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府主,本名楚天行,玄阳宗内门世家之一楚家族人,自幼拜入玄阳宗。
十二岁练气,二十八岁筑基,甲子年突破金丹境界,入选预备真传,后续修持又二百年,突破至金丹后期,而后修为停滞不前,至此突破元婴境界的几率微乎其微。
因此楚天行被宗门调入明月天城任职,后下放至望舒府城担任府主,已近百载。
楚天行担任望舒府主期间,治理方略讲究无为而治,常年不在府城,俗称就是没事别打扰他。
只要每年的税收没有波动下降,足以让他应付上面的考核,他也不会没事插手地方的治理。
这也是大多出身宗门的弟子担任地方主官后治理地方的一贯方针。
不做就不会出错。
当然,也不乏颜县令这种年轻,有追求的人,想要通过地方治理一路升迁上去,获得化婴灵物的机会。
但楚府主自然不在其中。
如果他想要争取化婴灵物的话,也就不会在府主的位置上空耗近百年时光。
这一次要不是除了金鹏妖皇袭扰明月天城,让真君下令清查,他可能都不会回来,还在外面游山玩水。
有间商行。
客房中,余闲看过楚府主的资料之后,也是一阵头疼。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没追求的咸鱼。
无欲则刚。
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想要,自然他也就没什么所惧怕的东西。
对付这样的人,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效果都不会太大。
况且他什么水平,敢去威胁一个出身上宗,经营了几百年宗门人脉的老怪物。
不说他拜的师父是谁,说不定人家同辈师兄弟这会儿已经是元婴真君了。
余闲拿着楚府主的资料研究了好一阵后,终是眼尖地发现了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
楚府主早年醉心修行,一直未曾婚配。
后来元婴无望,被下放至望舒府城后,便顺道开始了自己身为世家子的职责——为家族开枝散叶,壮大家族血脉。
尤其是他这等资质优异的血脉,更是要多多延续。
于是他一次性娶了府城中数家金丹家族的嫡女,也是是向地方释放友善信号。
不过之前就说过修为境界越高,孕育后代的几率就越少,到了楚府主这个境界,没个几十年努力,不可能播种成功。
楚府主耕耘了几十年,终于在五十年前喜得一女楚嫣然,完成了开枝散叶的任务。
楚嫣然资质还颇为不错,早早拜入玄阳宗。
不过据说十几年前楚嫣然在宗门犯了错,又回了府城来修行,但进境甚慢,至今也才筑基中期的修为。
余闲低声念叨一句:“我拉不了你下水,还拉不了你女儿么。”
他放下赵诗雯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府主资料,身形渐渐隐没于空气。
……
嫣园。
楚嫣然并未与她的府主父亲住在城外的灵脉之上,而是在灵气环境不怎么优渥的城中另起了一座庄园,取名嫣园。
因为资料上大多全都是楚府主的情报,这位府主独女只是简单提了几笔,说她性格跋扈,善妒,曾多次当街打杀过路人。
据说只是因为她觉得路人与她穿了同样配色的衣服,戴了相同款式的首饰之类的离谱理由。
对了,这位府主独女曾经嫁过三次,皆以丧偶收场。
只是一份简单的资料,余闲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嚣张跋扈,蛇蝎心肠的美女蛇形象。
毕竟修士长得丑的非常少,长得丑的女修就更加少了。
但很快,余闲发现自己错了。
嫣园外有阵法护卫,但面对余闲这个三阶阵法师,简单的防护阵法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他就如一缕幽魂,飘然入内。
很快,余闲就在后院见到了一个比拥有巨人血脉的颜县令还要庞大的女人。
姑且称呼她是女人,而不是一头猪妖。
该怎么形容她呢,水缸粗的身材,层层叠叠的五花肉,就像被子一样堆积在一起,随意一动,便是一阵肉花翻动。
她的脸上更是堆起了满满的肉褶皱,眼睛陷在肉中,正常人的眼睛大小在满脸横肉下显得如绿豆般,头上更是光秃秃的。
光天化日之下,她赤身裸体地半躺在一座巨大的软塌轿子上,好几个美男子正哼哧哼哧地在她身上蠕动着,显得格外娇小。
那感觉就像小猪仔趴在母猪妈妈身上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小猪仔是成长的喜悦,而这几个男人却是满眼的麻木。
女人发出放浪的笑声,朝着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的一个男人略带有讥讽地说道:
“这些男人都瞧不上我现在的样子,背后说我是头老母猪,说我不该出来吓人。
那我就要让他们一点点舔干净我这头老母猪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让他们终日伺候在我身边。”
“段郎,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还爱我吗?”
