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收拾妥当之后,该添的家具也都添了,王知薇便和陆霆骁商量邀请张改发夫妻俩来家里吃饭一事。
这段时间,张改发夫妻俩帮助她们挺多的,尤其是王翠莲,隔三差五的来家里帮她带孩子。
多亏有王翠莲在,要不然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如今,王翠莲每次过来,四个崽子都争先恐后的跑到她身边要抱抱,熟的不行。
这都是情,要还的。
陆霆骁没啥意见,不过眼下家里菜不多了,请人来家里吃饭没有菜哪成,于是就和王知薇商量好,等过几天他休假去县里买完菜再请张改发夫妻俩来家里吃饭。
王知薇本来想说县里她熟的,她自己就可以去县里买菜,可是转念想到家里的四个小崽子,她的这些想法瞬间就打消了。
她不能再麻烦翠莲婶子了,四个小崽子正是淘气的年纪,帮忙带一天能累死个人,哪怕是她这个当妈的,这段时间都有些吃不消了,体重哐哧哐哧的往下掉。
来这里半个月还不到的时间,王知薇那双下巴瘦的都没二两肉了,就连那里都缩水了,心大的王知薇倒是没注意,最先注意的还是每晚攥着它睡觉的陆霆骁。
好在家里人没在这,要不然又该心疼了,尤其她妈和她婆婆,能抱着她痛哭上几天还不止,然后疯狂给她进补,直到她吃的膀大腰圆。
用她妈的话就是:“胖点好,胖点有福气,瘦的皮包骨头的摸着还不够铬人呢。”
她妈和她婆婆两人,平时挺正常的,只要碰上她,那就不行了,小题大做一直是两人的常态。
与此同时,远在大西北的王中磊夫妻俩总算是将手头的研究给弄出来了,一刻都等不及要赶回家见孙女的两人当下收拾行李,买了最近一趟的车票回去了。
车票买的有些急,一时间卧铺没买到,王中磊老两口硬是坐了四天三夜的车从遥远的大西北坐到京市来了。
一下车,谁都没通知,马不停蹄的转车往家属院赶。
在家里正和李爱梅、张改莲聊天的段晓静听到外边有人找自己,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前来通知的小战士过去了。
当她看到眼前的来人时,激动坏了。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打个电话提前通知一下我呢,我好和天培接你们去。”
段晓静说话的功夫将王中磊手上的东西接过来自己拿着,可是王中磊怕累着她,不肯给。
李素丹攀着段晓静的手问道:“没那么麻烦,我和你爸又不是不认路,这大冷天的麻烦你们干嘛。
薇薇和孩子在家干啥呢?这么长时间不见,那几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把我这个糟老婆子忘了么?”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寂静下来了,段晓静看到见孙女心切的老两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中磊看着脸色瞬间不好的段晓静,心咯噔一声,心底的那根弦也瞬间拉紧。
“晓静,薇薇和孩子?”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段晓静赶紧缓过神来说道:“霆骁前些日子调去东北军区了,薇薇不放心,便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跟着过去了。”
这么久了,闺女女婿也没来个电话,寄封信,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闺女她一个人能照顾得来不能……四个孩子呢……
一想到这,段晓静就难受,自从王知薇带着孩子去东北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完整觉。
她知道这是想闺女想的了。
不仅是她,王天培也是,这么多天了了,就没见到他有过笑脸。
夜里王天培躲在被窝偷偷抹眼泪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王天培好面,她就装作没看见。
夫妻俩的日子又恢复成之前的冷清了,还好张改莲和李爱梅时常来家里串门,要不然段晓静更会在心里胡思乱想。
这说来还真是王知薇的错,忙来忙去把给家里人打电话一事给忘了。
“调去东北?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话一出口,王中磊就后悔了,因为他们老两口所在的研究基地对外封锁,别说他们了,就是他和李素丹想和外边有联系都困难。
想到这的王中磊沉沉的叹了口气。
段晓静如实的说道:“有半个月了。”
听到段晓静这么说,王中磊老两口更加懊恼,若是他们能早点结束手头的研究,也不会错过和薇薇再见一面。
现如今,要想再见一面就难了,因为他们老两口假期满打满算加起来也才半个月,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耽误了四天,压根挤不出时间去东北。
可是王中磊他们老两口显然忘了,为了能最快见到王知薇和那四个小崽子,他们每天睡眠还不到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全用来赶工作进度,有时候忙的饭都顾不上吃。
段晓静见两人不说话,也多少能猜出来他们心情不怎么好,毕竟老两口也是把薇薇拿命来疼的。
段晓静说道:“爸,妈,外边冷,我们先回家,其他的事等天培下班回来再说。”
王中磊和李素丹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非常有默契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就跟在段晓静身后回家了。
而张改莲和李爱梅见段晓静家里要来人,赶紧端着阵线箩筐回自己家去了。
陆霆骁和王知薇搬走后,王天培老两口不舍得闺女,尤其是这座小院,处处有闺女王知薇的身影,所以王天培便厚着脸皮,跟上边打了个报告,搬回了这里住。
家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还是王知薇临走前的样子。
王知薇住的那间房子,王天培夫妻俩也没动,收拾收拾就在隔壁屋子住下了,因为他们知道王知薇还会带着孩子回来的。
段晓静想着老两口赶着回家,路上也顾不上吃饭,一到家,她就钻进厨房去忙活了。
等段晓静一离开,李素丹就用手抹泪,声音满是哭腔的说道:“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大老远回来就想见薇薇,还没见到……”
王中磊此时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不过他还要强忍住悲伤安慰李素丹:“素丹,别哭了,等下晓静过来,看到你这样,她又该难受了。”
李素丹哽咽的说道:“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王中磊说道:“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么,难不成你还能拦住薇薇不让她跟着去?”
