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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武侠修真 > 非标准侠客行记 > 第十七章 与我对饮三百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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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与我对饮三百年(2)

过了几天,沈西楼报完了账,便回洛阳去了。

一日陈慈悲又带着墨良辰出海,胡千斤要送珑璟去火塘的地界,这是珑璟接了令之后第一次去,胡千斤送她出城。

胡千斤千叮万嘱,珑璟听来都是蜜语甜言,她飞扬的眼角,仿佛看见两人光明远大的前途。正好趁着今日有由头,胡千斤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得赶紧办了。

胡千斤叫随从先往西南火塘的方向去,他和珑璟却骑着快马一路往西,约跑了两个时辰,到阳疃镇一个位置有点偏僻但是建筑十分典雅豪华的大客栈。

珑璟在前面带路,直接上了三楼,天字房陆号。

珑璟上前敲门,房里的声音有些怪异,珑璟俯身过去听了一下,脸通的一下红了,转身躲在了胡千斤身后。

胡千斤狐疑,自己往前两步去敲门,门里的人听见了敲门声,渐渐也没了动静,一个粗砺的声音喘着气喊了一声,“谁啊?别打扰老子雅兴!滚开!”

胡千斤清了清嗓子,“赵大哥,是胡老弟。”

屋里扑通一声响,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等了好一会,门从里边打开了,赵寻常露出了他一只眼的脸,脸上笑容有点尴尬,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胡尊主!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属下好仔细预备着接您那。”说着就要往下行礼,却被胡千斤一把架住了,胡千斤眉目轻挑,笑意温和,“赵大哥,您说的哪里话,冒昧打扰,还望您别怪罪!”

胡千斤的慈眉善语给了赵寻常底气,腰板也直了些。

赵寻常赶紧闪开身让胡千斤和珑璟进屋,屋里有一股许久没通气的味道,珑璟抬袖子掩着鼻子,看着两个拾掇得还不太利落的姑娘,一个胖的一个瘦的,抱着衣服,一脸慌乱。

赵寻常推搡着她们,“快走快走!叫人添些茶来!”两个姑娘忙不迭地点头,弯着腰出去了。赵寻常请胡千斤坐在外间的主座上,珑璟立侍一旁,赵寻常自己捡着下首坐了,一脸堆着笑地对胡千斤和珑璟说,“胡尊主和于领主见笑了。”

珑璟好不尴尬,一双眼里冒着三寸火,胡千斤倒是处之坦然,望着赵寻常的眼神里竟然还有几分敬佩,笑着说,“赵大哥,您可别叫我尊主了,小弟哪里受得起?不日里,您也就是尊主了,再不久,也许就成了圣主呢!”

赵寻常跳站起来,“胡老弟!可千万不敢这么说!要是让圣主听见了,怕是要杀我的头!”

“好好好,那事成之前,我便不再说了,不过今日一见赵大哥,脸色如此红润,可见是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在这休养得可还行?珑璟有无照顾得不周到的地方,赵大哥尽管告诉我!”

赵寻常赶紧说,“珑璟姑娘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尽善尽美,尽善尽美!”

门外有小二敲了门,送了茶点进来,等到那送茶点的走了,胡千斤才说,“赵大哥这样的英雄人物,真是不该,不该在蒋尊主手底下这许多年,还只是做着一个领主,蒋尊主该多为赵大哥争取才是,不过只恐怕蒋尊主事情多,一时顾不上。”

赵寻常这才逐渐收敛了笑脸,唉声叹气起来,“哎,玄雅堂这些年日渐壮大,我老赵比不了年轻人,像宋领主,小蒋领主他们年纪轻的,能够去开疆拓土,我和许大姐这样的便只能在后方守守城池,日子久了,恐怕尊主就忘了我老赵也是能打天下的人!”

