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说好的,今天老余就带我出去玩了。
我还挺激动的,这是我第一次和老余出来玩。
但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手机店。
谢谢你啊。
由于老余格外熟练流程,我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从我眼前飘过。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早就办好了卡,没过半个小时,整个流程已经完成了。
“行了,走吧。”
老余没收了程长的手机,取而代之的是那部新手机。
“你自己捣鼓着用吧,用着用着就习惯了。”
“行啊。”
“还有这个,这个是耳机,你把这头插这里,然后戴耳朵里就能听手机里的声音了,其他人听不到。”
“太酷啦。”
“行了用着吧,请我吃饭。”
“我请你吃个冰淇淋店。”
“我要大点的。”
“喔——”
一声长叹,两人走出店门,我握着崭新的手机还不太适应。
“老余,我们去哪玩啊。”
“你没想好吗?”
“我都不知道淮霖长什么样,我能知道去哪玩吗。”
“那……我带你去雾海吧,离着也不远,几十分钟就到了。”
“雾海?”
“我老家。”
“哦呦。”
“很新奇吗?”
“第一次听说。”
“也是,我没事告诉你这个干嘛。”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啊,你要坐警车去吗?”
“警…”
我沉默了。
“说话啊?”
“就不能用其他的交通工具吗?”
“可以啊,地铁。”
“那我们去坐地铁吧。”
“十六块。”
“没问题走吧。”
“行。”
于是我和老余来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铁站。
奈何我并不熟悉淮霖,被老余带着兜兜转转也没搞清楚淮霖地形。
我像个路痴一样被余总当陀螺玩。
至于为什么余总玩我,是因为坐地铁去雾海单程票是八块。
我买票的时候都蒙了。
“你不是说十六块吗。”
“还有我的呢。”
“谢谢你啊。”
“不客气。”
我捂着脑门,攥紧左手,买下了两张票。
“高医生得月入百万吧,区区十六块你会在意吗。”
“会。”
“小气。”
“我吗。”
“不是你吗。”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根据流程,买完票后就坐长长的电梯到地下,到候车室等车。
淮霖很贴心地在轨道旁边设置了玻璃,防止不小心掉下去。
“一会呢这个车来了,你就上去,他中间有条缝,你小心点别卡住了。”
“一条缝能多大。”
“有一次接到报案,一个人没注意,脚卡里边了。”
“好嘛,这人的脚也是够小的。”
“一会你看看那缝有多大。”
“哦。”
这里的人很多,老余坐长椅上看手机,我在候车室里乱转,一会看看墙上的海报,一会在售卖机面前打量。
候车室两侧外边有两条轨道,我就在其中一条旁边隔着玻璃,脸贴在玻璃上看有些星火的隧道。
但我不知道我贴的玻璃是一扇门呐。
“唉!干什么呢!别贴门上!”
我让在一旁的保安扣住了。
余寒闻声警惕地抬头,看着人群都向一个方向看去,他起身顺着方向走去。
看到了被怀疑图谋不轨的我。
“我真没想干什么,我就想看看车来了吗。”
余寒似乎懂了什么。
“您好,这是我朋友,不好意思啊添麻烦了。”
一听到老余的声音,我猛的转过头。
“贴门上多危险啊,下次注意。”
“好好好,不好意思啊。”
保安送开了我,离开了现场。
我看着余寒,尴尬地笑了笑,两只手的食指绕着对方转圈。
“嗨喽…?”
老余也冲我笑了笑,一把抓住命运的后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哎哎疼疼疼疼,哎哎!”
“你有病啊你到处乱跑,你知道你等错车了吗?咱要坐的是这趟!”
“哥哥哥哥,哥哥错了哥,真错了哥,疼疼疼…”
“一会没看着你你就来事,好不容易休班不用盯人好家伙还得盯个你。”
“哥要窒息了哥…”
“闭嘴。”
把我摁回长椅上,命运的后颈还没有被送开。
我举起手伸过头顶。
“我保证我老实坐着,能不能松开我。”
“不信。”
我擤了擤鼻子。
“别装。”
“疼啊。”
“又不是我疼。”
“换个地方行吗,脖子受不了啊。”
“行。”
他的手一松,我便感受到后颈的自由与放松。
松开的那一刻,我好像恢复了呼吸与生存,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在世上。
这就是生活的感觉吗。
我太享受这个感觉了。
以至于我撒腿就跑。
“你有病啊跑什么!”
