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煌尊统看似已经恢复原样的身躯内部，还在隐约蠕动着。
皮肤之下，一道道细小的裂纹一开一合，似乎在等待着睁开的时机，体内的骨骼似乎随时可能发生畸变。
虚无的空间中，她后撤了几步，心中略有不安地看着面前不远处那渐渐失去人形、微微跃动着的血肉与白骨。
得知此“人”的时候，斛煌尊统原本只是好奇，想要戏弄一番，寻个乐子罢了。
但直到发现他可以吞食祟孽，她便有了别的想法。
她的目的，不是杀了嗜孽，是控制住他！
操纵他，从身心，从最本质的地方，彻彻底底地操纵他，让他成为她的手下。
至于她带过来的这些祟孽，可以说是她对于对方是否合格的一个检验，也可以说是为了确认嗜孽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而结果，让她太过惊喜，以至于有些不安了。
对方的空间能力、吞噬能力、变强速度等硬实力都已经堪称逆天了，更离谱的是，这家伙，明明就是一头祟孽，身上没有丝毫破妄之眼的气息，却拥有智慧。
还是算不得低的智慧，她都差点被算计了！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她的力量、狂风能力，其实都不重要，对她来说，她的根本，是她控制手下、收编敌人的规则性能力——轮回虚影。
无论是什么生物，只要拥有意识，拥有认知，她就可以将对方的认知与感知剥离。
即便嗜孽的血肉与意识分作无数份，遍布整个世界，但在她轮回虚影的能力面前，对方的认知意识也还会被统一进入轮回虚影。
原来身躯的感知和神识的见闻都会被切断，而失去这些，单独的认知也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在一个由她操纵、编制的世界与剧情中，即便才能再是高，原来再是强，也只能随着“剧情”流动。
而剧情中的生离死别，一遍遍的强烈情绪波动，感情上的反复折磨，给你温暖再一遍遍剥夺。
让你体会到功成名就，再让你沦落深渊，见惯人间冷漠，命运残忍，再被斛煌圣教施舍温暖和希望。
一次或许没用，但两次，三次，四次......
成千上百次，谁能不沦陷？
尤其是嗜孽这种满打满算其实也只有短短几十年经历的年轻生灵，那更好控制了。
只要是拥有寿命限制，经历有限的，在遗忘的加持下，一遍遍的轮回，会将一个人彻底修改成她想要的样子。
而经历轮回虚影者，对斛煌圣教、斛煌尊统的信仰，也会像是思想钢印一般，彻底地、死死地刻印在他们的认知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那坨血肉乎地剧烈一个跃动，接着，血肉蠕动，交错编织成为人形。
只是一时间，那人形并不是原来嗜孽的样子，那张脸融合了轮回虚影中他所经历过的无数人的影子，平平无奇。
那双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杀意，似乎记忆还停留在随着斛煌圣教的教众一同厮杀的时候。
他虚握着手，阴着脸抬头看着斛煌尊统，表情变得呆滞，接着，便是惊讶。
他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喜悦的笑意，嘴角缓缓上扬，看着斛煌尊统。
斛煌尊统看到嗜孽原来那张脸已经彻底改变，就已经心中有了底气。
体内的污染还在一点点蔓延，她默默压制着污染，看着嗜孽露出了一丝慈爱悲悯的笑容，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眼前新的信徒：
“我的孩子，归于我的怀抱，一切苦难，都已结束......”
陈渊没说话，放下手，缓缓朝着对方走了过去，直直地看着她。
斛煌尊统伸出手，像是一位圣洁的神明：“孩子，你......”
噗嗤！
一根血肉触须突然从陈渊身上窜出，毫不留情、毫不犹豫，一把恶狠狠地捅穿了斛煌尊统的心脏。
斛煌尊统面色一凝，瞳孔收缩：
“怎么......”
陈渊面带兴奋之色，噗嗤一根血肉触须再次贯穿她的身躯，直接打断她：
“孩子？！”
他表情忽地变得狰狞起来，面带狞笑，一根手臂瞬间一个变化，凝成一个森白色骨刀，猩红的血肉线条勾勒在上面。
他脸上的笑容越咧越大，高高举起刀刃——
噗嗤！！
骨刀狠狠砍进斛煌尊统的胸膛中，他另一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宽大的手掌狠狠一用力！
咔嚓！
“什么东西！你也配！”
一遍又一遍的轮回，tmd拿他的经历和情感当儿戏是吧！
以为他是虐主文主角啊！
受她所赐，陈渊现实中短短几天，在轮回虚影中将幼年丧父、老年丧子、中年失业、众叛亲离、亲友惨死、国破家亡、手足相残......
