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吴施主何必念念不忘,与其回首前尘,不若着眼于将来之事。”
金蝉子回道。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吴拳山嗤笑一声,“这可是你们这帮秃驴天天在念叨的口号,回首前尘,难道就不算是回头了么?”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这吴拳山不像是在打机锋,更像是在挑事儿,不知是针对金蝉子个人,还是对金蝉子于此时的到来感到不满。
出人意料。
金蝉子满脸歉意,竟是直接道歉,“是小僧妄语了。”
这种态度,让人感到很是意外。
这金蝉子的风格,俨然和以辩才着称的佛弟子不同,不争不辩。
“闲话就免了。”
吴拳山并没有给什么面子,看了一眼金蝉子,又看了一眼李由和古战车所在的方向,“今日我这师祖渡劫,诸位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他说话很不客气。
按理说,每当自己的徒子徒孙桀骜不驯之时,当师尊师祖的总会出来好生训诫一二。
此时此刻,白云真人和苍狗道人却是一言不发。
牛似道和搬山老道亦是如此。
牛首宗两脉皆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欢迎这两方不速之客。
金蝉子和李由不语,明显都没有就此离去的打算。
场上的氛围一下子凝固下来。
最终,还是祝融氏帝君站了出来。
“一字禁海乃是中立之地,世上生灵往来皆可,但不许在本帝眼皮子底下争斗,扰了此地的清净,否则的话,就只能请几位离开了。”
祝融氏帝君开口,两只眼瞳转动,凌厉的目光在金蝉子和古战车两方来回跳动了一下。
这番话显然是刻意针对他们两方说的。
“祝融氏帝君放心,鄙人与犬子到来,只作观礼,不作他求。”
古战车传出一道声音。
“小僧亦复如是。”
金蝉子附和道。
自此,祝融氏帝君才转回头去,重新将目光放在远处正在渡劫的铜道人身上。
自始至终。
古夜都一直处在沉默之中。
他倒不是在畏惧那位三川郡守和金蝉子。
放在当年,这二人的确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但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他现在的地位,足以和这二人平起平坐。
至于实力,李由也罢,金蝉子也罢,藏得都极深,未战不知。
尤其是李由,昔日以斩蛇人身份出现在南沧古国,不知是本就有所隐藏,还是这些年长进太快,今日古夜都难以将其看透。
他在打量李由和金蝉子的时候,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李由只是盯着古夜看了一会儿,不知记不记得昔日这位南域之主,是否将其认出。
金蝉子则是点头示意一笑。
众人一同将目光回落到远处的这场帝劫。
呼呼呼!!!
大秦李氏父子和金蝉子先后到来的这段时间,劫数的力量已然完成了汇聚。
天地间,罡风肆虐。
风劫荡魂。
罡风有形,入体无形。
众人只能看见汹涌的风劫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铜道人的眉心,却无法窥破铜道人的灵神正在经受怎样的磨砺和涤荡。
铜道人依旧维持着早前的坐姿,盘坐在高空中,神色肃穆如若僧侣。
“看来铜道人前辈的魂魄相比起肉身,要强大许多。”
见到这一幕,古夜呢喃。
铜道人此刻的平静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风劫无法给其带来太大的压力。
果真,这一轮风劫很快就过去了,持续的时间要比第一轮雷劫短上许多。
第三轮心劫随即开始酝酿。
心劫烧心。
顾名思义,这一轮帝劫乃是针对心境,烧炼道心,烧炼出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
相比起前面的雷劫和风劫来说,心劫乃是真正的无形之劫,几乎看不到什么异象的出现。
虽然是第三轮帝劫,但心劫的难度并不一定就比雷劫和风劫高。
对于道心坚固的劫主来说,这一关很容易就能过去。
对于道心有所缺漏的劫主来说,则很容易埋葬在这一关。
“如何,古老弟,师祖可否顺利渡过这一轮心劫?”
吴拳山的声音响起。
古夜掌握着气运神眸,可以窥探他人气运变化。
这种能力近乎相当于一定时间内的未卜先知。
这也是气运金龙一脉地位如此崇高的原因之一。
“稍等,我看看。”
古夜运转起气运神眸,看向远方。
牛首宗二脉传人尽数看向了古夜,神色间无不透露着一丝担忧。
相比起雷劫和风劫,他们更担心铜道人是否能够顺利渡过心劫。
若是放在往常时候,以铜道人的四世阅历,渡过心劫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就在不久前,共工氏初祖灭杀了一整个孤岛的猿群,由此扼杀了铜道人多世未了的夙愿。
牛首宗传人们都在担心铜道人的心境是否会受此影响,从而在这一轮心劫中失利。
“铜道人前辈福缘深厚,当下虽有厄运,但动摇不了福运根基,因而他于这场心劫中,当是略有风浪,有惊无险。”
片刻后,古夜收回了目光,开口说道。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
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借助气运大道,他虽然能够窥破他人身上的气运好坏,但气运这东西,变化无常,所以气运神眸也只能作出短时间的预测,且不一定每一次预测都是完全准确。
“那样便好。”
牛首宗众人松了口气。
但内心的重担依旧没能完全放下来。
这只是第一轮心劫而已,以铜道人的秉性和志向,不可能甘心止步于此,通过第一轮帝劫后,必然会投身于第二轮,乃至第三轮帝劫。
古夜同样有此担忧。
方才通过气运神眸,他看到铜道人身上已有厄运缠身,虽不足为惧,但万事起于微末,厄运若不能在这一轮心劫中彻底斩断,随着时间的演变,恐怕只会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