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噩梦。
后来才渐渐懂。
她的心结,是那一刀…
那一刀捅入他的心脏,捅得鲜血淋漓,才是真正困扰她的梦魇。
她叹了声。
“你知道厉阈野的性格,以前我们认识欧宴,他当即就对我发了火,可是这一回,我身上留满了龙少席的刻印,他却没对我发火,我的心里一直惶恐不安!”
云栀意抬头看了眼天空。
语气更软了几分。
“你说,厉阈野是不是想和我分手了呢?”
“不会的。”
“那他为什么不对我发火,也没把我囚禁起来,就像以前在永利顿漫城堡一样…我多么希望,那座城堡还在。”
“或许…他更爱你了,更在乎你的感受了吧!”香蔓安抚道。
“何况,事情原本错不在你,他对你发火,也是没有用的…”
…
两人在院子外站了许久。
最后云栀意竟抱着香蔓哭了起来。
“爱琴海的那场大雪,真的好冷…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我杀他的那晚,他喝了很多威士忌,醉的一塌糊涂,我也喝了很多酒,可是我清醒的记得,他胸膛喷出的鲜血,溢在我的脸上,染红了我的衣服和裙子…”
“离开爱琴海的那天,他一个人被龙家带走,我甚至以为他死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每夜每夜的做梦……厉阈野就只是抱着我,时而红着眼看我,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埋怨我。”
夜色下。
很安静。
龙少席不知何,从客厅走了出来。
悄无声息的站在两个女人身后。
“阿云,我们聊聊吧。”
听闻这道声音。
云栀意慌忙收起了哭腔,红着眼回头。
发现男人已经站在身后,离她们很近很近。
香蔓拍了拍云栀意的肩膀,以作安慰:“我去看看夜渊。”
香蔓走了。
这里变得很安静。
月色照在两人的身上。
黑夜里。
他的目光格外的犀利,看着女人哭红的眼,和止不住的泪光,胸口竟又一阵疼痛。
他的声音低了些。
“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弥补什么?”云栀意忍着打转的泪光。
“云,我不想你那么恨我,想做些能让你开心的事。厉阈野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呵…你能让我忘记爱琴海那段记忆吗?”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抬起被铐住的双手。
“你帮我的手铐解开,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就山对面的镇上,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
“我不去!”
“阿云,我给你跪下成吗?”
“……什么?!”
呵…她没听错吧!
“我给你跪下,别生气了好吗?”
“……龙少席,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一直都是你眼里的疯子,变态,不是吗?”
“……”云栀意没说话了。
她拢着外套,走进了奢华的客厅。
男人追了进来。
竟是一个大力将她手腕拽住,径直的摁在了沙发上。
虽然他的手被铐着。
可是却很有力。
云栀意被他推在沙发上坐着,脸蛋上写满了愤怒。
“你真放肆,当厉阈野是空气吗?”
他蹲在她的面前,微微抬起头:“你那么在乎他,那我呢?”
他扯开胸膛的衣衫,露出了那个醒目的伤疤。
他脖颈以下的肌肤很紧实,甚至还有流畅的肌肉线条,可是左边的胸膛,有一道很显眼的伤疤,那是她捅的。
云栀意别开眼:“…你是在怪我?”
“我没有资格怪你。”
云栀意抿唇:“那你想和我聊什么?如果是这件事,没得聊的,少席,你若怪我,便一刀捅回来!”
“呵…”
*
深夜。
云栀意洗了澡,给厉阈野打了个电话。
出发之前,她把厉阈野铐在了游艇上。
也不知道他此刻怎样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男人暗沉的声。
“老婆。”
“嗯,睡了吗?”云栀意坐在床上,趴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月色。
“还没。”
厉阈野一个人来了尼古部落,周围的几个镇,均属于尼古部落,听闻这里的风土人情格外奇异特别。
此刻,他靠在越野车的椅背上,整个身形隐于漆黑的车内,透着一股沉沉的威严。
“想我么?”
“想…”她趴在窗边,一袭秀发散落。
“那我们打个视频。”
“嗯。”
电话挂断。
很快男人打来了视频,云栀意点了接通。
厉阈野那边很黑,他整张脸隐于黑暗之中,那双凤眸却显得格外的明亮。
“厉阈野,你那里好黑,怎么像是车上,你在哪儿?”
“在你心里。”
“……”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压迫极强的气息:“和姓龙的在一起还开心吗?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厉阈野,你又来…”
“怎么,我问错了么?”他恨不得隔着屏幕,一把将她抓进怀里,用力揉捏。
“云栀意,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女人?”
“你的。”她喃喃道。
“又骗我……”
“没骗你,野。”
“那你什么时候回到我的身边,和他彻底断绝关系?我希望,是你自己忘记关于他的一切……云栀意,我发起疯来是很可怕的,你不希望,我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折断你的翅膀吧?”
他的语气透着咄咄逼人的气息。
“你,只适合被我宠,被我养,在我身边,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轻轻笑了,只抓住一句话问:“亲手折断我的翅膀,让我不能自由翱翔,你舍得吗?”
“不舍得。”
他的眸里闪过些许痛色。
“所以,我从前才这样纵容你!”
“纵容到……你的身上已经刻满了别人的烙印。”
“三个人的感情,不会有结果。”
云栀意急了:“我对他没有感情!”
“那对我呢?”
“有…”
“有多少?”他追问。
“阈野…等我回去再和你聊好吗?”
“好。”他松口了,“那你什么时候回?”
“夜渊受了枪伤,还在养着,我在这里多陪他和香蔓几天吧,对了,锁你手铐的钥匙,我放在房间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你自己拿钥匙解开手铐,在游艇上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