“这些年真是委屈赵大哥了,赵大哥的功夫我是知道的,别说是在玄雅堂五位领主当中定然是没有对手,我只怕蒋尊主也不是您的对手,要我说,蒋尊主怕是觉得您功高震主,不敢让您多建功立业,就像您说的,小蒋领主是尊主的亲侄子,要是有什么肥水,怎么肯留给旁人呢,宋领主年轻又漂亮,人也机灵,怎么上的位,这咱们可不好说,老弟心里没有旁的想法,只希望真正有能力的人能得到公正的对待,若小事成了,老弟向赵大哥保证您可以登上玄雅堂的尊主之位,若是……我们成了大事——”胡千斤说得声情并茂。

赵寻常赶紧打断胡千斤,“老弟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要是论功夫,我自问神农教里,除了圣主,墨尊主,旁的人不是我的对手,蒋尊主新近练成了神功摧心掌,但是我老赵也成了罗纳拳,上一次是大意了,才栽在华成峰那狗崽子手底下,胡老弟放心,往后我也知道防人了,定不会再着他的道!”

“赵大哥不必难为情,华成峰是上年掌门人大会头名,大哥跟他打个平手,不算丢人,眼下大哥要是休养好了,咱们也要谋划一下大计了。”

“好!胡老弟,老赵我是个粗人,我愿意相信老弟,是个什么道,你出主意吧,我去办就行了。”

胡千斤笑得越发灿烂,“大哥这么说,老弟就不谦虚了,咱们圣主如今不像从前了,他心生退意,欲置我们于不顾,我看圣主是想让沈西楼接他的班,沈西楼这个人,是个蛇蝎心肠的,他要是上了位,恐怕咱们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赵寻常大笑一声,“这有何难?我去砍了他,神不知鬼不觉,看他还接什么班!”

“呵呵,赵大哥别急,杀沈西楼不难,但是杀了他,怕是就变成了蒋尊主接班,到时候他一定提拔他侄子做玄雅堂的尊主,大哥您还要在他手底下,岂不是更憋屈?”

“那……那照老弟的意思,该怎么办?”

胡千斤笑笑,“大哥没听过借刀杀人?大哥只需听我的安排,过些日子就回玄雅堂去,在蒋尊主面前好好哭上一场,要是我猜的不错,蒋尊主便会让你去杀沈尊主,但是大哥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一下杀死了他,给他留一口气,而且让他知道是大哥你动的手,到时候,不用我们再麻烦,沈西楼自然有办法杀了蒋尊主,给他自己报仇。”

赵寻常想了想,点点头,“胡老弟的脑子果然好使,他两个明争暗斗已有许多年,要是沈西楼知道是蒋尊主派人砍了他,他肯定会去杀蒋尊主!”

“对,到时候只剩下沈西楼就好杀了,最难的便是蒋尊主,蒋尊主功夫高,脾气大,气量小,我们也许无法奈何他,但是沈西楼有的是办法,沈西楼只是狡诈,大哥该听闻叫一力降十会,到时候大哥再一出马,沈西楼必定手到擒来!”

“好!那若是蒋尊主真的让我去杀沈西楼,我便明明白白去,让他看清楚我!”

“大哥不可!”胡千斤连忙阻拦,“若是明明白白去,沈西楼必定起疑心,大哥还是要把自己包藏好了,到时候您等我消息,必定有机会让他认出您来。”

“好,那我明日便启程回南阳,那个姓华的,把我水曲舵糟践得七零八落,我必定也要手刃他报仇!”

“大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大哥回去后,蒋尊主让您去杀沈西楼,您就跟他谈条件,求蒋尊主给您报仇,蒋尊主必定同意,假使蒋尊主没那个能耐,那老弟我义不容辞,我来将华成峰的头,提到您面前来!”

赵寻常朝着胡千斤一抱拳,如遇伯乐,感激不尽。

胡千斤将他回去后如何对蒋玄武说,一字一句地教给赵寻常,赵寻常全数记下后,胡千斤和珑璟就告辞离去了,离了客栈,珑璟忧心忡忡,问胡千斤,“千斤,这个赵寻常一点脑子也没有,你当真要扶他做玄雅堂的尊主?”

胡千斤轻蔑地笑笑,终于不用演戏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他也配?他能当什么大用?我不指望别的,只要他把沈西楼给我杀好了就行,哪怕事情败露,也是老蒋的错,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姓赵的要是把这些事办完了还能活下来,到时候我再亲手送他走。”胡千斤望着珑璟,他眼神突然温柔起来,拉起了珑璟的手,“珑璟放心,将来坐在万人之巅的,只有你和我,不会有别人。”

珑璟笑靥如花。

胡千斤说,“柳花明到了吗?约在哪里见面?”