各种苦难都经历了个遍！
还想让他信仰她？！
什么东西！
她也配！
陈渊不弄死这东西！！！
斛煌尊统面色一僵：
“你...！
怎么可能？！”
斛煌尊统面色惊恐而难以置信。
原本压制下去的污染在突如其来的伤害和陈渊血肉大肆的侵蚀污染之中，一下子再度涌了上来。
她没办法相信，嗜孽一个区区只活了短短几十年的毛头小子，哪来的能力，能扛住轮回虚影？！
要知道，她为了确保控制住他，提前做了准备。
虽说轮回虚影作为一个强大的规则能力，前摇极长，但面对嗜孽，她原本在嗜孽没有吞噬掉那些祟孽的时候就出手。
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又多准备了一会儿。
正常的轮回虚影，足够让一个活了几千几万岁的老东西都失去自我了，而嗜孽经历的，长度与深度至少有他们的两倍！
但，即便如此，嗜孽竟然也没有受到影响？！
陈渊挥着骨刀，狞笑着一刀砍在她的身上，噗嗤拔了出来，伸着舌头舔掉上面美味的血肉，伸着脸贴到斛煌尊统的眼前，嘴边染血，嘴角带笑：
“怎么？很惊讶？”
斛煌尊统心头发颤，踉跄着想要后退——
噗嗤！
一根血肉触须如长矛一般，瞬间贯穿她的双腿！
鲜血还未溅出，就被血肉触须吸收，贯穿她血肉的那一部分触须表层裂开一个个口器，细小的触须与密密麻麻的利齿啃噬着她的血肉。
“该死！”
斛煌尊统神情一慌，急忙切断痛觉，挣扎着想要摆脱掠夺她的力量与血肉的怪物。
嗜孽狞笑着一把拧住她的脑袋，接着，嗤——！
“你以为，能控制得了我？！”
他狞笑一声，一把撕下她大块血肉！
张口便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脸上流露出难以遏制的享受与愉悦。
不受限制的食谱、肆意进食敌人的血肉、在战斗中将对方生吞活剥，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啊！
“嗜孽！”
斛煌尊统浑身鲜血淋漓，表情怒不可遏，既然控制不了，既然不能为她所用——
“那你就去死吧！！！”
嘭！
破空声响起！
她即便被触须贯穿，战斗力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表情狰狞，挥拳朝着陈渊砸了过去。
“你以为你能杀得死我？！哈哈哈哈哈哈！”
陈渊兴奋愉悦的笑声中满是嘲讽，“你以为，区区一个食物，能杀得死我吗？！！”
瞬间，陈渊那蠕动的大片血肉主动涌了上去。
斛煌尊统瞳孔一缩，来不及撤回攻击，血肉便将她的手臂裹了进去。
噗嗤！
“嗜孽！！！”
斛煌尊统瞳孔发红，血丝遍布，她整个手背，直接被绞断吞了进去！
嗜孽咧嘴一笑，一脸挑衅：
“斛煌尊统大人，您的血肉，真美味啊！哈哈哈哈！”
瞬间，随着他兴奋到癫狂的笑声，血肉如滔天巨浪，猛地涌起，朝着它覆压了过来！
斛煌尊统脸色阴沉地可怕，独臂死死攥着拳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扭曲，却只能无能狂怒。
面对这些攻击，她竟然什么也做不到！
正如陈渊所说，她根本杀不死对方！
这怪物血肉无处不在，她如果能杀死，也不会一直拖着非要用轮回虚影控制对方了。
她的呼吸不觉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急促了起来，眼神里的难以置信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也来不及思考嗜孽究竟为什么能够不被轮回虚影影响了，此时她面对一个六阶的祟孽，竟然真正地陷入了绝境！
她急忙调动灵力，想要用狂风将触须剥离自己的身躯。
但——
“噗！”
她脸色一白，身躯一颤，一口鲜血吐出，嘴唇白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斛煌尊统惊恐地感受着体内彻底失控的污染，抬着头，颤抖着看着一脸微笑的嗜孽：
“你！”
她忽然意识到，在她被血肉触须贯穿的时候，污染就已经大幅蔓延了。
不然，为什么她一个七阶强者，面对六阶的嗜孽，却脆弱地像是俎上肉，毫无反抗之力，任由他肆意虐杀吞噬。
陈渊嘴角扬起，抓着她的头发，提起她的脑袋，俯身直视着她已经快要流出鲜血的双眼：
“斛煌尊统大人，听话，别挣扎了。”
陈渊笑眯眯伸出化作骨刀的手臂，血肉蠕动，骨刀又化为一根根血肉触须，每一根血肉触须都长着瓣裂的嘴巴，内部伸着如花蕊一般的数条细小血肉触须，边缘与内部布满了尖锐混乱的利齿。
血肉触须急不可耐地如进食的鬣狗，一拥而上，兴奋地撕咬吞噬她的血肉与身躯。
斛煌尊统双腿双脚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被触须贯穿的胸腔也在污染的加持下，只剩下了一片麻木。
她那张原本与人类无异的脸庞此时扭曲地像是被搅动过的染料，头发乱糟糟，衣服破烂不堪。
皮肤早已不复原来的白皙柔嫩，上面接连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肉瘤、触须、口器与眼睛。
她体内的器官扭曲着蠕动着或是化为污染的一部分，或是成为血肉触须的养料，或是彻底畸变，在她的体内怪异地生长，撑出皮肤，怪异地组织和器官在体外砰砰跳动。
“嗜孽......”
