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伤势不是特别严重,但在发烧的基础上就有些麻烦了。
余寒在走廊迟迟不愿离去,也不愿见面。
只是在走廊思考着,想着。
虽然已经深更半夜,但余寒没有困意,满脑子都是异能和案子。
一阵女声将他从沉思中拽出来。
“您好,您是余警官吧?”
余寒抬头看到一位短发女生,穿着白大褂,估计是医生。
“是,我是余寒。您是?”
余寒站起来以表敬意。
“您好余警官,我是咱医院的骨科医生,江凌。”
“您好江医生。”
“高医生经常和我提起您,我觉得这么晚还过来陪着高医生的,也就您了。”
江凌的解释让余寒放松警惕。
“江医生,今晚值班?”
“嗯,正好还没忙完。”
“高粱这边我看着就行了,您休息吧。”
江凌摇了摇头。
“余警官,我想了解高医生发生了什么事。”
余寒回头瞥了一眼,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瞥什么。
“嗯……听他说的大概意思是……校园霸凌。”
“校园霸凌?”
江凌一听有些不可思议。
“不应该啊,高医生怎么会遇到校园霸凌?”
“他晚上换了条路走,估计是太冷了。也怪我,光忙着自己的事了,没接到他电话。”
“没有余警官,我也有责任。”
江凌顿了顿,终于开口说出那疑惑许久的问题。
“高医生……不是有异能吗?为什么还伤成这个样子?”
余寒视线往下移了移,摇了摇头。
“不知道……”
江凌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江医生,我能了解一下您对高粱的看法吗?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余警官,工作需要吧。”
“这么明显吗?”
“我猜的。”
“……”
“高医生……这么说吧,刚认识的时候我了解到高医生是真正的包治百病的神医,当时我妈妈患癌在淮霖三院那里住院,我请高医生去帮忙治疗,高医生只收了我九块,说是正好能买一碗面。”
余寒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高医生这个人我是怀着感激的,他救了我妈妈,也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医生,他当时就说啊,什么救治病人的从来就不是医生,是病人自己。他证实了这一点,如同陈小颖那件事一样。”
余寒眨了眨眼,沉默了。
“无论如何,高医生平常可能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真遇到事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儿也就收起来了。总的来说也是一个可靠的人,不少患者对他评价也很高。”
“江医生,那个……他平常使用异能的时候,有出现过用不出来的情况吗?”
江凌抬眼看了看天花板,想了想。
“我还真没见过,就今天患者多了些,高医生可能用异能过多了。”
余寒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之前用异能过多也没出现用不出来的情况。”
随后,一阵广播将江凌的思路打断。
“不好意思啊余警官,我得去照看一下患者。”
“没事江医生,您忙您的就行。”
“嗯。”
聊完,江凌就离开了。
余寒还在思考整个过程。
如果说要找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都有发烧的状况,但发烧就能抑制异能吗?没有证据啊。
所以余寒觉得,要找那注射药物的持有者谈谈。
最有可能的,也就是薛晨了。
可怎么联系他呢?他会把事实都讲出来吗?还是说,他会和自己产生敌对关系?
余寒心里出了种种未知,让他感觉此事无从下手。
于是他决定先放一放,毕竟没有突破口,空想是想不出来的。
余寒进了病房门,来到病床边,这是间双人病房,但另一张床是空位,余寒便坐了上去。
抬眼看着吊瓶下一滴一滴的泪落下,流入血管中,混进血液里,奔腾不止。
床上的人脸上裹了纱布,显得脸有些肿。
得亏下手稍微轻了点,要不然能不能捡回一条命还真不知道。
余寒本来就困意十足,但事情没捋清楚他也睡不着觉。
现在就看事情发展了。
余寒在房间里踱步,捋着前因后果,想着整件案子整个过程。时而坐下,时而靠墙望着角落。
唯一能打断他思路的也就是吊瓶下的泪水不再滴下的时候了。
余寒思来想去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房门被敲了敲。
透过玻璃,余寒认出那是谁了。
“薛晨?”