谁和你换个地方。
我要自己换哈哈哈哈!
结果稚嫩的童真还是被余寒摧残了。
我忘了老余是三千米长跑第一名。
人们看着我从长椅上跑下来,被我旁边的人按倒在地,压我身上,双手在背后被拧成麻花,在地上像个罪犯一样。
这不比抓后颈疼。
余总亲切的问候弥漫在我的周围。
“老实了吗?”
“嗯。”
我擤了擤鼻子。
老余望着命运的后颈上还留着自己的手印,若有所思。
他从我身上下来,解放了我的双手。
“啊——”
我的胳膊一时僵硬,一动就疼。
“车马上就来了,你快点。”
余寒蹲在我旁边催我。
我我慢慢撑着自己起来,但我没有站起来,而是坐起来。
我盯着白花花的地板,嘴角往下咧。
“你怎么个事。”
“太悲惨了,出来玩还被人欺负。”
余寒上来往我脑袋上呼了一巴掌。
干净,清脆,利落。
我双手捂着脑袋弓下身子。
“啊——警察叔叔打人啦——”
“再叫把你抓回去你信吗。”
“啊——”
我的头夹在双腿之间,老余看得出来我很痛苦。
于是一把抓住命运的后颈,往原来的位置走去。
“哥这次真错了!”
“谁信你啊。”
“完了完了完了…”
我两只手在他那只手旁边环绕着,试图把他的手扣下来。
与此同时,那车从隧道中闪出来,仔细地对着玻璃门,使地铁上的门与玻璃门重合。
风铃声响起,两扇门同时从中间分开。
余寒抓着我的后颈进了地铁。
现在还不算人多,进进出出一部分人后还有零零碎碎的座位。
余寒找了一个空比较大的位置坐下。
把我摁下。
“上了地铁老实点哈,要不是没有手铐我早就拷上你了。”
余寒在我耳边说着。
“哼。”
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转过头去,不打算听他说话。
“咱得倒站,过会还得下车再去另一辆车上。”
“哼。”
“你不用哼,再哼也打不过我。”
“哼。”
“嗐。”
“哼。”
……
这会我才发现,他抓我的力气越来越小了。
但还是没有松开。
我始终生着闷气,不愿看他一眼。
而他也没了声音。
他不会又在看手机吧。
不行,不能看,这样显得我气消了然后又玩我。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他在干嘛啊。
而且脖子很不舒服唉,想转过来。
高医生,注意脸面。
脸面值几个钱啊。
要不…瞥一眼?
不行不行不行,万一他在看我呢。
不是,他没事看我干嘛。
一定在看手机,不用看了。
……
他在看什么?
哎呦我…
啧。
啧。
啧。
就看一眼。
嗯。
我下定决心,眼睛转到极限,然后慢慢转过头来。
我瞥到了。
我瞥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又猛的一下转回去,抬起手挠了挠头。
啧。
啧。
啧。
“不用装了。”
“哼。”
余寒努力把笑容塞回去,但还是笑出来声。
想了又想,松开了手。
这种脱离感让我有些诧异,有些惊愕。
我不敢相信地抬起手摸了摸,真的给我松开了。
Amazing。
我转头看向余寒,眼里充满了感激。
等等,感激?
余寒发现了我一直看着他,盯着我的眼睛,不禁发问。
“你暗恋我啊。”
……
我收回原先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起身准备换位置。
然而被他一拽衣角拉了回来。
“开个玩笑,老实坐着。”
“哼。”
我望着在地铁里的人,站着的低头看手机,坐着的要么看手机,要么头往后仰闭着眼睛。
我有些不解,在如此安静无人讲话的地铁中轻声询问。
“老余,他们在睡觉吗?”
余寒听完,看了看周围。
“也不算,只是眯一会。”
“我以为他们在睡觉呢,万一坐过站怎么办。”
“没事的,只是太困眯一会而已。”
“这也不算早吧,为什么困呢?”