李素丹立马不同意:“这怎么行,薇薇刚结婚没几年,你怎么能让他们小两口分居呢,多影响夫妻感情。”
王中磊说道:“这不就行了么,那你还哭啥,等会晓静过来看到你这样,她心里是啥滋味。”
段晓静煮了两碗面,面上还盖了一个用猪油煎的金灿灿的鸡蛋。
说起鸡蛋,段晓静眼睛又红了,王知薇临走前,特意交代她回家记得看下床底。
她回家一看,床底下面塞着满满当当的粮食还有腊肉、腊肠之类的,光是鸡蛋都有两大筐,更别提王天培爱吃的瓜子了,加起来得有四五十斤,够王天培从年前吃到年尾。
这分明是生怕饿着她们。
等段晓静平复完心情,端着面回来的时候,李素丹已经不哭了,只是二人那红肿的眼睛没有瞒得住段晓静。
段晓静心晓她们为什么哭,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赶紧招呼他们老两口过来吃面。
王中磊和李素丹二人长舒一口气,虽然肚子饿,但眼下一点胃口都没,为了不让儿媳妇担心,老两口硬是将面前的那碗面给吃光了。
这时,王天培也下班回家了,见到眼前的两位,他的激动不比刚才的段晓静少。
这是自从王知薇带着孩子去东北后,王天培脸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双方在聊天的时候都有意回避王知薇这个名字,所以氛围还算轻快,只是夹杂了一点点的沉闷。
晚饭吃完,手脚麻利的段晓静将王知薇那屋收拾出来,让公婆在家里住下了。
家里没了王知薇和那四个崽子,王中磊老两口是越住那心里就越难受。
这天,陆霆骁休息,按照夫妻俩提前商量好的,陆霆骁吃完早饭,跟王知薇要了钱和票就坐车去县里了。
给钱的时候,王知薇怕陆霆骁买东西的时候,手里的钱再不够,直接豪横的甩给他两百块,让他尽管花。
另外,王知薇还再三叮嘱陆霆骁,让他看看能不能买点煤球回家,这一冬天,光是开热水都要开好多,家里的那点煤球压根不禁用。
现在不把煤球买回来,等大雪封路了,到时候想出门都出不去。
东北的冬天,是能把人冻坏的。
陆霆骁将王知薇的嘱托记在心里,临走前还不忘交代王知薇和孩子在家里乖乖待着,不要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王知薇看着陆霆骁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嘴里喃喃道。
陆霆骁到了县里就下车,他的第一站就是供销社,将王知薇交代的所要采买的东西都买了。
至于有些紧俏货,陆霆骁没有买到,不过陆霆骁还有其他门路,额外称了两斤的大白兔奶糖、三斤的葵花籽瓜子,还有王知薇特爱吃的茯苓糕就急匆匆的奔往下一站了。
奶糖和瓜子也是陆霆骁买给王知薇吃的小零嘴,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
他的小妻子,平日无聊时,就喜欢吃东西,那嘴就没停过,难得她有这么一个爱好,作为丈夫的他,无论如何都要满足他。
张馒玲赶紧扯着康巧云的袖子说道:“康巧云,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刚才怎么看到孟知青的丈夫了?”
康巧云说道:“孟知青?孟砚青?应该不会吧,她不是嫁到京市去了么?她男人还是个当兵的,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我感觉挺像的,就孟知青她对象那气质、那长相,放眼全国都找不出来几个。”
见张馒玲这么信誓旦旦,康巧云心里也泛起嘀咕了,凭着她对张馒玲的了解,知道没把握的事,张馒玲不会说的。
也就是说,真是孟砚青她男人,想到这,康巧云就不淡定了,她反握住张馒玲的手:
“我记得孟砚青她男人是名军人,你还记得他男人的名字是啥不?”
张馒玲挠着头皮想了老半天才想出来个大概:“好像叫什么陆……什么骁的,娄元清他们应该知道,不对,你打听这干啥?”
康巧云满脸笑意的说道:“找到她男人,就能找到孟砚青。”
她自始至终都欠孟砚青一句感谢,当年,若不是孟砚青,恐怕真的要被孙寡妇那一家豺狼虎豹得逞了。
真让她嫁给王铁牛那样的男人,还不如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现在虽然她名声坏了,可是孟砚青说的对,名声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服穿,她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不信自己一辈子会待在这里走不出去。
孟砚青是她康巧云的救命恩人,有朝一日,她定要想法报答回去,只是这比天还大的恩情,她这辈子恐怕都报答不完。
不过没关系,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
心里记挂着孟砚青的康巧云此刻也没有想逛的欲望了,她现在只想回知青点,找到娄元清,问他孟砚青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据她所知,离她们大队不远处就有军人驻扎,孟砚青的男人调来这里也说不定。
孟砚青她男人好像多少是个官,既然孟砚青她男人过来了,那孟砚青应该也会跟着一起来。
回到知青点,康巧云顾不上冻的僵硬的身体,径直来到男知青宿舍门口。
“娄知青,我有事找你。”
听到有人找,娄元清也是动作麻利的穿衣起床,一点也不含糊。
就是他出来的急,身上只披了一个薄棉袄,冷风那么一吹,冻的他瑟瑟发抖,只能将裹在身上的衣服紧了又紧。
心急的康巧云看到娄元清出来了,不等他开口说话,就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孟砚青她男人的名字不知道?”
娄元清低头沉思,康巧云也不敢出声打扰,过了好大一会儿,冻的嘴唇发白的娄元清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