“这时候差不多到了,约在镇外望侯亭。”

“好,那我们这就赶过去吧,赶紧见完了,我还得赶回烟霞,你记着我的嘱托,去火塘处理好事情,尽快回来。”

俩人策马而去,没一会就到了珑璟说的望侯亭,那是一连七座亭子在一起的建筑,像个小驿站,里边有一些卖瓜果的,供过往的行客享用和歇脚,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地方。

俩人赶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柳花明的大马车。

望侯亭身后是一座小山,胡千斤把马栓好,信步往山里走去,珑璟去敲了马车门,请了柳花明下车,柳花明跟着胡千斤的背影,也往那山里走过去。

柳花明翩翩公子,眉目俊朗,如星光闪烁,连珑璟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柳花明没一会就跟上了胡千斤的步伐,在胡千斤身后行礼,“见过胡尊主!”

“柳掌门,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啊?”胡千斤语气里带着些许居高临下。

“托尊主洪福!”柳花明弓着背,态度越发恭谨,“可是圣主有什么指示?”

“呵呵。”胡千斤玩味似的笑了笑,“花明啊,你还等着圣主给你指示呢?你不知道,你在圣主那里已经成了一颗弃子了。”

柳花明如同受了重击,脸上突然慌乱起来,“尊……尊主,这……这是为何呢?还请尊主……示下。”

胡千斤笑意温和了些,“不怪你,是圣主自己变了,圣主从前想着把你虚眉派壮大起来,变成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名门正派,将来借着你虚眉派的名,把神农教洗白,但是如今他想法不一样了,他不想洗白了,因此也不想再扶持你了。”

“这……属下对尊主和圣主一向忠心耿耿,如今圣主和尊主要抛下属下了吗?”柳花明看着像要哭的模样。

“没办法,世事变幻,从今往后在江湖上能混得如何,就全靠你自己了,要我看,旁的不说,这头一个华成峰你就斗不过,怕是出头之路漫长啊!好了,柳掌门,今日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得个明白,我时间紧迫,你请自便吧。”

胡千斤转身作势要走,那柳花明也不顾形象,扭身直直地跪在了胡千斤脚下,拉住胡千斤的衣裙,“胡尊主!万望给我条生路!”

胡千斤顿住,“没人要杀你,圣主也没想杀你,你知道这说明什么么?说明你虚眉派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算不上,连杀的价值都没有。年初的时候,圣主为了杀华成峰,可是用了许多力气的,可惜,没杀掉。”

柳花明流下眼泪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哪个姑娘见了,肯定一步路也走不动,就要原地以身相许,“尊主,属下虽然没有华成峰那些手段,但好歹也堪一用,还望尊主可怜我些!”

胡千斤低头扶起柳花明,“花明啊,你出身名门,年纪轻轻,样貌出众,圣主抛弃你,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吧,若你还信得过,不如和我合作一番,我给你指条明路。”

柳花明睫毛上挂着泪花,晶莹闪动,“如蒙尊主不弃,柳花明愿肝脑涂地,唯尊主马首是瞻!”柳花明海誓山盟地表着衷心。

“我不要你肝脑涂地,也不要你马首是瞻,所有我要你去做的事情,你愿意,就去做,不愿意,我绝不强求,若是你做了,我保你虚眉派不出三年,便成为江湖第一名门,你柳花明便是这江湖中最负盛名之人,若是你不做,我也绝不会蓄意坑害于你,大家随时便可一拍两散。”胡千斤盛意拳拳,柳花明感激涕零。

胡千斤说,“这第一件,你师父周道奇的亲侄女周华宁,你要尽快娶进门做续弦。”

柳花明一脸狐疑,“这……这是为何?这与我们所谋之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周炳柔死后,你和你师父翁婿情分已断,只剩下师徒情分,周道奇是湘南第一大派掌门人,多年苦心经营,才换来今日荣耀,第一,无论湘南派做什么,让你虚眉派跟个班,垫个脚,要用着你,但是又要防着你,怕你有二心;第二,怕你做大,周道奇觉得,无论你虚眉派做多大,始终是借了他湘南派的光,你现在也不是他女婿了,他不肯再多借光给你,怕你做大了与他反目,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第三,周道奇后继无人。你懂了吗?”

