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贱人不知道怎么查出了夫人同柳元申的旧事,趁着夫人刚生产完心情郁结之际,仿着柳元申的笔迹,凭空捏造出一封诉衷肠的信函……
也是从那时起,夫人便一头扎进偏道里去,同大人的夫妻情分彻底淡了下来。
眼瞧着这么多年过去,大人同夫人之间总算重修旧好,这二夫人又重新跳了出来,这一回却是冲着要命来的,大人焉能不恨。
莫说大人,便是程前也恨不能手起刀落,将这等毒妇手刃了算完。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不提李盈袖二夫人的身份,单她背后还有个李府,杀一条命容易,牵出的事却是难平,程前有些犹豫的看着大人眼中的杀意,吃不准该不该劝上一劝。
“既然犯了错,就拿命抵,她若是识相就自己去死一死,若是不肯,有的是亲近之人给她陪葬。”
程砚卿留这一句盖棺定论的话,就急步回了棠阁,他担心自己出来的久了,她醒后寻不到人。
只可惜,回去后,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没有好上一分,也没有更坏一些。
“夫人,为夫方才替你出气去了,我知道你是个有仇必报的,所以也未轻饶那些害你性命之人,若你还觉得的不满意,那就快些醒来自己出手料理,我见识过夫人管家的风范,杀罚决断,最是稳妥不过,连为夫瞧了都要自叹拂如……
夫人,为夫知道错了,不该为着谁的面子,随意弄个不安分的女人进府,给夫人招来这等杀身之祸,你快醒来罚了我吧,便是要动手为夫也绝无二话……”
他跪在她的床边,握着她冰凉的手,眷恋的望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求她醒来。
但对方始终不肯给他半点回应,程砚卿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他觉得的心里疼的厉害,这样的锥心之痛比她当时给他的那一针更疼,疼的只能她醒来亲自抱他一抱才能止住。
李盈袖从地牢里放了出来,她失魂落魄的回到禄园。
看着年纪尚幼的女儿,流了下了痛惜的眼泪。
她可怜的孩子,摊上那样一个只知道醉生梦死往女人被窝里钻的父亲,若再没了她以后可怎么过呢。
她将她小小的身体紧紧的揽在怀里。
“娘,你弄疼我了。”
程秀若皱着一张小脸,一脸不解的在李盈袖怀里挣扎一瞬。她不明白这些日子母亲去了哪里,父亲也是那般怪异的整日抱着她,平日里同母亲呛声的二娘也一并不见了,她左右瞧也瞧也未见二娘的身影,私心想着,最好不要回来了,那父亲以后就是她跟母亲两人的了。
“抱歉,是母亲太想秀儿了。”李盈袖慌忙将人松开,仔细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髻。
“没关系的,娘,秀儿喜欢您抱着我。”
李盈袖眼中的泪意又涌了出来,毕竟夫妻数年,一旁的程砚池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招了招手让婢子将李秀若带下去。
“你这几日被带去了何地?为何不见云萝归来?她不是同你一起离开的么,怎得你一人回来了?”
对于程砚池的连连发问,李盈袖也只报之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关心那个贱人。
可怜她女儿就要失去唯一真心庇护她的母亲,如若不然,李盈袖真想将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一并带着下地狱。
“二爷这么想知道,何不去棠阁问了大伯,人是他吩咐带走的,想必他自然能给二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这是如何话说的,我好心问你,你不答就算了,何必夹枪带棒的说话。”
程砚池一脸恼意,但李盈袖又哪里管他气不气,若不是为着女儿,她恨不得他去死,若不是因为他无能败家,她又何必这样的铤而走险的费心钻营。
是她错的离谱,低估了大房那对夫妻之间的感情,她没想到,程砚卿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如此不管不顾……
分明……分明七年前二人连相敬如宾都称不上!
事到如今,李盈袖不想认也得认,怪只怪她高估了苏倾月的智商,她没想到她会蠢成这样,竟然拿着柳元申的事跑到程砚卿面前去挑拨离间……
这等事情是个男人都该忌讳,又怎么会由得第三个人知晓,不管有没有下毒这一桩事,苏倾月都不可能善了,却也咬出了她这个最开始怂恿许莲台出墙之人。
又能怪谁呢?
李盈袖坐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满脸,程砚池在一旁看见也慌了手脚,成亲这么多年,何时见她这般哭过。
“哎呀,你别这样,是我错了还不成么,我再不问了,不问了,只要你回来就好了,也不枉我日夜担心一场,你瞧,我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的人都熬的瘦了一圈。”
程砚池从袖中取了帕子替李盈袖拭了拭眼泪,然后俯低做小的认了一番错。
李盈袖却是连眼锋也没给他一个,两眼放空,木木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当程砚池满心打鼓,受不了这满室的压抑气息,想退出去透气之时,她终于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二爷不忙,先坐下来我们说说话吧。”
她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头发,又将脸上的泪痕抹净,又恢复成往日恬淡无争的温柔模样。
程砚池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变脸如此之快,顿了顿还是依言坐下。
“算起来我同二爷已经成婚七载,秀儿也已经将满六岁,再过个十年也到了花嫁之年,二爷到时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替她寻个人家……
咱们不求高门显贵,只愿我女能得个疼好爱她护她一生之人足矣。
这女人呀嫁人就如同投胎,投不好就是命不好,命不好自然也活的不痛快,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平安顺遂的过完她这一生,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程砚池听了她这一袭话,额角生出一层冷汗,他总觉得的怪异,她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临终遗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