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程澈推开客房的门,抱着一个巨大的包站在床前弯腰低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床上沉睡的男人。
长发男人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被子斜斜的遮着腰腹,胸膛袒露露出染着血色的绷带。
没有人知道程澈站了多久,但床上的男人显然睡得很好。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刃依旧没有睡醒的迹象。
程澈从包里抽出一个拍手小道具,戳戳刃,声音幽怨如同鬼魂,“醒醒。”
刃:……
长发男人睁开眼眸,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清明至极,甚至压着些许好眠被打扰的烦躁。
他抬眸对上程澈幽暗的眸子,微微挑眉,“叫我吃饭?”
还是说给他的暂时死亡续费?
“你答应我今天去工造司。”程澈的眼睛显得更哀怨了,用手中的拍手玩具戳着刃,“我都准备好材料了。”
刃:……
还没放弃啊?
他昨天吃完饭恨不得马上死过去,谁还记得答应了点儿什么?
刃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低头按了按胸口缠着的绷带,“你看看我这样子还能锻造——”
话音戛然而止,旋即就是一道银色剑光闪过。
锋锐的剑刃蹭着绷带划过,变成碎片簌簌落下。
程澈瞥了一眼,“死了这么多天,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了。”
唬他是吧?!
“不记得锻造的事情了……”刃轻叹一声,垂眸看看自己留着些许疤痕但是没有伤口的皮肤,“没有技巧,也忘记了曾经的经验。”
婉拒!
“我要闹了。”程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随手将干净的衣服丢过去,“你小心我满地打滚儿,我闹腾的时候可是只有一岁。”
没有人!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得到想要的东西!
刃忍不住皱眉,随手去摸放在枕边的剑刃,解下上面缠绕的绷带比划在手腕上就想割下去。
“腕拒行不通。”程澈用剑鞘挡住刃手中的剑,面无表情,“我不接受任何拒绝。”
刃:……
这是拒绝吗?!
这是在为难他这个疯疯癫癫手抖眼花记忆力不好的百岁老人!
刃鼻腔之中发出一声闷闷的哼,抬眸看着程澈嗓音嘶哑低沉,“你当我不敢打你?”
“反正你又打不死。”程澈满脸写着平静和耍赖,抱着椅背坐在一旁不肯放弃,“要不你多捅我几剑?说不定能给你捅成正常点儿的。”
刃抬手按了按眼皮,默默套上衣服,“只试,别强求。”
强求也没用。
“虽然强拧的瓜不甜,但是不拧下来吃一吃我怎么知道它甜不甜?”程澈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却透露出一股无端的笃定,“强求怎么了?我没有强娶已经算尊重生命了!”
刃闭了闭眼,“闭上你的嘴!”
别叭叭了,听得人脑瓜子嗡嗡嗡的。
程澈眼皮掀开一条缝看着刃垂眸系扣子,默默转身,背对着刃低头看看自己,“一点都不公平。”
人家不锻炼还胡吃海喝都有这么好的身材,他……
他每天累死累活还要在健身房泡两个小时才能保住自己的腹肌线条和胸肌线条。
歧视!
这绝对是歧视!
拉开门出去,门外窗边倚着一只白毛,正揉着手里的狸奴百无聊赖的等着。
听到动静,景元抬眸,“嗯?叫醒了?”
“嗯。”程澈走过去顺手摸摸猫,抬起手戳着景元换了个方向,从侧边看着景元,“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说,不是灵光……就行。”景元含糊了一句,侧过头挑眉疑惑地看着程澈,“你还有什么事儿需要询问我吗?”
一看就是从小主意大的人,还要采访?
程澈歪头看着景元的侧影,声音含糊不清很是低微,“你们都是怎么锻炼身体的?”
景元:……
景元忍不住皱眉,侧身,“你说什么?”
程澈的目光挪到景元脸上,面无表情,“你听见了,不回答我就要开始叭——”
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一枚糖果快速被丢进程澈嘴里。
景元揣着猫一脸平静,“闲暇时教导彦卿剑术,偶尔跟随元帅的指令出征战斗,没了。”
程澈:……
好像没有什么用。
“你每天那么高热量的仙人快乐茶吨吨吨的喝,闲来无事就打盹儿……”程澈难以置信,似乎有点不解,“练会儿剑就能消耗掉那么多热量?”
景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皱眉,“所以你为什么对保持身材这么较真?非要去计算热量的具体数值?”
平时会不自觉的避开高热量食物,每天蔬菜水果肉蛋奶按照种类来吃,感觉……有点强迫症在身上。
“已经没有老婆了,再邋遢一点丑一点,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程澈的双眸瞬间灰暗下来,似乎很是幽怨的模样,“我这不是在意身材,我是在意最后一点拥有老婆的希望。”
景元:……
很完美的答案。
“随意一点,反正身材好不好都没有。”景元伸了个懒腰,将怀中的狸奴架在肩膀上,想了想这才压低声音,“你有没有发现……接受过丰饶之力的人,尤其是男人,身材总是很好。”
程澈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同样压低声音,“真的吗?我没有遇见过多少接受过丰饶力量的人……那……我晚上去幽囚狱看看罗刹?”
景元拍拍程澈的肩膀,眸色加深,“加油。”
程澈微微后仰身体,上下打量着景元,“我怀疑你在诓我,刃……刃以前身材不好吗?”
“嗯……”景元回忆了一下,抬起手比划了一下胸口的位置,“缝儿没这么大。”
程澈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再观察一下……”
丰饶……奶妈……胸肌……
有什么联系吗?
两个男人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但眸光闪烁之间肯定不是在思考什么正经的问题。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转头,一猫一鸦的表情瞬间僵硬。
“偷看什么?”
长发男人双手环胸,一脸冷淡,“什么缝儿?什么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