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黑羽家眼下只是有了颓势,还没真的“瘦死”。律师天团对得起他们的高额薪资,第一时间与好不容易腾出手的保镖赶了过来,为黑羽家主鞍前马后,一巴掌用法律条文拍回警方的协察要求,争取到一点点时间去b栋大楼找间会议室商议对策。眼瞧着一群人闹哄哄离去,皆川和树放下手机,满脸遗憾。
“唉……”
咦?和树迷惑地想,我叹气的声音有那么大吗?
“这遛得也太快了吧?”
和树瞥了一眼,原来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落魄大叔,声音好熟悉,嗯?这眉眼……
“五木大叔!”
五木阳介犯困犯得脑袋都开始一点一点的了,正准备强撑着走出去点根烟醒醒神呢,现在倒好,被那嗓子吓得一哆嗦,瞬间神清气爽、呃,换个词,精神焕发?他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身边竟然好好站着一个和树。
嘿!他过来不就是为了找这兄弟俩的吗!
自由记者的活也不轻松,五木为一个大单子熬了三天,好不容易赶完稿子交上去审核,才躺下没多久便有相熟的同行打电话,跟他说了双塔摩天大楼的变故。皆川兄弟今晚要来参加宴会他是知道的,之前还特意挤出时间出了不少主意,教他们机灵点儿,别真和黑羽家对上,谁承想黑羽家是没出手——嘶,刚才听了这么多,严格来说好像也是他们出的手,算了,管他呢,总之都怪黑羽乾——这楼却是生起了大火!
高楼火灾可真能要命啊!
他连头发都没敢花时间去刮一下,胡乱披上外套就打车过来了。下车后,五木拿着手机瞪着通讯录上的名字硬是不敢打电话问情况,生怕耽误他们跟救援队联系,只敢发条短信在楼下警戒线外干着急。后续的事情突然就变得奇怪,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后是大火消失,一个老外高高兴兴跳出来宣布这是幻术秀。
什么,幻术秀?我有陪女朋友看过魔术表演的啊,你可别唬我!
懵,那肯定是懵的,在场的家伙有哪个能搞懂黑羽家老头的脑回路呢?不过经过金毛男胡乱解释一通,五木多少放下了心,抄着手混在记者堆里摸鱼,来都来了,起码要亲眼看着那俩小子安全下楼嘛!结果人还没等到,A栋大厦又生了乱子。大伙吵吵嚷嚷地说什么黑羽家的人昏迷不醒,那他当然会觉得是幻术伤了脑子。后来黑羽家的阴私看看便过去了,他心不在焉拍了几张照片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职业,认真琢磨皆川兄弟到底什么时候能看见自己的短信。
现在好了,小朋友自己送上门来了。五木赶紧伸手,仔仔细细把傻小子扒拉打量了一个遍,问出克彦完完整整,等忙完就马上下来,又见和树还有精神叽叽喳喳关心自己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五木翻了个白眼沉重道:“小鬼,等你开始上班,通宵赶工几次就会知道为什么啦!”
和树尚且懵懂点头,被毛利家小孩指引过来的皆川家大哥已经挽起袖子轻锤了五木两下:“弟,捂好耳朵别听!这是恐怖故事!”
心彻底放下,五木也来了劲,笑嘻嘻地开始嘲笑克彦:“我记得你小子最近该开始实习了吧?”
“还没呢,我们教授不是之前被害了嘛,这事儿也就耽误了。”
皆川克彦是没受伤,但今晚忙得他实在心力交瘁,一下没听出这货到底想说什么。他只是寻思这里人太多,不是闲聊的地方,所以一边回答,一边拉着两人朝外面走。
玩笑没被当事人理解还能是玩笑吗?
记者先生索性不装了,哈哈大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些年米花到处都缺人,迟早会派你们这些年轻学生顶上的。哎哟,医学生可真忙呐,可怜那小姑娘同样是学医的,你俩加在一起,什么时候我才能听到你脱单的消息哦!”