男人容貌俊朗,气质温润,有谦谦君子之风,此刻眼神中满是坚定。
“嫣然,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退缩了吗?不,不会的,我爱的是你的灵魂,是你的内在。”
“我与你一起长大,难道还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伱一日未再嫁,我便愿意等,不管是一年,十年,还是百年!”
男人深吸一口气,大声表白道。
“我不会放弃的!”
“嘶……”
余闲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等大场面,更不曾想到府主独女会是这么一副形象。
嫣然——多美好的名字。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眼睛变脏了。
他余某人走南闯北,自问是见过的大场面的人,但这个场面是真没见过。
还有这个男人……
尽管他的修为是如此低微,连筑基水准都没有,他吹口气就能让他形销骨立,身死道消。
但他此刻心中仍旧升起浓浓的敬佩之情。
什么是猛士,这就是猛士!
这会儿他也不想着勾搭府主独女下水的戏码了,他可没有这位老哥的勇气。
而楚嫣然听到男人的告白,放浪的笑声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男人道:
“你真的不嫌弃我?”
男人深情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最漂亮的女孩,是那个拿着茉莉花戴在头上问我好不好看的美丽少女。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不在乎。
以前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府主独女,而我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庶出子,如果不是因为府学招收平民入学,我们连同窗的机会都没有。
我对你的爱一直埋藏在心中,只敢默默关注你。
我看到你因为练功出错,变成了这副模样,看到你一次又一次成亲,看到你一位又一位夫婿被你杀死,看到再没人敢靠近你。
我反而有种卑劣的窃喜升起。
因为只有现在,才没有跟我抢你。
哪怕只能与你当一日夫妻,我也死而无憾,只要你同意,我即日就去府主大人那里提亲。”
楚嫣然怔了怔,而后周身法力翻滚,趴在她身上的几个美男子全都面色涨红,好似皮球一样炸开。
唯独此时,几个美男子脸上才生动起来,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楚嫣然满脸是血,更显得狰狞恐怖,她朝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走吧。”
男人忍不住向前一步。
“嫣然,难道现在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楚嫣然的眼睛陷在肉里,看不出情绪表达,只有声音多了几分怒火。
“滚!现在就给我滚!”
一道劲风好似刀刃般在男人脸上滑过,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男人脚步停顿,苦笑一声。
“我明日会再来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
待到男人走后,候在院子外的侍女走了进来,见怪不怪地打扫起地上的残骸,同时问道:
“小姐,明日要拦着段公子吗?”
楚嫣然沉默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
“他愿意来便让他过来。”
说着,她又有些期待的问道:
“小蝶,你说我还有机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侍女眼底闪过一丝讥笑,但还是安慰道:
“府主大人神通广大,小姐一定会有机会恢复的。”
楚嫣然脸上满是憧憬:“没错,爹爹一定会帮我的,到时候……”
她不知想到什么,那张肥腻的肉脸上闪过一丝羞红。
在主仆二人无法察觉的角落,一阵轻风飘过,吹动一角涟漪。
……
“呕!!!”
段宏出了嫣园,拐进一条小巷,又行进一段路,进了一间小院后,双手掐诀,升起一道禁制,确定动静无法传出房间。
而后再也忍不住,冲到一个铜盆面前,用力地呕吐着。
好一阵后。
段宏感觉胆汁都吐出来了,才终于止住了心中的恶心,但一想起楚嫣然现在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我必须要尽快适应她现在的样子,一旦被她看出破绽,我便会和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一样,被活活榨干而死。
这是我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我绝不会放弃。”
段宏暗暗给自己催眠,心情慢慢平复。
啪啪啪!!!
忽的,段宏听到耳旁响起了一阵掌声。
“谁!!”
段宏眼神一厉,掌心处浮现出一道乌光,是一枚透骨钉式样的法器,朝着声音传来处打去。
铛!
