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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名侍卫打算上前将毛骧压在地上之时。

却见朱标摆了摆手,缓步朝毛骧走来。

也是听着朱标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此刻的毛骧心中没有愤怒,更无恐惧。

反而庆幸!

庆幸朱标仍愿听他最后的进言。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国效力,却不曾问问孤究竟想要你怎么做!”

“一旦锦衣卫进入朝堂,其地位只会比先前的中书省更盛。”

“而锦衣卫指挥使.....”朱标重重看毛骧一眼,语气略带厌恶继续道:“也会比先前的胡惟庸更加猖狂!”

“殿下,臣断然不会......”

“毛骧,你可记得与孤初次相见之时?”

听到这话,原本情绪激动的毛骧猛的怔了一下,旋即低声喃喃道:

“当时臣受陛下指派,缉拿刘保儿等一众宫人之时。”

“不错!”

朱标蹲下身子,看着双臂尽断却还只想证明自己并非奸佞的毛骧,缓缓说道:

“永嘉侯朱亮祖杖杀两名锦衣卫,与你率领的锦衣卫僵持不下。”

“那时候的你惧怕孤选择永嘉侯,不愿为你撑腰。”

“故而尤有明旨,你却依旧不敢对朱亮祖动手。”

“凤阳案时,中军千户左亮欲斩杀田虎,杀良冒功,而你严词训斥。”

“斩首凤阳一百二十八名官员时,你于孤之身侧,惩治不法。”

“先前的毛骧,当真乃孤的得力臂助。”

“殿下.....”

听着朱标回忆往昔种种,甚至对他评价颇高。

毛骧鼻头一酸,眼泪竟不自觉滑了下来。

“可是之后!”

“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已经不能满足你毛骧。”

“孤的格外器重,却让你有了位列朝堂,封妻荫子的心思!”

“之后的毛骧徐徐接触朝臣,甚至还想与姚广孝、詹同等重臣结成私交。”

“毛骧,并非孤过河拆桥,忘你先前种种功劳。”

“只是你!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忘了自己该如何行事!”

待朱标声音落下,毛骧猛然醒悟了过来。

是啊!

锦衣卫本就是天家用来制约臣属的兵刃,而兵刃哪里能生出位列朝堂的心思?

直到此时。

毛骧这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朱标对他生出了厌恶。

也是此时,毛骧这才意识到自己死的当真不冤!

“属下!知罪!”

看着毛骧涕泗横流,朗声请罪。

此时也不再自称微臣,改为先前的属下。

朱标缓缓站起身子,低头俯视毛骧的同时,温声宽慰道:

“勋贵案、胡惟庸案、官员不法案、风闻奏事时,你出力良多。”

“孤自然明白,你毛骧绝非祸乱朝纲的大奸大恶之徒。”

“只不过,你毛骧却也是必死。”

“不仅因你生出位列朝堂的心思,更是要借你性命,告诉今后的锦衣卫当牢记使命。”

“属下甘愿领死!”

就在朱标即将转身之时,毛骧忙继续开口道:

“殿下,费成仁等官员......”

“孤已然知晓。”

“殿下,并非属下意欲脱罪。只是见属下死后,费成仁等官员势必会愈发肆无忌惮。”

“还请殿下当心!”

当看到朱标听后毫无波澜,毛骧当即便也明白了过来。

想来也对。

费成仁等官员意图结成清流一党的粗鄙谋划,朱标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自己还想着临死之前协助朱标,属实可笑。

他就应该当好朱标的手中刀,倘若一直如此,他如今便也不会是这般境地。

“属下求殿下,保重!”

毛骧再次叩拜的同时,朱标缓步走出了房间。

也是打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冷风迎面吹来,朱标很自然的紧了紧身上衮袍。

冬月的应天多少还是有几分凉意,而此刻朱标的心情,却好似也冷了几分。

“解决了?”

“嗯。”

听到老朱的声音,朱标默默点头,缓步朝前方走去。

而看着自家儿子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老朱顿了一下,沉声道:“若你不忍,咱可下旨留毛骧一条性命。”

“让他隐姓埋名到中山看守皇陵也可。”

“不必了,爹。”朱标抬头看了眼璀璨的夜空,低声沉吟道:“儿子并非心软,只是毛骧为儿子效力良久,终究还是有些.......算是不忍吧。”

“不过处斩毛骧,也是必须。”

若换到先前,听到朱标对罪臣不舍,甚至还心生怜悯,老朱势必要破口大骂,好好教训一番。

旋即再将他领悟的帝王狠决,重新教导朱标一遍。

可现在!

听着朱标语气之中带着不舍,双眸却格外坚毅的矛盾模样。

老朱却也生不起教训的心思。

毕竟猫啊狗啊的,养了一年也多少有些感情。

更何况先前的毛骧也的的确确是能为朱标办事的人!

而且老朱也是理解,毕竟朱标初涉朝堂时,最先称为他这个太子近臣的人,便是毛骧。

“能如此想,便也好的。”

“都说帝王必然心狠如磐石,可若没有恻隐之心,安能对百姓怀柔?”

“标儿,你比咱更适合当个仁君。”

“父皇说笑了。”

冲老朱挤出一抹笑容后,朱标深吸口气,看了眼毛骧所在的正堂,郑重说道:

“爹,儿子打算厚葬毛骧。”

“虽革去毛骧获封的忠毅伯爵位,可依旧以伯爵之礼下葬。”

“嗯......”

老朱以为朱标到底还是心软,刚想反对。

可看着朱标那格外严肃的表情,老朱当即便也明白了过来。

厚葬毛骧哪里是朱标心软。

相反!朱标这是要给费成仁等官员一个警告。

厚葬毛骧也是告诉天下人,朝廷处置毛骧并非因费成仁等官员的弹劾,提醒他们莫要得意忘形。

同时也是告诉天下人,天家对臣子依旧仁德。

不得不说,有些个场面活的安排,朱标的确比他更为精通。

“准了。”

语罢,老朱、朱标缓步朝门外马车走去。

也是刚走到马车门口,老朱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朱标问道:

“标儿,毛骧虽未将奏疏交给朝臣。”

“可你说说,是否真有朝臣与锦衣卫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