余寒起身去开了门。
薛晨站在门口,深呼吸一次,道:“余警官,高粱怎么样了。”
余寒回头看了一眼,直接让他进来了。
关上门,薛晨直接走到床脚,望着奄奄一息的小孩,咬了咬牙。
“薛晨,情报来的挺快啊。”余寒调侃道。
“余警官,真不巧,我只是过来送东西的,没想到遇到这个事。”
“大半夜送东西?”
“怎么,你不送礼?”
“送礼?薛晨你开玩笑呢?”
薛晨愣了一两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你要看看吗?”
“算了吧,你送给高粱的礼就别给我看了。”
“没事,反正他也得给你看。”
“你送了个什么。”
“你看看?”
余寒抱着怀疑的心思接过盒子。
一打开,是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如同漂流瓶一般的设计,下面有一层黑色的塑料泡沫保护着。
“我知道他想要这个好久了,特地偷过来的。”
“偷?”
“先别犯你的职业病,还有一层。”
余寒低头看了看盒子,如果看厚度,下面确实可以再放点东西。
然而拆开那层塑料泡沫,是一张纸。
余寒好奇地打开了那张纸。
“这是什么?”
薛晨偷偷笑了笑。
余寒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皱起了眉头看向薛晨。
“这是什么?”
“瓶子里边的那个液体啊,这张纸上面写的它的成分表。”
余寒不可思议地看着薛晨。
“总是给他注射的那个药剂,我估计高粱那小孩子脾气得上来了,给他的新年礼物。”
余寒赶忙收了起来。
“余警官,先放你那吧,反正都是给他的。”
余寒把盒子放到口袋里,深呼吸一口气,走向房门,道:“你跟我来一趟,我问点事。”
“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问,还是以警察的身份?”
“普通人。”
“那好。”
薛晨跟着一块出了病房。
“问吧。”
“这个药剂,有抑制异能的功效吗?”
薛晨被第一个问题堵住了嘴。
“抑制异能?没有啊,哪来的抑制异能?”
“没有?”
“就相当于挑衅人的免疫系统,让用药者迅速患上低烧,全身乏力,没有抑制异能啊。”
余寒以为自己可能猜对了。
“那发烧有可能会起到抑制异能的作用吗?”
“没有可能吧,我还没遇到这种事呢。”
“但每次高粱发烧,总是用不上异能。就像刚才发烧一样。”
“啊?”
薛晨陷入了沉思。
余寒把右手抵到嘴边,思考着。
一片沉寂后,薛晨薅了下头发。
“余警官,跟你说个事。”
“嗯。”
“以前我们遇到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信仰宗教,一看我们几个是异能者,就认为是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我肯定不信,但高粱信了。高粱认为异能和异能者是两码事,就提出了所谓的假说,就是,异能和天赋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和父母的优良基因没有关系。也有可能,异能可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余寒努力理解着。
“我不信,我就觉着异能就是自己的异能,就跟变异似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既然这样,那么根据高粱的假说,有可能真是这样。”
“怎么呢?”薛晨百思不得其解。
“假如你是我的异能……”
“凭啥。”
余寒撇了撇嘴。
“假如。”
“你说。”
“假如你是我的异能,我想用你就用你,不想用你就不用你,我靠你得来的成就全都是我一个人的,没人在乎你,你只是我成功的工具。你乐意吗?”
薛晨刚要摇头,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薛晨顿了顿,“如果真是这样,那高粱用不出来异能就合理了。可不止高粱是异能者啊,其他的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薛晨顿悟。
余寒也想到了。
薛晨抬眼看着余寒,道:“会不会是因为……高粱死过一次。”
“我觉得也是。”
“那这样……大概这个理就说通了。”
薛晨抬头看了看走廊上方的电子表显示的时间,说道:“我是偷跑出来的,不能待太久,我稍微再看看我就得走了。”
“薛晨。”
“嗯?”