余寒刚想反驳,看着我单纯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工作太忙,或者生活太累。”
“好奇怪。”
“你可能不会经历吧。”
“为什么?明明我们可以坐在一辆地铁上。”
余寒愣住了。
“可能…有些人注定就不一样吧。”
“也是,孟医生说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
“嗯哼,所以能够好好生活是很多人的梦想。”
“老余,你的梦想也是这个吗?”
余寒听后笑了笑,望着那些昏昏欲睡的人们说道。
“小时候看我爹能抓坏人,保护我妈和我,我就产生了一个梦想,我要当我爹一样的警察,保护他们,惩恶扬善。现在我的梦想不一样啦,我现在的梦想是让所有人能好好生活。”
听完他的一番话,我陷入了沉思。
即使他的声音再低沉,我也能看到他高昂的音调。
“那…我的梦想也是这个。”
余寒抬眼看了看我,好像看到了当初刚成为警察的他。
当初的他就是满怀梦想与希望穿上梦寐以求的警服的。
他笑了笑,轻声说道。
“别盗我梦想。”
我收回了笑容。
啧。
“你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嘁。”
两人撇过头去,又陷入了沉默中。
地铁停下,眼前展现的是如此亮堂的候车站。
装修和我们等车的地方差不多,只是人更多了些。
“不知不觉过了好几站了,再过两站就下车了。”
我抬头看了看那些抓着栏杆站着的人,他们揉着脖子,时不时换只手抓着,弯弯腿缓解劳累。
“他们看起来好累啊。”
余寒听了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能把座位让给他们吗?”
“可以,但你的座位只能给一个人。”
“我都没发现已经这么多人了。”
“我也是。”
我看了看站表,起身从人群中远离了位置来到车门口。
等我回头看有没有人坐时,我看到了余寒。
“你怎么也来了?”
“两个座位,可以让给两个人坐。”
“你跟我一块站着干嘛,快点回去。”
“你说回去就回去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哼。”
这次说完,两人忍不住笑了。
没有原因。
……
有了出去玩的氛围,我和余寒逐渐放松了下来,除了轻松的话题,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将近一个小时,我们到雾海了。
“雾海呢,就是字面意思,容易起雾,什么时候起雾得看人家大海的心情,但是海鲜不少,中午带你尝尝鲜。”
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我请。”
“余总有什么吩咐?”
“渴了。”
“嗻。”
和老余待了这么长时间,我还能不知道老余的口味?
我在那台售卖机前挑选一番后,买下了三块钱的矿泉水。
“余总。”
我把那瓶矿泉水递给了他。
“不错,知道我想喝可乐还特地给我买的矿泉水。”
……
啧。
啧。
啧。
余寒拧开瓶盖一口喝了半瓶。
“余总这么渴啊。”
“从起床开始就没进货。”
“现在才十点半呢,余总吃冰淇淋吗?”
“吃。”
“嗻。”
根据余总的需求,我们首先来到了当地最有名的一条小吃街。
为什么最有名呢?因为这条小吃街含四十多家饭店,每家好吃不贵,而且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重复的。
四十多家店,卖四十多种好吃的。
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繁冗之外。
这也成了雾海的名片。
“雾海最有名的和淮霖最有名的小吃全在这里了,还有几家全国有名的小吃,八大菜系全在这了,不愁吃不愁喝,而且不贵,跟露天自助餐一样。”
“余总~”
我再次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我请。”
“余总想吃什么。”
“你知道的。”
“嗻。”
我们刚进小吃街便遇到一家奶茶店。
里面的冰淇淋口味繁多,必能撩起顾客的味蕾。
这就需要我们的余总来尝试啦。
我带着老余到店门口。
“您好,点点儿什么?”
“把这里所有的冰淇淋都来一个。”
余寒精准地朝我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两个原味的甜筒,谢谢。”
“好,稍等。”
“啊——”
这位店员,虽然你的声音不大,但我能听出来你在笑。
我迷迷糊糊站起来,揉着后脑勺。
余寒朝我后边看了看。
“呦,脖子上的手印还没下去呢。”
我微微张开嘴,头与身子一块转过去看着他。
啊?
