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着时间的延长,三人心里的期望也变得越来越大,毕竟按照罗井等人之前的推测,尸变最迟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
终于又过了十分钟,罗井的胸口已经不再作痛和发热,“可以了。”
这次是罗井说的,说完整个人便向后仰倒躺在地上,因为之前是跪着的,所以整个人的姿势有些滑稽,不过气氛终于是缓和了下来,罗明罗荣两人也终于松了口气,罗明爬到罗井身边,然后狠狠抱住后者哭笑着骂道:“吓死老子了,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啊。”
说到这里,罗明忽然间痛苦起来,“你爷爷奶奶不知道怎么样了……”
罗井艰难的起了个身,拍了拍罗明的肩膀,“他们会没事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他们。”
又在马路边隐蔽着休息了一个小时,此时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倒是最暖和的时候。几人起身后继续朝寨子里悄悄潜入过去,首先是在边缘观察了一下,拢共见到十几只丧尸在漫无目的的游荡,远处的地头有几只丧尸在追赶鸡群,动静倒是不大。
再远一点的马路边有一个鱼塘,鱼塘里漂浮着一具尸体,几只鸭子悠闲的游动着,偶尔用扁嘴戳入水中,然后仰起头来咕哝着喉咙。至于那些房子里,几人观察的不透彻,不过丧尸病毒是在晚上爆发的,许多人还没开门就应该察觉到了不对劲,当然,也有可能在屋子里关了一堆丧尸。
“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罗明趴在地上,枪口遥遥对着远处。
罗井眼睛转动了几下,“有没有什么办法高效且安全地剿灭它们?”
然后几人皱眉沉思了起来,十几只甚至几十只丧尸,这个数量已经很吓人了,光靠两杆装药都得花上半天的土枪可对付不过来,而且他们的火药和钢珠都不多。
“对了,你们看这个办法可行不?”这时,李荣灵光一闪。
“管他行不行,说来听听。”
“那边不是有个鱼塘嘛,是这里的张大伯砌的,大概有一米多深,把水放干将丧尸都引到里面去……”
听完李荣的计划,几人神光满面,如果将丧尸引到那一米多深的水塘里,按照丧尸的行动能力说不定真爬不出来,到时候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可行,就这样办。荣哥,你去水塘放水,爸你去刚刚那个房子里把那挂鞭炮拿来,等水放完后就点上扔到水塘里。”罗井布置详细计划。
刚刚他们搜查过一个房子,正是先前那三只丧尸生前的。
“那你呢?”
“我去当诱饵,没有吃的鱼可不一定咬钩。”
“不行,这太危险了。”
“放心,我有分寸,我跑的快。”
……
计划就这样部署下去,准备好之后,三人潜入到水塘边,李荣悄悄找到水塘的闸门,其实就是水泥墙上通的一个孔,孔用木头和塑料塞住,然后他废了一阵功夫把塞子全都拔出来,水塘的水就慢慢消下去,按照速度俩个小时应该可以排干净水。
水塘里的鸭子感觉到不对劲,游到岸边扑腾几下翅膀跳上去,扭了扭屁股一摇一摆地不知跑到何处去了,罗井三人在水塘对面的橘子地休息,但也不敢放松警惕,罗明拿出一包烟来吧唧吧唧郁闷着。
下午四点多,水已经差不多放干,塘底有些淤泥,倒是不厚,还有几十条各色的青草鲢鳙之类的鱼类在扭动着弹跳着,艰难而全力地吸收它们生命中的最后一点水分与空气。
“该行动了!”
罗井三人互看一眼,此时也不扯皮,各自迅速动起来,罗明拿着挂鞭炮站在塘边,旁边还有两垛礼炮。李荣躲在后面,两杆土枪早已严阵以待。罗井顺着塘岸走到对面,对面是个小坡,翻过坡去就是马路,而丧尸和房子大都分布在马路两边。
罗井轻装上阵,只保留了腿甲和臂甲,胸甲已经脱了下来。他悄悄翻过小坡,探头查看了一眼,丧尸的分布较为散乱,他朝后打了个手势。
紧接着有鞭炮声响起,在新年这一天平增了几许喜庆。路边的丧尸抬头看向声源处,正好见到跳出山坡的罗井,一眼万年也许便是如此,那些丧尸开始疯狂地奔跑起来,某几栋房子里传出一阵毫无韵律的节拍和嘶吼给它们助威。
罗井看着马路下奔来的十几只丧尸,双手拍了起来,像是大人教导婴孩走路那般,口中大喊大叫着,犹如作法的老道。然后又有几只丧尸不知从何冒出,加入了讨伐罗井的队伍,这还是让罗井有些头皮发麻,看着丧尸即将追上来,他撒腿往下面跑去,“继续放,把动静闹大一点。”
礼炮开始升空,朝拜者追随着先导之人,罗井跳入鱼塘,然后拔腿跑动起来,随后一阵泥牛入塘,一堆丧尸拥挤着奔到鱼塘里,将鱼儿都践踏得稀碎,连淤泥都出了内伤。
罗井速度很快,跑到水塘岸边,一手抓住罗明上了岸,很快那些丧尸也跑过来了,但是它们还没有学会用手支撑着翻上来,因此只能在鱼塘里挤作一团,直直地跳起来一下,然后毫无出彩的落在原地。
“嘭嘭!”
枪声轻响,伴随着礼炮将某两只丧尸送往西天极乐,罗井手持双刀,目光复杂地看着下面毫无生气的丧尸们,然后挥舞起了刀来。
礼炮的绽放为一些更远处的丧尸指明了方向,源源不断的加入到这场屠宰之中。
李荣上枪药的手都开始颤抖发麻,脸色也煞白起来,罗明扣动扳机的手指也机械地保持着同一个微小的动作,脸上冷汗涔涔。尸体堆叠起来,罗井只得换一个地方,也许肾上腺素为现在的他麻痹了感觉,手起刀落,有些丧尸的攻击抓在他的腿甲上,对此他毫不理会,继续保持着左右手交替的动作。
一开始砍地很快,黑色莲花在空中不断绽放,然后渐渐慢下来,手中的刀逐渐变重,随后罗井喘着气,用两只手持一把刀,一刀一刀地砍下。
一阵微不可查的软,然后是震手的硬,然后又是一阵软。丧尸的脖子被斫开,有些攻击或是因为力竭的原因,削在丧尸脑袋上、肩膀上,红黑黄白都一起迸射出来,不知过了多久,礼炮和土枪早已停息,空气中腥臭和硝烟的气味共舞。鱼塘里的丧尸比鱼都要多了,堆在一起形成壁垒,总共有恐怖的七八十具。
闸门流淌着粘稠的黑淤。
太阳在对面降下去,道道淡黄的金辉自小山坡上散开,几颗无叶的孤树也染上金粉,橘子地里形成一张破碎的金毯。
罗井麻木的看着最后一只丧尸倒下,然后整个人也跪倒,掩面痛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此时他的情绪已然完全爆发了,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着岿然不动,几十个认识或不认识的面孔在他面前一一倒下,有些是他小时的玩伴,有些是老实巴交的长辈,这些一辈子、半辈子在乡村度过的人们,本应该在此刻放鞭炮,祭社神,拜土地吃团圆饭,然而一场天灾摧毁了他们,也近乎摧毁了罗井的心理。
罗明走上前来,不顾罗井身上的血渍,轻轻搂住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会感谢你替他们解脱的。”
再次缓解了许久,罗井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擦干泪痕,他知道自己在某一刻已经被赋予上了某种使命,提起卷口的长刀,然后看向那只剩下山顶树梢散发着淡淡金润的山岭。
晚风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