克彦懂了,拳头也硬了。和树恍然,忧心忡忡地认真发愁:“对诶,哥哥每次安排好告白计划,每次都差最后一步开口求婚、啊不是,表白了,好美姐姐都会接到通知回医院加班。那哥哥实习之后,你们两个的休息时间不是更难撞在一起了吗?”
还是我和隼酱好呀,上完课就可以一直腻在一起,什么话都可以慢慢地跟对方讲。哥哥说的没错,加班果然是恐怖故事!
恰好三人走出人群,恐怖故事受害者飞起一脚轻轻踢了下好友的屁股,双手插兜幽幽叹息:“唉,我知道,这不是在努力了吗?但用过的告白计划总不能下次接着用吧?我都快写完一个软盘了……”
记者先生嘻嘻哈哈地建议:“你别安排那么多铺垫嘛!要我说,好美那姑娘也喜欢你,直接约出来,好好说清自己的心意不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我就不信了,追求一下仪式感就这么难的吗!”
“切,强迫症。”
“哼,不懂浪漫的家伙。”
两人津津有味地拌嘴,和树乐呵呵在旁边听。他远远看见小兰被一群同学围着嘘寒问暖,给哥哥打了声招呼,连忙跑去与等在楼下的朋友一一道平安。管它是幻术还是别的什么,今天这一个过于热闹的夜晚大伙又狼狈又劳累,纷纷表示自己再也不想来邪门的双塔摩天大楼了。
年轻人们聚在一块儿正说着话呢,原本逐渐恢复平静的广场又一次沸腾起来,询问声,惊叫声,“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比之前还要响亮。众人好奇回望,哇,能不响亮吗?黑羽家族内部的事件官方还没下定论,大家冷静下来,回忆起过去那么多奇诡的案件,也不太敢确定自己看见的就是真相;但目暮警官与毛利侦探带队护送下来的,是东道主常盘美绪小姐的尸体这点绝对没错啊!
柯南镜片反光,凶手似乎正准备告别离开,他当即扒开同班同学们的长腿冲了过去。同学们知道毛利同学家的小孩聪明,也没去拦他。
“柯南!”
小兰被人群团团围在中间,只能踮着脚急切大喊。她唯恐竹马破案心切,在众目睽睽下暴露自己的身份;然而从真相揭露到现在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她还没完全消化新一处境危险、变回小孩的事实,害怕自己跟上去会被人看出端倪。
“没关系啦,兰。”园子大大咧咧地安慰她,“那小鬼绝对是去找毛利叔叔了。”
听见爸爸的名字,小兰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始终无法放心,理应相信爸爸的实力呀?柯南、不对,新一,呃,还是叫柯南吧,别叫习惯了害他身份暴露,总之柯南以前也常常给爸爸打下手的,他俩配合还算默契……
和树见她还在犹豫,拍拍胸脯,自告奋勇去看着小孩。
实在不行我这个知情人可以帮忙打掩护,和树眨眨眼睛。
小兰身体一松,感激地点点头。
目光交接仅仅只有一两秒钟,和树扭头与大伙道别,说自己害怕这连环杀人案会跟黑羽财团扯上关系,决定去看个究竟——他确实有点担心——同学们多少也知道他好友是黑羽家的四少爷,安慰了几句主动让出路来。
柯南个头矮小,其实混在人堆里不大能看清在哪儿,但和树可以作弊(划掉)开挂呀!虽然比不上隼酱灵敏,可他知道柯南朝美绪小姐那边跑了,大方向没错,只需要多晃悠晃悠,距离靠得够近,微弱的感应迟早能帮他找到一个……用手表瞄准毛利侦探的柯南?刚才什么玩意儿从表里射出去了?
毛利大叔前一秒还在抓耳挠腮,尽力劝说执意离开的几位嫌疑人,后一秒脑袋一仰,双手飘起,转了个圈,一屁股坐在灰扑扑的地上。标志性的刘海微微摇晃,在脸上投下阴影,男人双目紧闭,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严肃可靠,活像是、啊不,他就是米花人的骄傲,东京风云人物“沉睡的小五郎”!