“老余不爱我了…”
我擤了擤鼻子。
“今天我买单。”
“余总有什么吩咐?”
“冰淇淋。”
“嗻。”
我马上掏出手机买了冰淇淋的单。
“两个原味的甜筒。”
我接过冰淇淋。
“谢谢。”
我递给余寒一个看起来更大一点的。
“嗯~余总很满意,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说的海鲜。”
“现在就去。”
“余总太帅了。”
“刚吃完冰淇淋去吃海鲜会腹泻,走吧,咱去吃海鲜。”
我定在原处。
“哈哈哈逗你的,咱先去吃其他的。”
余寒走到我左边,右手从背后绕到我的右肩,左手拿着甜筒。
看起来有点亲切。
“余总我想吃烤肠。”
“吃。”
“余总我想吃烤冷面。”
“吃。”
“余总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吃。”
“余总我想吃碳烤生蚝。”
“吃俩。”
“你倒是给我买啊。”
“那…买呗…走啊。”
“余总真好。”
为了保住自己这个月的伙食,余寒极为限制我的饮食。
“等我发工资了我也请你。”
“不信。”
“说到做到,没请你你就抓我。”
“你说的啊。”
“我说的。”
余寒这才放心对我稍微宽松了些。
“余总你真好,爱死你了。”
“啊啊知道了。”
“余总我喂你一个,啊——。”
“大可不必。”
余寒声称自己平常不爱吃这些,所以买的这些吃的都给我了。
我倒胃口不小,他却毫不吝惜。
他自己只吃了个冰淇淋,然后如同施舍一般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父爱吗。
呸。
什么父爱。
“余总对我这么好,是爱吗,是命中注定吗。”
“是为了将来吃不上饭还有能靠得住的。”
“……”
啧。
啧。
啧。
余寒请我吃了一条街,自己也稍微吃了些自己愿吃的。我带着饱腹与满足和余寒走出了这条街。
“好满足啊~”
“看来午饭不用请了。”
“余总我爱死你了。”
“去海边?”
“等等吧,有点撑。”
“那去那里坐一会,歇歇再去。”
“呜呼——”
余寒看了看手机里的钱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有点心疼。
而且这个两位数还是“1”开头。
“趁这个时间你捣鼓捣鼓手机吧,省的给你打电话你不会用。”
“哎对了,秦川的电话在那个手机上呢。”
“坏了,我给恢复出厂设置了。”
我强颜欢笑。
“算了,回去再加嘛。”
“谢谢你啊。”
“不客气。”
一滑屏幕就能解开,没有密码很方便但别人用起来也方便。
所以我决定先设个密码。
设个什么呢?
我知道了。
。
余寒瞥了一眼,嘲笑道。
“没人起这么简单的密码,你再想一个。”
“你偷看我密码,我得换一个。”
余寒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我在屏幕前冥思苦想。
“让我想想哈。”
我突然想设个四位数的密码,看了看今天的日期。
然后输上数字。
“1024”
我感觉自己好聪明。
“高粱的手机密码…1…0…2…”
“你在干嘛。”
“记备忘录。”
“我…”
我起身走地远远的。
“我要改啦。”
余寒白了一眼。
我抬头想了想,设了个六位数的密码。
“”
“45”是九键。“1024”是今天日期。
我感觉自己好聪明。
“我改完啦~”
“改完了就走吧,咱去海边,已经一点多了。”
“好——”
我把手机放进口袋,兴奋地向余寒跑去。
“余总——这时候大海起雾吗?”
“看它心情。”
“它高兴的时候起雾还是难过的时候起雾啊?”
“你问问它。”
“那得难过的时候吧,高兴怎么会起雾。”
“一会去了你问问它。”
“那我一会去问问。”
“知道会问问题了,好孩子。”
“我吗。”
繁冗之外并不离海边很远,过了两条街就到了,余寒就和我以散步的形式去了海边。
一路上,对于一个刚刚恢复生活的人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余寒很理解,面对我的问题也一一回答。
比如说…
“余总,为什么他们走那么快啊?有很要紧的事吗?”
“可能是。”
“那为什么那两个人走的那么慢啊?”
