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再伤心。”
余闲轻轻放开柳掌门,拍了拍腰间魂幡,唤道:
“杨道友,出来干活了。”
万兽真人的魂体飘出,却是一副刚刚受到打击的落寞模样。
不待余闲发问,他就主动问道:
“你想要让她长存于世?”
余闲除了修行的时候会主动屏蔽他,其他时候都不会把他关在魂幡之中,给予了充分自由。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
对此,他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余闲行事薄情,日日笙歌艳舞,几乎隔三差五他从魂幡中醒来,就能看到不同的女人从他房间离去。
这种男人,居然会有女人爱他爱到死了都要活过来的地步。
这等执念之深,就算是他也只在典籍中看到过类似的事情。
而后他再想起自己那段失败的感情……
顿觉命运操蛋无比,他付出一颗真心,结果未婚妻在背后捅刀,连累家族覆灭。
余闲拔萝卜无情,却有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请杨道友教我。”
余闲问问题时态度一向很好。
万兽真人看了眼柳掌门,叹了口气道:
“此事倒不难,她既是执念已消,没了依存的力量,那么再给她新的力量即可。”
“如何给她新的力量?”
“有上中下三策可选,你要哪个?”
“还请细说。”
“那就从下策说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她收入魂幡之中,魂幡乃是天然的容纳魂体的法宝,有魂幡之中的力量蕴养,她的魂体就算再活个一百来年也不是问题。”
“鬼也有寿命?”
“废话,人有人寿,鬼有鬼寿,如果当鬼就能长生,大家还修炼个屁。
我看她魂体力量不强,只是普通的鬼灵,寿元其实和人差不多,想要延寿,只有继续鬼道修行。
不过……”
万兽真人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之前就曾说过,万兽魂幡乃是血魔道法宝,内含无尽血气,煞气,怨气,死气……
魂体入内,日日夜夜受到凶煞之气的侵蚀。
虽然力量会因此变得强大,但心智也会被凶煞之气日夜消磨,直到最后变成一个无思无想,充满煞气的凶魂。
这也是我一定要与你定下百年之约的缘故。
而且这是法宝的被动效果,无法更改。
所以此为下策。”
余闲听后,自然不选。
他要留下柳掌门,是找机会当亡灵骑士,不是来玩午夜凶铃的。
要是柳掌门化作凶煞厉鬼,模样定是丑陋,他大概第一个站出来降妖除魔,送她超脱。
“何为中策?”
万兽真人道:“你还算有些良心,中策就是你收其为契约鬼奴,以你精神力量滋养其魂体,自然不用担心她消散了。
不过你的神魂上会有些负担,因为每一个修士能够神魂契约的灵兽,鬼奴,魂仆等等契约对象都是有限的,大部分人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你一旦收其为鬼奴,那么伱极有可能将永久失去神魂契约的机会。
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她如今魂体太弱,有你精神力量滋养,哪怕没有鬼修功法,也能很快突破到鬼将的境界,也就是相当于筑基境界。”
余闲不置可否,淡淡道:“还有上策呢。”
提起这个,万兽真人立马来了精神,还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余闲,顿时让余闲心头一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上策和中策大同小异,不同的就是让她从鬼奴变成你的共生鬼灵。
所谓共生鬼灵,同样是二人签订契约,从此以后生死与共。
好处就是不会对你的神魂造成负担,而且还会对你神魂有好处,一旦她的境界提升,还能反哺你的修为。
至于坏处嘛。”
万兽真人饶有兴趣道:
“就是字面意思,共生二字,就意味着你死,她也活不成,而她死,你也活不了。”
余闲心中咯噔一下,怪自己多嘴问了一句。
他修行这么多年,连儿子都不生,又怎么可能给别人留下如此致命的破绽。
但此情此景,他又怎么可能做出上策之外的选择呢。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一脸期待的柳掌门,义正言辞、斩钉截铁道:
“什么都不要说了,就选上策!”
“月茹待我情深,我便冒险与她共生又如何,难道我会怕别人拿她来威胁我,到时候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我余某人何曾怕过死?”
余闲的话点醒了柳掌门,让她从同生共死的浪漫中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啊,她如此弱小,来自己都保护不了,万一有人抓住她来威胁余前辈。
难道真的让余前辈陪她一起死吗?
柳掌门连忙道:“余前辈,我选下策,只要能和你多待一些时日,哪怕是成为厉鬼,我也愿意的。”
余闲皱了皱眉道:“胡闹,你知道厉鬼是什么样子吗?”