“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薛晨耸了耸肩。
“因为高粱,是我以前的家人。他帮过我,我当然要帮他了。”
“帮过你?”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小时候说话不利索?”
余寒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得了先天性唇裂,所以说话不利索,还给我弄得很丑,高粱用异能帮我治好了。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看在这份上,我也得帮。当然了,帮你帮他都一样。”
薛晨笑了笑,推门进去了。
余寒站在原地思考薛晨的话。
薛晨给余寒留了个门,直径走了进去。
此刻的我刚好意识清醒了些,正用着异能治疗自己。
“高粱?你醒啦。”
听到声音,我抬头看去。
薛晨摸了摸我的脑门,松了口气,放下床边的栏杆就坐到了床边。
“还好退烧了。”
我的上下唇瓣一张一合,脸上委屈的要死。
“你怎么了。”薛晨看形式不对,有些慌张。
他没想到我直接扑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了他。
“啊——薛晨你可来了啊!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吗!我让三个人给揍啦!啊——薛晨你给我打回去!太欺负人啦啊——”
我边哭边说着,薛晨边敷衍边推着。
薛晨好像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啊我知道了你松开我!你哭个什么劲啊!”
“啊啊啊——”
“好啦你别哭啦!我给你打回去还不行嘛!”薛晨轻轻安抚着,其实心里十分抗拒。
但我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三个人!还是个学生!我都比他大他叫我小弟弟?这不能忍!”
薛晨无奈地撇了撇嘴。
余寒这时候推门而入。
然后静悄悄地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余警官来了你抱他去。”
我冒出头来看向余寒。
余寒偷摸走到另一张病床旁边。
“啊——余寒不要我啦——”
薛晨无奈地看向余寒。
余寒右手捂着双眼,垂着头抬不起来。
薛晨盯着余寒,想让余寒帮帮自己。
但余寒只是摆了摆手。
薛晨右手捂着双眼,左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顺势用额头在他颈窝蹭了蹭。
“你有病啊,滚。”
薛晨两只手试图推开我,我见状紧紧抱着不放。
“行了怕了你了好吧,给你打回去啊,肯定打回去。”
“说到做到。”
“嗯。”
余寒顺势说道:“高粱,薛晨送你的新年礼物,你来看看?”
我紧抱着薛晨不放:“不看。”
余寒撇了撇嘴。
薛晨摊出两只手,表示无辜。
然后薛晨用嘴型告诉余寒:“救我!”
余寒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来到我身边。
“人家薛晨还有事呢,别连累了人家。”
说完,便把我的手往旁边放,薛晨趁机钻了出来。
“你倒是掉个泪啊,你挤都挤不出来叫唤啥。”薛晨调侃道。
于是我转身一把抱住余寒。
薛晨竖了个大拇指。
“以后要是再被霸凌,你就这么搂着人家,说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薛晨你怎么这么对我。”
“你又做不出来。”
“我要是做出来了呢?”
“不是给你打回去嘛,你要是做出来了我连你一块揍。”
我不吭声了。
余寒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走了哈,我得赶紧回去了。”
“拜拜。”我朝薛晨招了招手。
“嗯,再见。”薛晨起身就往外走。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才对那个礼物好奇着。
“他送的什么礼物啊?”
“你先松开我。”
我不情愿地松开了他。
随后余寒把兜里的小盒子递给了我。
我兴奋地拆开看了看,是一个漂流瓶样式的小瓶子,很精致。
“知道给你注射的那个能让你用不出来异能的药吗?就是这个。”
“哇哦。”
我下意识地把下面那一层黑色塑料泡沫给扒开看了看。
是一张纸。
“成分表。”余寒解释道。
“这是送给你的吧。”我把盒子恢复原样,递给余寒。
余寒只是笑了笑,没出声。
“你恢复的挺快啊,这么快发烧就好了?”
我想了想,道:“不知道,反正听到一个关门儿的声儿我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脸上的纱布依旧显得脸肿,虽然伤势完全好了,但余寒属实也有些心疼。
他开始接受那个我自己都记不清有没有说过的假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