柳花明瞳孔一炸,这事他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尊主英明!我若是娶了周华宁,他就不怕我有二心了,也能全心支持虚眉派做大,最重要的是,要是有一天,我师父归了天,那湘南派也是我的了……不不不,是尊主的!”

胡千斤挑着嘴角一笑,“花明别怕,是你的,正道武林的东西,我一概不要,我只要神农教,到时候,我手里握着神农教,你手里是所有正道门派,你我共分天下,可好?”

柳花明眼里闪着星芒,“我回去就去拜见我师父,下聘书!”

“花明说得对,你只要把她娶回去,养起来,你若是有天看上了别人,便再娶上十个八个,她周华宁还敢说什么不成?等你登临天下高座,一览众山小的时候,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那环肥燕瘦,都像花蝴蝶一样往你身上扑呢!”

两人对着笑了起来,柳花明又问,“娶了周华宁,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就是歃血盟和无影门,把这两个门派都拔掉,再然后还有一些小门派要处理,最后一个,就料理你的老岳父周道奇,不过在此之前,你可别让他看出端倪来。”

“尊主放心,我一定像伺候亲爹一样,把我师父伺候好了。”

“你先踏踏实实回去办喜事,办喜事的时候,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都请过来,你多认识些人,将来定有好处,至于歃血盟和无影门要怎么做,我会让珑璟传消息给你,还像从前一样,只一条,要是花明兄弟你有一天不想干了,可别瞒着我,派人与我直说就是,到时候我们好聚好散。”

柳花明又是泪光盈盈,“尊主这说的是哪里话,有尊主这样为我筹谋,我哪有不想跟随的道理?只盼着尊主交给我的事,我都能做好,别辜负了尊主的抬举才是!”

胡千斤又叮嘱了几句,转身便走了,柳花明一个人在那小山上,望着胡千斤离去的背影许久,心里涌起万千思绪,天下要紧吗?若是太平起来,也许要紧,但是更重要的是,杀了周道奇。

胡千斤将珑璟送到分岔路口,俩人下马相拥,胡千斤一边亲吻,一边朦胧地说,“珑璟此去,定别负了我所托,办好事,赶紧回来,日夜里自己念着,你是我的人,你的骨肉,你的心都是我的,不可多看旁人一眼,不可为旁人分一丝的心,记住吗?”

珑璟沉醉,“记得……永远不忘,永远是你的……”

“要是忘了,我可要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这话旁人听着胆寒,偏偏珑璟听着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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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最后一天,无影门在濮州得意楼召集开春大会,守防两位管家都到了,他们手底下的人也到了,每年来开会的人除了守防兄弟和秦书生,多少有些变化,但十之七八都是熟脸。

秦书生开会的时候想叫季小姐也坐在他身边,仿佛只有眼睛能看见她,才觉得安稳,但是如城不同意,说除非季姑娘即刻加入无影门,还需要坐上获得来开春大会资格的位置,才能来,否则不能。

秦书生想耍赖,如城问他,“秦大哥,我们人人都有亲眷,要是你可以,我们是不是都可以把亲眷带来开会?”

秦书生无可反驳,只得安排季小姐在一旁客栈等他,千叮万嘱,如果不是他派人来接,哪里都不要去。

秦书生在开春大会上心不在焉,所幸也不用他安排什么具体事务,他只需要给大家鼓鼓志气就行了,然后便是如城接盘,听各地的领头人报上年的发展和功绩,几位主要负责人商议后论功行赏,再议一议今年的计划,不知不觉这第一天就过完了。

到了酉时前后,防如城终于松口,安排了晚宴,同意秦书生把季小姐接过来一起吃饭,这一天应付过去,各地方上的领头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跟秦书生汇报一个事情不要紧,无论你怎么说,秦书生都说,兄弟做得好!为了无影门如此呕心沥血,实为吾辈楷模。

但若是跟防如城汇报一个事情,尤其是想请赏的时候,需得讲得滴水不漏,讲述过程中,防如城还会黑着个脸不停地问诘,当中容不得一点虚假,若有一点夸大其词或者无中生有,如城随便问几句就能给他问漏了。