他念头一动,魂幡中就有一头青面獠牙,长着三只手的鬼怪飘了出来,空气中顿时逸散出一股腥臭的血腥味,让人直泛恶心。
这只鬼算是万兽魂幡中少见的人形鬼怪,也不知道万兽真人从哪儿收来的。
本来都快饿死了,后来在妖蜂林饱餐一顿后,才恢复了生气。
“如果你成了厉鬼,就是这副模样,还想要当吗?”
柳掌门掩嘴惊呼:“居然这么丑?”
她一脸悲戚道:“那余前辈,我还是死了吧。”
余闲心知火候差不多了,却还是站在道德制高点道:
“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就算我以后真的为你而死,那也是我如今的选择,不会怪你。”
柳掌门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余前辈,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也不想拖累你。
要不然……”
她犹豫起来。
“要不然怎样?”
余闲问道。
“要不然就选中间那个,能够成为余前辈的鬼奴,妾身也是愿意的。”
柳掌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余闲,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不嫌弃妾身拖累你就好。”
“这样嘛……”
余闲故作为难,但也怕弄巧成拙,于是勉强答应道:
“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的。”
柳掌门一脸惊喜,连魂体逸散的速度都快了些。
“杨道友,还请你教我契约方法,月茹支撑不了多久了。”
余闲朝着万兽真人问道。
万兽真人看着柳掌门被余闲心甘情愿的耍得团团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真该死啊,余闲凭什么遇到这样的女人?!
但凡有点智商的女人,都应该看得出余闲刚才的口是心非。
不过他也知道正事耽搁不得,很快就将契约鬼奴的方式传给了余闲。
“契约方式很简单,难就难在日后培养,你自行考虑吧。”
说完,万兽真人就缩回魂幡,独自伤心去了。
自从遇到余闲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对待女人的方法有多么幼稚。
玛德,老实人活该受委屈啊!
见柳掌门担心的模样,余闲笑着抚了下她略显苍白的脸。
“稍等一会儿,很快你就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嗯。”
柳掌门温柔答了声。
想起以后的幸福生活,她不由面露憧憬,一时痴了。
而一直旁观的闻人月,见到师父得偿所愿,也是由衷高兴。
只不过高兴过后,她不禁有些哀怨地看了眼已经闭目参悟起秘法的余闲。
这也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啊,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只是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她默默转身离去。
月真山上如今有她太多的羁绊,她也无法做到和师父一样无惧无畏。
……
第四天。
余闲轻轻敲着后腰下了山,留下一位欲语还休的少女在山头空望送归。
原本他是不想再招惹闻人月的。
人家摆明要当事业型女性,一心扑在门派复兴的伟大道路上,他又怎么好乱了人家芳心。
但他这人就是有个毛病,听劝。
被柳掌门一撺掇,说什么给她徒弟留个美好回忆,脑子一昏,晚上就摸上了人家房间。
本来想找个时间晚了,房门锁了的拙劣借口推过去。
结果也是巧了。
房间没锁门,他刚刚推门进去,黑暗中就有一具火热的身子扑了上来。
他当时就懵了。
这是被她们师徒算计了啊。
不过最难消受美人恩,这种时候他再拒绝就不是个男人了,再者说,他也不想拒绝。
于是接连三天,他连床都没怎么下过,就捣鼓着去重温故地了。
有一说一,女徒弟保养得很不错,深得其师真传。
下了月真山。
余闲算算时间差不多,但没有去赵家接赵诗雯,而是先去了一趟赵家坊市。
……
赵家坊市,厉府门口。
一个俊秀青年驻足张望,神情颇为感概。
就在此时,一道软绵绵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大哥哥,你站在我家门口有什么事吗?”
余闲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明媚少女好奇地打量着他。
“我来见一个故人。”
他温和浅笑,这少女有些面善,应该是厉哥的后人,
也不知道他离开赵家后,厉哥和王姐又生了几个。
“那你怎么不进去啊?”
少女见到余闲的笑,莫名感到温暖,有种面对家中长辈的感觉。
余闲摇摇头道:“原本想见的,现在又不想了。”
他要组建势力,高管已经有了,但中层骨干班子同样不可或缺。
这厉哥王姐受他恩惠,又是筑基修士,修为过关,在坊市工作多年,经验丰富,正是合适人选。
但当他站在厉家门口,感受到其中旺盛的人气,他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时间奔流不息,不会因为谁而停留半分。
他在成长变化,其他人也不例外。
曾经人丁稀少的厉家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了。
厉哥王姐又怎么可能抛家弃业跟着他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创业。
当然,他若开口强行要人,厉哥王姐或许不会拒绝,但必定心生怨怼,反而用着不放心。
“为什么不想了?你来找谁,我帮你叫他,如果是老朋友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少女站在余闲面前,颇为热心。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确实不用了。”
余闲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大哥哥,难道没人告诉你女孩子的发型是不能乱摸的吗?”
