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素的车队才到城门,便见浩浩荡荡的人群在城门口迎接。
为首的将军身穿铠甲,手上握着挂在腰间的长剑,其后还有宫中的大太监数人,以及城中的百姓们夹道迎接。
轩辕颉和轩辕池的马停在前侧,钱素的马车迫停在后,随后轩辕池忙下马跑到钱素的车厢边,伸手掀开钱素的车帘。
只见已经脱下袄夹,身披大红色披风的钱素伸出一直素手,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才一出去,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钱素换了发饰,此时头上戴着她自己之前定制的三枚玉簪,簪子很小巧,并不显得华贵。
倒是和一脸稚气的钱素有些匹配。
钱素和姬河均是下了马车,众人瞧见,尤为吃惊。
这姬丞相的二子怎么会和皇上钦封的郡主一道回来的,莫不是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钱素眉毛挑了挑,这姬河在刷什么存在感。
却不料姬河上前两步,对迎接队伍中的一处说:“宸轩,没想到你也来接嘉和了!快快快,许久未见,你们快好好叙叙旧!”
钱素:……
钱素不去管这个戏精,忙上前去,来到那枣红大马一侧,那马上的人见人靠近了便翻身下马,钱素徐徐一跪,抱拳道:“义女钱素拜见父王,父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前京中人听说过钱素当着大太监的面恭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倒是掀起了一阵跟风潮。今日得见钱素对荣王如此一说,众人又是纷纷暗自记下,打算以后就按照眼前女子的唱和。
荣王轩辕容止立刻上前双手扶起钱素,满脸祥和道:“嘉和不必多礼,日后为父便是你亲生父亲,见到长辈只用行女官礼便可。”
钱素明了,这个意思大抵是说以后见到皇上等亲戚也可以不用行跪拜之礼了。
皇亲国戚的礼仪繁多,大部分都是以父族礼仪来定调,所以钱素原本最担心的就是时不时下跪的问题,不过现在好了,她的问题迎刃而解。
轩辕容止说完,一旁的大太监才道:“嘉和郡主一路受累了,皇上传令,宣嘉和郡主、巡抚刺史姬河、镇南将军白宸轩入宫面圣。”
钱素有些惊讶,难怪白宸轩也在京城,原来是皇上召见的原因。
不做他想,钱素便又跟着宫中的人们一起进宫面圣。
钱素前世去过故宫,在影视剧中也看过各朝的皇宫样式,心中对那宫殿大概有了些许猜测,但是如今人在景中,难免心中有无限触动。
钱素一路上都悄悄掀着车帘,京中热闹繁华,古楼林立,车道两侧的人群不知是什么原因并未散去,反而依旧夹道目送。
钱素不小心和一位小姐对视,那小姐眼中竟然闪着光芒,仿佛是见到了欣羡已久的心爱之物。
见钱素看她,那小姐也是个憨的,忙大声喊道:“天佑召吾,有嘉和郡主现世,我等惜才之人仰慕嘉和郡主的诗句算学佳话,望嘉和郡主日后定要再创新作,供我等瞻仰。”
钱素纳闷,算学她倒是知道自己和钱武、钱真弄出来的九九乘法口诀表,但是诗句是怎么回事?
而很快,外面也噪杂起来。
“这位姑娘,你说的可是‘花间一壶酒’那首新作吗?”
“正是。”
随后,有人似乎为了显摆自己学识渊博,在人群中大声朗诵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四句一出,顿时有人惊呼道:“你是说,这是今上才册封的嘉和郡主所作?”
之前的女子声音有些恼火道:“尔等真是迂材,明明这诗句还有后面的,尔等怕不是没听说过吧……”
随后的话随着马车渐行渐远,钱素已经听不到。
不过钱素有些好奇,当初她念这首诗的时候只有白宸轩一个人听到,那么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正是这时,钱素听闻身侧有马蹄声响起,随后车厢左侧传来白宸轩的声音:
“素素,你之前作的诗我听之颇受触动,不愿这首诗埋没,便将之誊写下来后送回了京中,是以才在民间流传。”
钱素心想,那一定也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因为那些人说的是“嘉和郡主作的诗”而不是农妇钱素…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钱素不解。
白宸轩思索了片刻,道:“京中不比镇上,人心难测,多一个身份傍身,多一份周全。”
其实白宸轩还有个原因没说,那就是他担心日后两个孩儿的身份曝光,会有人质疑孩子生母的身份,更何况,……白宸轩拧眉不愿再多想下去。
钱素似是认可了白宸轩的说法,挑起帘子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不太情愿的道:“这首诗名,便叫《月下独酌》吧!”
白宸轩闻言,回想起当晚的情形。
那晚他见钱素确实是独自一个人喝酒,而且她不知道的是,那晚他自己其实早已在院子里静坐了许久,看着天上的满月,他又何尝不是独自思念着亲人。
这诗名倒是衬景,白宸轩莫名的心情好了许多。
随后马车声、马蹄声不绝于耳,入了宫门换了车撵,钱素才在满心忐忑中走完了大半的宫道。
待到临近太和门,钱素才被叫下来,大太监躬身行礼道:“诸位,皇上在中和殿等诸位,诸位且自行进去吧。”
钱素跟着白宸轩和姬河两人,上了台阶,累的钱素差点叉腰喘气,随后又步入太和殿大堂,再从一侧进入中和殿。
期间白宸轩和姬河一言不发,脸上神情严肃,钱素也不敢多问,只好静静跟着两人埋头“赶路”。
待到中和殿殿前,有太监在门口唱道:“嘉和郡主钱素、巡抚刺史姬河、镇南将军白宸轩觐见~”
话音一落,殿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传!”
随即门被打开,钱素看到眼前是一个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宫殿,殿中坐着一个小老儿,正闭着眼睛假寐。
白宸轩带着二人上前去,随后那两人“哐啷”一声跪在了钱素的前面,钱素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正当她想狡辩自己是皇亲国戚不用下跪时,猛然之间眼前的小老儿睁开了眼,那眼神虽不阴鸷,但说不上的威严。
钱素于是脚踝一软,“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轩辕容谨穿着绛紫色的龙袍,声音缓缓道:“素丫,你可不是第一次见吾,为何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