她原本意识里压下去的污染也再度蔓延了上来，混乱的呢喃声与各种声音越来越多地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她眼神中忽地闪过一丝狠厉。
不！
就算是死，她也要拖着嗜孽一起死！！！
不，不对......
嗜孽...嗜孽邪神......
她，他...他是什么...
邪神...邪神大人......
她眼中的清明终于被一片混沌代替。
扭曲的脸庞上呈现出一丝呆滞痴狂与恭敬。
陈渊面露诧异，咧嘴一笑：“这就失去自我了啊？”
他嘴巴猛地张大，一口将剩余的残躯尽数吞下。
满脸幸福和享受地咀嚼着嘴里的血肉。
斛煌尊统虽然不是祟孽，但身为血孽，她的味道，加上七阶二境的强大境界，能量充裕，味道美味，口感层次丰富。
初入口，品尝到的是软糯丝滑如最柔软最脆弱的水豆腐，味道却透着淡香，带着些许咸意，再咬下去，便能品尝到如咸蛋黄一般沙软绵密的口感，像是金黄色的浓浓的蛋黄香气和咸香，香气浓郁的油滴伴着蛋黄最深处粘稠浓郁的金黄色液体流入舌尖。
随着嘴里的美味一点点被体内的血肉迫不及待地吸收瓜分殆尽，他的境界飞快攀升。
六阶六境——
七阶一境、
七阶二境。
待血肉消化完毕，他还是一脸依依不舍地回味着嘴里的味道。
七阶强者，美味如斯！
真的好吃啊！
陈渊舔了舔嘴唇，感悟着周围的空间，脸上一副幸福的样子。
能大口炫血孽和祟孽，真的大写的幸福啊！
尤其是在轮回虚影中，他力量尽失，每天只能吃普通的人类食物，杀了人也不能吃，那是真的......
还是好兄弟祟孽和血孽好吃！
尤其是这种大口吃大口变强的快乐！
不像在轮回虚影，无论怎么努力，只能靠着锻炼，一点点提升体质，但也就最多提升到人类的巅峰。
而此时，斛煌尊统......斛哥让陈渊的境界直接从六阶六境一跃提升到七阶二境。
而且，不仅是实力提升，斛煌尊统的规则能力是包含在她的灵魂血肉之中，所以就像是吃了祟孽陈渊会得到祟孽的能力一样。
此时陈渊同样也获得了斛煌尊统的能力——轮回虚影。
只是狂风的能力，陈渊却没有得到，看来斛煌尊统并没有得到狂风的规则本质。
除此之外，让陈渊有些意外的是，轮回虚影竟然还真的对他产生了一点益处。
亲身经历和看别人的记忆多少还是有点差别，所以，陈渊经历的“轮回”，让他的污染能力又得到了跃升。
陈渊总感觉，此时他似乎距离被提及就能造成污染侵蚀的程度也很近了。
或许是轮回虚影中存在运行的能量，这股尝起来香甜如果茶的味道被他的灵魂在不知不觉中吸收了不少。
如今针对精神的能力，按理说应该不会再威胁到他了吧？
一时间，陈渊都有种自己是天命之子爽文主角的错觉了。
遇到危险，死里逃生，必得好处？
不过说实话，陈渊没有被轮回虚影彻底操纵，也是因为他为了容纳信徒的记忆，着重提升过精神力。
在他的能力加持下，他都拥有了那么多信徒的记忆了，再给他经历个几百几千次，都影响不了陈渊的自我。
他挥手将空间恢复，一片虚空便与世界相连，随着他的念头，破碎的空间瞬间恢复，然后——
咔嚓！
突然一声脆响！
陈渊刚刚弄好的空间被一道力量突然打破。
他脸色一黑：“什么玩......哥？”
陈渊一愣，好奇地看着陈帆身后的“背后灵”：
“你又有新外挂了？！”
这是继破妄之眼、离谱天赋+离谱气运后，又得到的新能力，老爷爷？
陈帆一脸无奈，一边努力摁着想给镜月真君啃了的小红，一边面带歉意地看了眼身后的白胡子老者。
随后才回头看向陈渊：
“这位是镜月真君。”
说着，他一脸无语地看着陈渊：
(?_?)
“要不是镜月真君，你哥我被你扔到独立空间跟两个五阶祟孽厮杀，估计命得没半条。”
他这是往夸张了说了。
陈帆虽然无语，还有些想给自己的这位好弟弟两个大嘴巴子作为奖励。
但他也清楚，陈渊这是想要给他创造生死厮杀的机会，通过战斗，让他拥有能够追得上境界的力量。
但，一想起来陈渊当时那一闪而逝的贱笑，他就真想打人啊！
陈帆厮杀了一阵子，实力有所提升，但说实话，不算多。
且不提这种提升需要大量心血和时间，就算是全程厮杀下来，恐怕提升也多少是有限的。
更何况，还遇到了镜月真君。
提升少得可怜。
不过，镜月真君如今也只是依靠半具残魂流浪在宇宙之间。
他“救”了陈帆，陈帆现在多少是想报答一点是什么吧。
陈渊自然也看出来了陈帆的意思，他打量着眼前的镜月真君，心中却不知为何有种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