“哦哦!沉睡的小五郎!”
有围观群众兴奋呼喊。
“嘶,这么坐下去还能睡着的啊?屁股不疼吗?”
“你懂什么?这就是名侦探的实力啊!”
是阿笠博士的实力吧?或许还是博士跟新一的罪证呢……
和树双目失神,两只手紧紧捂着下半张脸,强行伪装成惊喜于可以见证名推理的模样,就怕自己的表情过于扭曲吓到路边的花花草草。
麻醉,还是强效安眠药?没区别啦,我哥说过无证行医会判几年的来着?你们不是可以免除刑事责任的七岁小孩啊!等等哦,毛利侦探在“沉睡”时破了多少案件来着?还有园子,她好像也是睡着之后才能破解案情来着……
细思恐极!
“阿嚏!”
柯南熟练地关掉蝴蝶结变声器,扭头小小打了个喷嚏。感应是单向的,他压根不知道朋友终于发觉了“沉睡名侦探”系列的真相,随便感叹了一句大概是今天受到太多刺激,不舒服了,唉,小孩子的身体真不好使。
呵呵,你会感谢自己如今看起来是个小孩的。和树木着脸,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围观毛利叔叔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破案——话说大叔的嘴都没动啊,你们不会觉得他在说腹语吧?
只见腹语大师的语调抑扬顿挫,感情尤为充沛:“……凶手因为某个动机决定杀死美绪小姐,他送她一条珍珠项链,叫她戴上那条项链,在开幕典礼致辞的时候介绍自己送给常盘财团的画。”
指向性已经格外明显了,现场的董事长秘书泽口知奈美与常盘美绪关系最紧密,她立马意识到侦探口中的犯人身份,后退一步惊呼:“难道是……”
大侦探厉声公布了答案:“没错!美绪小姐的日本画老师,如月峰水先生,凶手就是你!”
众人哗然,满头华发的日本画大师不紧不慢地拄着拐杖反驳:“可笑,毛利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如何动的手呢?”
“如月先生送给美绪小姐的珍珠项链被故意弄得很容易散掉,对吧?”侦探早有准备,“你同时又准备了另外一条项链,在宴会上,你把那条项链拿出来,从富士山的匾额顺着幕布的折痕向下垂吊,并且勾住带有钩子的钢琴线,然后沿着脚边的灯靠近美绪小姐,弄散项链,对慌张的她说自己可以帮忙,将带有杀意的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目暮警官拼命回忆现场的布局,高木警官已经明白了一切,合掌道:“也就是说,美绪小姐并不是项链被钩子勾到,而是让信任之人给自己戴上了被钩住的项链,所以她才没有发现身边有奇怪的动静、产生警觉。”
毛利先生听起来满意极了:“高木警官说的不错,柯南!”
和树一言难尽地看着好友蹦蹦跶跶钻进人群,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珍珠,冲完全习惯了这套操作的警察装乖解释:“这是我在舞台上捡到的哦?”
“是如月先生弄散的那条珍珠项链!”建筑设计师风间英彦先生立马反应过来,“那舞台上的小酒杯……”
“是为了把这件事伪装成连续杀人事件,故意放的吗?”目暮警官微微瞪大眼睛。
柯南身法飘忽,眨眼间躲回人群。
白鸟任三郎终于忙完撤离工作,旁听几分钟便提出了一个矛盾点:“原先生被杀的时候,如月先生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和树手心汗湿,没错,不在场证明还是他们少年侦探团一起做的。
没等凶手放松,侦探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大家耳边响起:“就算有也不奇怪,因为杀原先生的凶手另有其人。”
“啊?”
“那个原先生是?”
“应该是说常盘财团的一个董事吧?没记错的话,他好像不久前也被杀害了。”
“这财团的高层什么毛病?惹来那么多仇人?一人杀一个,啧啧啧。”
“嗨,大财阀的事,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