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如毒蝎尾针一样的透骨钉,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男子在空气中凭空浮现。
“厉害,实在厉害,小兄弟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能忍,将来必成大器。”
段宏脸色一正,连忙拱手道歉。
“原来是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段宏无礼了,晚辈与府主家的小姐楚嫣然乃是知交好友,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余闲一脸玩味地笑道:“想用楚小姐来压我吗?那你焉知我不是楚小姐的人,特意来考验你。
不过见到你刚才的表现,大概也不用什么考验了。
楚小姐现在的模样,的确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
“不!”
段宏面色一急,急忙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身体不适,不是因为嫣然才这样的,前辈,我对嫣然一片真心,可表日月山川……”
“行了行了,这些话你留给楚小姐听吧。”
余闲好似此间主人,邀请段宏坐下。
“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见你心志尚可,起了爱才之心,这才现身与你一见。”
段宏喜道:“前辈不是嫣然的人?”
余闲略带讥讽道:“莫说区区府主独女,便是楚府主在此,也没资格驱使我为他办事。”
段宏虽不知余闲话中真假,但见他口气这么大,不由得心中浮现出几分激动之情。
难道奇遇就这么白白送上门来?
他刚才可是听到前辈说很赏识他。
于是他打蛇随棍上,当即就要拜倒。
“师父在上,徒儿……”
“卧槽,起来起来!”
余闲彻底惊了,这小子怎么比他还没脸没皮的。
段宏发现一股力量拦着他,让他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他只好重新坐回原位。
“前辈既不是收徒,不知道突然现身,对晚辈有何吩咐?”
余闲淡淡一笑:“我说了,我很欣赏你,所以特意来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段宏好奇道。
“敢不敢用你的生死自由来赌一场大的?我保你一场金丹前途!”
余闲就像蛊惑人心的恶魔,淡然的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段宏几乎不假思索道:
“自然敢赌!”
“哦,你不再考虑考虑?”
余闲奇道,心里却觉得意料之中。
一个敢对楚小姐那般尊荣出手的男人,恐怕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起码他是自愧不如的。
段宏自嘲一笑:“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他若是不答应,还有机会活着走出去么。
余闲点点头:“你说得很对,这事的确由不得你选择。”
他往桌上拍下一枚玉牌。
“这是寄魂牌,能够容纳你的一丝神魂之力,也就意味着我只要拿着这块玉牌施法,无论你在哪儿,都逃不脱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是坏处。”
接着他又往桌上拍下两个小巧的玉瓶。
“这里有两个丹瓶,一个里面是筑基丹,一个里面是结金丹,前者让你筑基,后者让你结丹。
这是好处。”
“明不明白?”
段宏眼热地看着桌上两个丹瓶,如果视线有温度,那么他的渴望能够让两个玉瓶融化。
“如果前辈刚才就拿出这等好处,我也就不必如此挣扎慌乱了。”
他拿起玉牌,苦笑道:
“前辈,这神魂之力如何分离,晚辈还不会。”
“简单,放开你的心神防御,不要有丝毫反抗之心,否则你的神魂会被一冲而碎。”
余闲一指点在段宏的眉心,强横的神识挤进他的识海之中。
不多会儿,段宏就感觉到一种身体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痛深入骨髓,好似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他强忍着反抗的本能,任由痛苦在体内蔓延。
待到他痛苦减缓,回过神来,面前的前辈已经收起玉牌。
他明白,从此刻开始,他的命就不属于自己了。
但无所谓。
他一条烂命,能够换到一枚筑基丹还有一枚结金丹,已经大赚特赚。
这可是价值上百万灵石的珍贵灵丹!
莫说是他,就是将他出身的段家全族都给卖了,也换不来这样一枚灵丹。
他手试探地抓了上去。
没有丝毫阻碍,他实打实地将丹瓶抓在手中,而后就忍不住打开。
一枚筑基丹,金黄色泽,散发的灵气让他感觉闻一闻就要突破了似的。
一枚结金丹,却是五彩颜色,好似活物一般,吞吐着灵气,只是打开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一股让他心悸的力量在丹瓶中凝成。
他连忙塞住丹瓶,封上灵符。
“前辈,这,这真的就是晚辈的了?”
段宏还有些不敢置信。
余闲笑了笑:“我还不至于为这么点东西出尔反尔,只不过收了东西就要办事。很公平不是嘛。”
段宏无奈一笑:“的确很公平,不知前辈需要晚辈办什么事?”
余闲道:“这事不着急,我且问你,你——听过大同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