“他们和我们一样没有工作,来这里散步。”
“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为什么拉手啊?”
“因为他们彼此相互爱着。”
“那我们也拉手。”
“仅限男女之间,咱俩就算了。”
“为什么?”
“因为拉手是害怕对方离开自己,我们不用害怕这个。”
“原来如此。”
随着两人的一问一答,我渐渐能够看到大海了。
“那就是雾海吗?!”
我兴奋地指着远方的大海问余寒。
“是,你去问问它什么时候起雾。”
“现在看着还没起雾唉。”
“你问问它什么时候起雾。”
“现在就去!”
我冲向雾海,穿过没有车辆的马路,来到石板路上。
余寒紧跟到来。
“拖鞋试试,踩沙子上很舒服。”
“我试试嘞。”
我一脚踩着另一只脚后跟,一抬脚脱了一只鞋,紧接着用同样的方法脱了另一只鞋。
“袜子也脱了哈,裤子挽起来,别湿了,湿了不给你换。”
“哦。”
我照他说的做了。
然后疯了一般跑向海边。
“啊——”
海风从海的另一边轻轻吹过来。
我的双脚跑进温凉的海水中,尽情享受风的倾诉。
“你什么时候起雾啊——”
余寒在石板路上,静静地看着我发疯。
看着我发问。
看着我回头大喊。
“老余——大海不回我——”
余寒被我逗笑了,同样没有回复我。
我再次回头问着大海。
“你是高兴的时候起雾啊——还是难过的时候起雾啊——”
大海依旧不回我。
“你为什么叫雾海啊——”
大海还是没回我。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啊——”
除了海风的倾诉,大海始终没回答我。
余寒终于愿意走过来了。
“旁边的人看你可有点疯啊,你注意点。”
“老余,大海不回答我。”
“不回答就不回答吧,它没有义务回答你。”
“可是我想知道…”
“这么多人呢,它不好意思说出来。”
“……”
我望着大海的另一边,无边无际。
“好吧。”
“玩的开心点。”
“老余咱先去买衣服吧。”
“……”
老余看了看时间,现在正好两点。
“正好附近有一家,走。”
“走。”
最爽的不是和朋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最爽的是能和朋友做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
“今天我就毁了我的人设。”
“来啊。”
我首先冲到海里,捧起一手水向上抛去。
余寒不紧不慢地赶到,我又捧起水朝他泼去。
不错不错,泼到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让你哈。”
余寒把手伸海里直接泼向我。
泼我脸。
“再哈,哈啊,怎么不哈了。”
我洗了把脸,学着他的样子直接泼向他。
两人和见到仇家一样一泼一个准。
“哈哈哈老余你瞅你那样哈哈哈哈。”
“你也别笑我,你也好不到哪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
我坐到水里,微小的海浪慢慢涌向我,喘着气,玩了个尽兴。
“玩够了吗?换衣服去?”
“没呀,接着来啊。”
“我玩够了。”
“那不行。”
我站起来又泼了他一下。
“行了我走了。”
“你别走啊,还没玩够呢。”
“你看着可不像没玩够的样子。”
“真没玩够呢。”
“我歇会。”
“那我也歇会。”
说完我又坐到海里。
“唉老余,你说我们在外边这么疯玩,为什么没人像我们一样啊。”
“人家嫌丢脸呗。”
“可是这能玩个尽兴啊。”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人家也可以用其他方式玩个尽兴啊。”
“你嫌丢脸吗。”
“嫌。”
“嫌你还和我玩。”
老余不再作声。
这时候突然来了个孩子,跑过来问我说。
“大哥哥你们为什么互相泼水啊?”
“因为好玩啊,要一起玩吗?”
“好。”
听完我起了兴致,从海里站了起来。
那孩子首先发起攻击。
我也没想太多,把手伸进海里轻轻往他身上泼了一下。
他干净的衣服上只沾了一点水。
我从远处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喂!你干嘛!”
