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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有人假借为朕分忧之名,行诋毁天家之实逼杀元主。”

“朕绝不轻饶!”

“地保奴,说说你父乃是被受何人逼迫,这才自缢!”

老朱这话,算是将在场众人那仅有的些许猜测,尽数摆到了明面上。

和当年猜测韩林儿之死一样,即便不是老朱所为。可受益的却是老朱,因此众人自然将这盆脏水往老朱身上泼。

今日情形也是如此。

不过好在老朱吃一堑长一智。

此时便将可能传播于民间的臆测,尽数摆在了明面上。

“回禀陛下,我父之死无人授意,实乃我父妄图搅乱大明!”

没有理会在场众人惊讶,地保奴深吸口气,继续说道:

“昨日我父便与微臣言说,适逢大明朝廷诸多盛世,恰逢太子殿下登基在即。”

“倘若此时我父子二人自缢,必然能让大明民间流言四起,以为是陛下、太子逼杀我父子。”

“扩廓、纳哈出将军也必然心中猜疑,北境的草原部族自会降而复叛。”

“因此,我父与臣约定,今日清晨在各自房中自缢!”

“嘶~”

待地保奴说完,即便在场众人事先也多猜到了这上面,可听到地保奴这么说,众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元顺帝这招,当真阴毒!

一旦这盆脏水泼到老朱身上,一旦坐实他的死乃老朱授意。

那老朱便是个不能容人的暴君。

已经归降,或者尚未归降的草原部族必然会大力反叛。

更重要的是。

一旦领边诸国认定老朱哪怕是元顺帝这样的亡国之君都容不下。

那将来无论是征讨高丽,亦或是发兵东南。

敌国国主便没有归顺大明这一选择。

看着元顺帝的前车之鉴,到时候各国国君必会号召全境拼死抵抗。

即便以大明眼下的实力不惧怕任何一个邻邦。

可若是人都死完了,白拿些地块也终究没什么大用。

更让众人心中唾弃的,还是年节在即,那元顺帝竟还想再起兵祸!

“那你.....”

蓝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徐达一个眼神过来,吓得蓝玉直接闭嘴。

明白蓝玉的意思,也是见在场众人都是眼神古怪盯着自己。

地保奴再拜,朗声道:

“罪臣本应按照与父亲的约定,于今日清晨同赴黄泉。”

“然!”

“罪臣念及陛下天恩,不忍如此诋毁陛下,搅乱天朝!”

地保奴顿了一下,语气愈发悲戚说道:

“自踏足大明,暂居应天起。”

“陛下待我父子二人极厚,吃穿用度皆是上品。”

“甚至我父子二人可以随意出入府邸,毫无禁锢。”

“如此大恩,罪臣非忘恩负义的畜生,安能忍心诋毁陛下!”

“况且臣每每行走于应天,所见百姓之安乐富足,远胜前元旧时。”

“今日应天之繁华鼎盛,也是前元绝无仅有!”

“百姓安居,盛世之景,臣又有何颜面搅乱大明?”

“原是如此。”老朱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朱标开口道:“我朝有如此鼎盛之时,乃是太子监国有方!”

“太子贤德,乃我朝之福!”徐达闻言,当即便扯着嗓子朗声大喝:“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为太子贺!”

“为太子贺~”

随着徐达声音落下,在场众人纷纷起身,齐声开口。

等众人声音渐歇,老朱看向跪在面前的地保奴,若有所思道:

“你父虽居心不良,但却有几分血性。”

“敢以性命为因,意图扰我大明。”

“朕打算.....”

“陛下!”听出老朱话中有宽恕之意,詹徽当即跳出来道:“元顺帝用心实在歹毒!”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那元主用心当真歹毒!”

“微臣斗胆,倘若元顺帝阴谋得逞,眼下又会是何种境地?”

停顿数秒后,詹徽语气高亢,义愤填膺道:

“到那时,草原部族降而复叛,时刻觊觎我朝北境。”

“今各国使臣均是在场,邻邦诸国定会以为我朝陛下性情残暴,不敢与我大明往来。”

“若真是如此,我大明岂不是要再起兵祸,不义之名传播诸国?”

詹徽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愈发愤慨说道:

“请陛下下令,褫夺爱猷识理达腊帝王之名。以大明罪徒之名入史书,入《二臣录》,供后世之人唾弃万年!”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当看到不少文臣齐齐附和詹徽所言。

徐达等武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免也嘀咕了起来。

怪不得都说读书人最狠。

那元主爱猷人都已经死了,可这些文人竟还想让他遗臭万年。

和他们这些只会砍杀,取人性命的厮杀汉相比,朝中这些文臣到底还是狠辣的多。

也是此时。

就在朱标默默出神,还暗自感慨老朱谋划周详之时。

却见老朱冲自己递了个眼神,随即轻声问道:

“太子,你以为如何?”

“儿臣以为当正元主顺帝之名!”

明白老朱的意思,朱标没有片刻犹豫,当即说道:

“父皇推翻暴元,再造华夏。”

“于汉人,于天下百姓自是功德无量。”

“然而对于元主来说,对元朝那些欺压百姓的贵族而言,父皇自是千古不易的仇敌。”

“因此元主以其性命诋毁父皇,意图扰我大明,也不失元庭末代皇帝的本分。”

“太子殿下.....”

就在詹徽还准备出声进言之时,却见朱标开口打断道:

“有元一朝,起于铁木真,兴于忽必烈,终于爱猷识理达腊。”

“自此,故元便已彻底翻篇。”

“还请父皇宽仁,准爱猷识理达腊以元朝末代皇帝之礼下葬,为近百年元庭写下终点!”

“太子宽仁,甚和朕心!”

老朱称赞一声,随即看向跪在地上的地保奴道:

“太子所言,你可愿意?”

“谢太子大恩!”

“既如此。”

老朱环顾在场众人,朗声道:

“元主爱猷以故元末代皇帝之礼,迁至草原安葬。”

“钦此!”

“陛下圣德,太子宽仁!”

“陛下圣德,太子宽仁~”

当看到周围百官齐齐跪拜,詹徽自然不会继续坚持。

跪着的这些文臣中,或许詹徽这种年轻人不太明白。

可李善长、刘伯温,还有詹同、宋濂等人却很清楚老朱如此安排的用意。

甚至!

老朱如此安排,绝对算的上是高明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