少女故作嗔怪,却并未真的生气。
“没错没错,女孩子的发型很重要,是我错了。”
“你我有缘,这件小礼物便送给你吧。”
余闲手掌一翻,从储物袋的角落里寻了一件上品法器,是一根玉萧式样的法器。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战利品。
这些年税务司抄家灭族的活干了不少,宝贝自然要让他这位大总管过目一遍,其中感兴趣的都入了他的口袋。
这玉萧本是他偶发兴趣,想要附庸风雅,学学吹箫。
后来练了两天,就闲置下来。
少女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被塞入了一件上品法器,再回过神来,那人已然不见了。
“真是个怪人。”
少女打量着手中玉萧,她出身厉家,眼光自然不差,只是法力输入进去,就能清晰分辨这分明是件灵气盎然的上品法器。
于是她又加了一句。
“不过是个大方的怪人,上品法器也是说送就送。”
她把玩了一会儿,忽的反应过来。
“哎呀,居然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
不过这么大方的修士,大概是个筑基大修,应该是爷爷的朋友,等回家问一问就知道了。”
少女回到家,晚上陪祖父用膳的时候说起此事。
年近九十,头发斑白,唯独黝黑肤色不改的厉千重怔怔看着孙女手中玉萧,忽的朝身旁一个富态的老太太问道:
“听说余兄弟前几日陪赵主事回来了一趟。”
老太太正是王姐。
她的修为才练气中期,也没吃过定颜丹,年过六十后气血摔落,容貌就开始苍老起来,如今相貌上已经和普通的凡人老太太没什么区别了。
“应该是余兄弟,除了他还有谁能这么大方,随手就能送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一件上品法器。
当年我们还以为要为奴为婢还他恩情,结果可好,在坊市当了这么多年的大老爷,什么苦头都没吃过。”
王姐脸上忽的露出几分回忆,感慨道:
“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认识了玉兰妹子,才改了我和你的命。”
在厉家人心中颇为威严,万事不求人的厉哥微微颌首,问小孙女道:
“芊芊,那位大哥哥可还与你说过什么?”
全程旁听的少女满脸兴奋道:“爷爷,难道他就是那位你们口中常说的余兄弟,上阳城的大总管,我听说连金丹真人都要听他的话呢。”
说着她又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傻笑起来。
“我还以为余大总管多威风,没想到这么温柔,早知道就让他多摸一摸,认个大哥。
看看以后谁敢和我作对。”
“没大没小!要叫余爷爷。”
厉哥呵斥一声。
少女吐了吐舌头,不在意道:“明明他那么年轻,一点都不老,我就叫大哥哥。”
她举起手上玉萧,强行定义道:
“这就是大哥哥给我的信物,我以后就是余大总管的人了。”
说着,她就分分火火地跑了出去。
“这丫头。”
厉哥苦笑一声。
“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芊芊能遇到余兄弟,也是她的福气,我们就不用多加干预了。”
王姐敲了敲自己的腿,说道:
“我猜余兄弟大概是想找我们办什么事,然后就看到我们这身老骨头都这样了,便不想麻烦我们了。”
厉哥抓住王姐的手,看着这个任劳任怨,陪着他走过半生的女人,眼中露出几分温柔。
“你还不老,我还要陪着你过一百岁的生日呢。”
“年轻时我为你累死累活,不见你说上几句好话,如今老了,倒是学会这些肉麻的东西了,是不是外面的女人教的?”