我愣住了,那个孩子还在给我泼水,脸上洋溢的笑容似乎许久都没这么开心过。
那个女人小步跑过来,抱住她的孩子往回走,嘴里骂骂咧咧的。
“你有病啊,发疯别带着我孩子,刚洗的衣服又沾水了,神经病,快滚!”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被骂了吧,走吧,换衣服吧。”
余寒慢慢走过来。
“我们只是在玩…”
“别人不这么认为。”
余寒再一次把手绕在我的肩膀上,推着我走向沙滩。
“在我们这里有一个词,叫上岸。”
“上岸是什么。”
“希望自己能从海里爬上来。”
“不是只有我们在海里疯玩吗。”
“但他们不一样,他们被困到海里了。”
“……”
“多半是用于考研的。”
“考研是…”
“研究生,一种学位,考上了就能有好工作,有了好工作就能好好生活,就能实现他们的梦想。”
“活着好麻烦,为什么不能下海疯玩一通发泄发泄呢。”
“因为活着很麻烦,很约束。”
“不太理解。”
“慢慢就知道了,多和我们这种人接触接触就好了。”
我开始享受从温凉的海水走到软热的沙滩上的过程。
“老余,你上岸了吗?”
余寒没有回答我。
“应该上岸了吧。”
“还没。”
“怎么呢?”
“离岸太远了。”
“……”
……
淮霖是懂做生意的。
海边建了个澡堂。
我们在某个合适的地方换好了衣服烘干了自己,出来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好快啊,还没玩够呢。”
“下周再来。”
“万一下周没空怎么办?”
“那就下下周,如果可以明天再来一趟也行。”
“那就看心情了。”
“嗯哼。”
我们打算回家了。
我们如刚来的时候一样散步,走到了原先我们下车的地铁站。
没错,我又请了十六块的车票。
但这次我愿意。
我不再闹腾,老老实实地在余寒身边待着。
“怎么突然不闹腾了?”
“累了。”
“也是,都玩一天了。”
这次车来的很快,我们还没聊几句话就到站了。
余寒首先起身,提着脏衣服叫我上车。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随他走进地铁。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地铁站里挤满了人。
可我感觉很累,很想坐着歇一会。
“高粱。”
余寒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回头找了找声源处,看着余寒向我招手。
我努力保持平衡,和他来到了车厢交界处。
“这里空大,能坐。”
“这里…行吗?”
“没有规定说这里不能坐,而且空还算大,坐就行。”
余寒自己就放东西坐了下来。
我也不顾旁人的眼光盘腿而坐。
我们面对面靠着墙坐着。
但我很快发现这样很累。
于是我把双腿直起来放在地上,脚掌快要碰到余寒所靠的墙面上了。
我把头往后一仰,闭上眼进行休眠。
“累了?”
“嗯…”
“那你歇会吧,到站了我叫你。”
“嗯…”
我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浑身不再有力气能支持我动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疲惫,把我拉向地面,与地面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怎么也拉不动。
一闭眼就是一次穿越。我才闭眼不到十分钟,老余就叫我起来去倒车。
我们坐了六站。
我迷迷糊糊跟着他去倒车,上电梯走一段路,下电梯走一段路,在候车室等车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到这里了。
“一会到车上再睡,我们要坐十一站呢,够你睡得。”
我没有回应,只是默许了他。
这次车依旧来的很快,大概只等了五六分钟吧。
这次的车人并不是很多,我们还能找到位置坐下。
这次一坐,我便仰头就睡。
余寒也不决定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我。
因劳累而昏昏欲睡的我。
为什么坐地铁的人们会闭上眼呢?不害怕坐过站吗?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高粱。”余寒心里想着。
“因为有人告诉他们什么时候下车,所以他们不害怕坐过站。”
余寒望着身边的陌生人一个一个都走出了地铁,直到最后,整节车厢只剩他和身边睡着了的人了。
他想起了刚开始收留这个叫高粱的人时,他的真实想法。
他才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什么补偿。
内心很单纯,只是看着太可怜了。
仅此而已。
他转头看了看熟睡的那个孩子,从无家可归到被人欺骗,再到自己身边。
余寒心里只有一件事。
让所有人都能好好生活。
他抬头看看站表,等待着广播的提醒。
列车火速跑向终点,余寒也准备下车。
随着广播的响起,余寒轻轻拍了拍我。
“高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