯肩膀上方的一瞬,肉眼可见的稍顿一下。
旋即,他的臂腕一抖,五根手指纷纷聚拢成尖锥,猛地往下方一刺,重重坠在陈伯的肩膀上。
“咚”的一下闷响。
肩上的衣服瞬间绽裂破开。
连骨带肉,直接坍陷下去,一大片的青淤立即浮现泌出。
陈伯半边身子一颤,差点因此倒在地上。
“滚!”
陈伯吃疼的闷了声,抓地的右脚霍然往前端一冲,脚尖聚着一股爆发而出的力劲,如剃刀一般,横向划出,直奔杜杯停的脚踝剃去。
杜杯停也不急。
他脚尖轻抬,在陈伯剃脚扫过来的瞬间往下侧轻轻一搓,擦在陈伯踢来的脚侧。
“砰!”
两者相碰,左脚迅速后撤一踩地面,撑住身形。
借着陈伯踢来的这一股力道,往后退了一个身位的同时,杜杯停还不忘一掌甩出。
但陈伯好歹也是练武多年的人,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在踢出这一脚的瞬间,他的双手便呈以十字交错格挡在前,硬生生抗下杜杯停甩来的这一重掌。
雄浑的力劲,透过皮肉直达骨头。
陈伯双手被杜杯停这一挥掌,拍得止不住的发颤,而身形也因惯性往后倒去。
往后刚退数步,他的脚掌便立马抓地,拧转腰杆,转过身背对着杜杯停,朝着另一处狂奔而逃。
经过这几次交手的回合,他已然知道自己不是杜杯停的对手。
无论是气血的雄浑强度,骨骼的硬度,亦或者力劲的爆发,都远不及杜杯停。
硬是被杜杯停这般纠缠搏斗下去,死的那一方很有可能是他自己。
与其硬撑,还不如找机会逃跑,回城将此消息告知给二小姐。
“小子,你运气不好。
若是二小姐安排其他人来给你盯梢,说不定还真会被你缠住了。
无法逃跑。
但老夫可不一样。
老夫,是修炼有轻功和腿功在身的。”
若仔细,便能看到此时的陈伯正以一种看上去颇为邪异的步伐走动。
双脚呈现以斜线行的姿势走动。
每次落地,仅是脚尖轻轻触地,便会瞬间抬起,朝前窜进一大段的距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
每一次速度的爆发,对于陈伯来说,似乎都并没用上多大的力气。
而且,他奔跑的速度极快。
仅仅是过去了几息的时间,便与杜杯停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见身后并没有动静传来,陈伯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瞅了眼,结果发现杜杯停仍旧是站在原地,未曾动弹一下,就这样十分平静的看着他自己。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竟不追上来?这是打算认命了?”虽说心中这般思量,但不知为何,杜杯停那毫无波澜的神情,总给陈伯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伯继续往前窜出几个身位。
在他的右脚即将迈出的瞬间。
忽的,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珠子骤然凸起,脏腑处传来一阵绞碎、侵蚀般的剧烈疼痛,喉咙处“咕噜”一下,传来声响。
他的嘴巴下意识长大。
“哇”的一下,一大滩腥臭的鲜血喷出。
意识仿佛被人迷了一般,昏昏沉沉,视线也是变得暗沉起来。
“不对劲?!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的......”
事发突然,陈伯根本来不及查清自身的状况,身体便传来异况,紧接着一大口的鲜血喷出。
身体的力气仿佛被凭空抽尽了般。
踉跄了好几步,便直接摔倒在地,沿着地面铲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雪花迸溅。
倒躺在地上,气息一阵萎靡。
不仅仅是嘴巴,鼻耳也亦是如此,不断有鲜血止不住的流溢泌出。
仿佛是一个将死之人般。
“真以为我让你逃?”见此,站在不远处的杜杯停,才往陈伯缓步走来。
他那张开的手掌,缓缓垂下,其表面密布多条的深邃墨绿剧毒丝线,相互纵横、交错在一起。
暗藏在体内的那一毒脉的剧毒,早在杜杯停战斗的时候,被其打开。
调动剧毒,浮于手、脚间。
也正是如此,杜杯停的每招每式,都将成为致命的攻击。
即便是境界高于他的武人,只要与他有所接触,都将中毒侵体。
“该死,我这是中毒了?这是什么毒?”眼下自身的情况,显然是中毒的预兆。
陈伯忙不迭的伸手入怀,从怀间抓到一个小瓶,想要将随身携带的解毒丸给取出来。
可下一秒,一阵劲风在他的面前刮过。
顿时,杜杯停的身影模糊一闪,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右脚宛如死神镰刀般,朝着他的脖颈侧方斜向踢来,裹着一股凌厉劲风的脚尖直奔陈伯的喉结处撞去。
“不!”陈伯目眦欲裂的惊吼一声,连手上拿着的解毒丸药瓶也是立即松开。
双手立马交互在身前,堪堪挡在自己的喉结面前。
可在中毒的状态下,自身的实力无法发挥到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