王姐却是反而不解风情。
厉哥老脸一红,嘿嘿傻笑起来。
他乃是筑基修士,气血雄壮,正处于壮年,外面诱惑又多,加上修为境界提升没什么指望了,难免想享受享受,管不住裤腰带。
不过那些女人在他眼中只是解闷的工具,他的妻子从始至终只有一人。
王姐也知道自己身体老迈,皮肤都皱得不像话了,一下雨早些年劳累过度的身子骨都跟着痛,又怎么拦得住身强力壮的厉哥。
因此对于他的偷吃,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候糊涂点好。
“早知道当年就吃颗定颜丹了,不然也不用你陪着我一起变老,搞得你现在都变成老头子了。”
王姐对于变老的态度本来很顺其自然的。
而且一颗定颜丹大几百灵石,她穷疯了才会去买。
但当她看到自己容颜一天天老去,还是生出几分悔意。
厉哥为了不让她多想,也没有用法力维持自己的身体,让其跟着一起苍老下去。
厉哥握住王姐的手。
“老头子就该配老太婆嘛。”
“德行。”
……
回上阳城的飞舟上。
赵诗雯呆呆看着底下越拉越远的风景,直到再也看不见,仍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余闲站在一旁,任由高空中掠过的狂风吹打过他的身体。
“反正要走还要一段时间,你可以再陪一陪伯母。”
赵诗雯摇摇头道:“不用了,这些天,什么话都说完了。”
“在老人家心中,对于子女的嘱咐是永远说不完的。”
余闲淡淡道。
赵诗雯看了眼余闲,说道:
“想听听我和我娘的故事吗?”
余闲淡笑道:“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谢谢。”
赵诗雯目露回忆之色,缓缓说道:
“自我记事起,我爹就死了,而我娘则是个泼辣的女人,小时候我很怕她,觉得有她这个娘真丢人。
后来我才知道,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要是不泼辣一点,就谁都敢来欺负一下。
我八岁那年,同辈人都开始修行了,只有我还什么都不懂,每天在田里玩泥巴。
是娘在祠堂大闹一场,把我那死去的爹又拉出来让全族人认识了一边,才让我有了修行的资格。
娘的修为不高,平日里也指导不了我的修行,只能一遍遍对我说努力,勤能补拙。
好在我资质尚算不错,族学的先生教导也算认真,直到十二岁那年,我都是同辈最优秀的一批人。
但十二岁后,修行启蒙完毕后,我才发现修炼修的不仅仅是资质,还有资源。
人家有练气中期,练气后期的爹娘,甚至还有家老的嫡子嫡孙,他们一日的吃喝用度,就能让我修行半月。
他们能随时找到族中的高手请教。
我只能一遍遍修行族中的基础功法,领着族中给我和我娘的那份微薄补助。
为了能让我不落后人,我娘很早就不修行了,连灵砂这种东西,我们都是一分一分的掐着用。
但还是没有用。
我慢慢泯然众人,唯独一张脸蛋出落得不错,在同辈中颇有艳名。
呵呵,在一群吃不着葡萄就喊酸的小屁孩宣传下,我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那时候才十四岁。
后来德春伯伯回来了一趟,他成了迎仙阁的管事,在他的帮助下,我入选族中才俊名单去往上阳城。
就这样,我成了老祖宗大宅里的一个洒扫侍女,而我娘为了省下几块灵石就在棚户区租了间房子住。
就这样,我和我娘在棚户区生活了七年。
这七年中,我无数次想过放弃,不少人都想要我这具身子,出的价码也算不错。
好在有赵家嫡女的名头,他们还不敢用强。
林家那位少爷只是其中一个,而我们那位愚蠢的少族长就这样在酒桌上把我送了出去。”
赵诗雯抬起头,看着余闲,眼中露出柔光。
“然后就在我绝望的时候,遇到了老爷。”
闻言,余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比那位林少爷没好到哪儿,都是见色起意,还猴急得很。
“从此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我把娘偷偷接进了城,在城里租了房子。
而我娘也是那时候变了,她不再泼辣,眼神变得温柔。
每次我回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催着我走,怕我待久了,让老爷你有意见。
其实我知道老爷懒得很,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后来回了赵家,我担心娘的安全,就让她继续待在城里,直到后来老祖宗出事,娘和德春伯伯回了家。
这时候我已经是赵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事,我带着娘要去找当年欺负我们的人报仇。
结果娘却拒绝了,她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我答应了娘,然后回头就把当年欺负过我们的人送到了最艰苦的地方挖矿。
这些年,其实我娘过得一直很孤单,所以才在院子里养了那么多小鸡,对了,还有一只狗旺旺。
但她从没有向我抱怨过。
走的时候,娘说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我这个女儿。
可我连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说着说着,赵诗雯已经泪流满面。
“老爷,我是不是很自私?”
余闲点点头:“算是吧。”
“但你老爷我连爹娘都没有,一睁眼就是孤儿,可能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不过我可以借你一个宽厚的肩膀。”
余闲张开手,将赵诗雯揽入怀中,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襟。
分别总是常态。
他不可能再在上阳城留个十几年,让赵诗雯送老人家百年终老。
嗯,原本是可以的。
但宰了林老祖后就不可以了。
余闲看着远方悠悠飘过的云彩,心里暗道。
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但这也才是他,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