想讲得让防大管家满意,可不是一件易事。因此这些年来汇报的,都提前在肚子里把要讲的话转来转去,而且只敢讲实事,不敢冒领一丝功劳。

那些人若是被如城逼问得狠了,几乎当众下不来台,就到了如瓶发挥作用的时候,如瓶先是笑眯眯地站起来打几句哈哈,再安抚如城几句,无非是告诉他哥,点到即止,如城当然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也就顺着如瓶这个台阶下来了。

每年开春大会后,私底下都有好些人想单独请如瓶吃饭。

秦书生叫如瓶亲自去接季小姐过来。

季小姐和小玖在客栈里大半天呆得百无聊赖,想出去逛逛,又记得秦书生的叮嘱,季小姐坐在客栈的窗口,手里拿着一本书,许久都不翻一页,眼睛直盯着屋外面的池塘和小花园,盯着那些花鸟虫鱼,耳朵里却听着街上的吆喝,脑子里又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不时的两腮上就透出一抹红。

午时过,店小二来报季小姐,说秦先生派人来接季小姐去得意楼用饭,季小姐心花怒放,稍微收拾了一下,拉着小玖,就跟着来人的马车走了。

等到傍晚如瓶到了客栈的时候,小二说,那位季小姐午后已经被秦先生派的人接走了啊!如瓶脑子里一声惊雷响,问了那人去的方向,策马就追,可是已经过了半日,哪里还能追得上?

如瓶派了人回来把这消息告诉给秦书生,秦书生眼前一黑,险些栽倒,秦书生说派人来接,一定是派季小姐认识的人,但是季小姐却有人报上秦书生的名号,就傻乎乎地跟着走了。

季小姐多么单纯的大家闺秀,她从没见过真正的江湖。

大家也顾不上吃饭了,如城调集了附近所有能尽快到位的人手共一百二十八人,分了几个方向去追,从入夜追到子夜,从子夜追到凌晨,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毫无踪迹。

回来的时候,看见秦书生一个人坐在议事厅的高椅子上,往前倾着半身,低着头,一个手肘拄在膝头,手蒙在眼睛上,另一只手耷拉着,手里攥着一张纸。

众人都静悄悄地,不敢出声,连如瓶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书生听见人们回来了,没动静,那就是坏消息,许久,秦书生抽了一下鼻子,囔囔的声音,“我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那?她不是江湖中人!她一点功夫都不会……”一时高亢悲愤,一时楚楚痛心。

说话时,秦书生手一挥,那张纸飘落在地,好巧不巧,落在离如城不远的地上,如城弯腰拾起那张纸,看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

纸上写着,季长安在我手里,想要季长安,拿防如城来换。

署名,开山刀梅步高。

如城震惊了一会,又开始讥笑了起来,“什么鸡零狗碎的小门派,也敢来打你大爷的主意!”笑完了也不等秦书生吩咐,招呼人立马就走。

要说也合理,开山派就在濮州城外的瓷镇,昨天就该早些去问问这个地头蛇。

秦书生在身后喊,“可别伤了她性命!”

天亮时分,防如城带人包围了开山派,着人在门口大喊,“哪个要防如城的性命?出来取!”

那气势吓得开山派一个个缩着头不敢出声。如城又说,“怎么敢捉人,不敢来拿赎金?”开山派仍是不应,如城叫人仔细探过开山派的虚实,连姓梅的一起也就五十来人,何人给他的胆?

如城带头,领着人冲了进去,没用上一个时辰,将开山派的四十六个门人,绑的绑,打的打,势如破竹,开山门里一片哀嚎。

但是没搜到季小姐,便把梅步高活捉了回去交给秦书生发落。

梅步高是个要六十岁的小老头,人长得确实不高,要说开山刀的水平也是有的,但是打不过防如城,防如城究竟有多深的功夫,恐怕没人知道。梅步高坐在无影门议事厅的地中央,五花大绑着,一脸的苦相。

秦书生气得发抖,“梅掌门,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这样害我?”

“我——”梅步高正要开口。

如城端着一张冰块脸打断,“定是受人指使!说!何人要我防如城的性命?”

梅步高不等回答,秦书生痛心疾首再开口,“梅掌门!人你到底给我藏哪去了?你赶紧给我交出来吧!当我求你了!”

如城一柄宽背大砍刀嗖的一声贴在了梅步高的颈上,“别忘了你开山派四十六口可还在我手上!”

梅步高眨眨眼,仿佛就要落泪,“秦大侠,防大侠!您二位倒是听我说一句!”

如城的刀又贴紧了些,“要是有一句假话,立时要了你性命!”

“秦大侠,防大侠,那姑娘如今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那在哪里?”俩人一起问。

“昨天半夜就叫人给接走了!”

如城举刀就要劈,被秦书生拦住,“如城且慢,梅掌门,你从头讲清楚。”

梅步高叹着气,“来人是一伙黑衣人,蒙着面,黑头黑脸,也是这样拿着刀,强迫我派人去从客栈接了季姑娘出来,那说辞都是他们教给我的,并且强迫我留字条给秦先生,我写了字条之后,那些人就把季姑娘带走了,往南去了,但具体去了哪里我真的也不知道,我门人为此都挨了不少揍,防大侠就算是此时杀了我,我也还是不知道啊——”

这第二日的大会也没法开了,如城让梅步高尽量描述了那黑衣人的特征,并且立即传了飞令,让往南去各条主路上附近的人手赶紧沿途搜索。

发完了令,如城见秦书生瘫在他的座位里,脸上没有颜色,目光犹疑,全身上下都透着颓废和自责,这就是秦书生在面对‘要女人还是要兄弟’这个问题的时候的表现。

如瓶也在一旁不做声地陪着,如城清了清嗓子,“大哥。”

秦书生赶紧说,“如城,我可没想用你去换她啊,但是我们也必须要找到她,长安她从未见过江湖险恶,我真害怕——”

“大哥,你冷静些,我们已经在尽力找了,我知道大哥不会放弃我。”

“我们三个也出去,一起找!”

“不可,大哥。”如城拦着他,“我去了,就无人在这里调度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敢让你单独出门,如瓶还得替我主持着,把开春大会搞完,我们不能为了季小姐,把整个无影门停下来。”如城语气厚重。

秦书生脸上飘过一丝不可置信,也加重了语气,“如城?她此刻命在旦夕,你还要开你的什么大会?你未免有些太冷漠了罢!”

如瓶看这俩人好像又要吵架,赶紧拦住,这可不是个呲火的好时候,“大哥,哥,你两个先别急,有件事难道两位没有仔细想想?”

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俩人的注意力,都扭过头来问,“什么事?”

如瓶拿起他的戏腔,“绑季小姐不是这人的目的,他要哥你才是目的,大哥你们仔细想想,江湖中什么人?能这么清楚地抓住我们的生死穴?他既知道季小姐是秦大哥的死穴,又知道哥是无影门的死穴,我这么说,大哥觉得合适吗?”

秦书生呆住了,兀自嗫嚅着,“合适,合适,对呀,他没让我去赎人,他要如城?无影门现如今盛衰荣辱,全系于如城一人,他这是掐住了我们的七寸啊!”

如城也仔细思索起来,如瓶说,“所以说,这次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也请两位哥哥不要慌,细想想,这事可能是想朝着打掉整个无影门来的。先抓住死穴,再制造内乱,分化击溃,斩草除根。”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如瓶的顾虑,乍听上去有些耸人听闻,细想想没毛病。

等到这一日的傍晚,有小童进来找秦书生,送上了一封信,秦书生赶紧拆信,如城却一把揪住小童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虎着脸问到,“谁叫你来送的信?送信人呢?”

小童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回答,“午时有个大叔叫我……过两个时辰……把这信给送进来……”

如瓶拉住如城,“哥,人家谋划好的,你为难孩子干什么,快放了他!”

如城放了手,兄弟俩盯着秦书生,秦先生看着信脸色煞白,手指颤抖,也不知那信上写了多少字,秦书生读了许久,如城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信纸,上面写着,“看来秦掌门不乖,不打算老老实实跟我换,如今我加价码了,若是想见到毫发无损的季长安,需得把防如城手脚打断了给我送来。”那墨迹上都能看得出轻视的意味。

署名,金海帮陆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