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命针法之名,流传已久。
民间流传,悬命针法,可与阎王争分夺秒。
传闻虽有夸大,但又很贴切地说明了这套针法的神奇之处。
实际上,悬命针法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而是可以让命悬一线的病人,维持最后生机,直至得到妥善的治疗。
因此,悬命针法施针后,主针不取,阎王无奈。
但因为历史上朝代更迭,战火纷飞,人性贪婪等因素,致使这套针法渐渐失传。
至今的华夏,虽仍有个别几位中医前辈能施展此术,但也仅是残缺之法,并不完整。
倒是还有少数老一辈医生,能根据悬命针法中的主针保命的特性,识别出悬命针法的存在。
而大多数的中医学者,只闻其名,不知其法。
甚至连悬命针法的出处,都罕为人知。
李宸涅盘重生,在获得炎、黄二帝真传后,才知道,悬命针法是出自黄帝之手。
按照李宸接受传承所记述。
在遥远的古代,很多病患,因为不能得到及时救治,因而错失生还的机会。
炎、黄二帝虽然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但面对已死的族人,也只能束手无策。
黄帝为此耿耿于怀。
耗费半生精力,终在大限之前,完成了这套急救针法,悬命针法。
并将悬命针法的卷轴仓促留给族人,希望能永久流传,造福人类。
但是命运多舛,让人难以捉摸。
没有黄帝本人的亲身传授,传承日渐式微。
若非,后世也曾出现过医学天赋极佳之人,穷尽一生,完善补充,那么悬命针法,怕是连名字也终将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谭姓老者所在谭家,世代行医,家学渊源,所以较之葛方舟,对悬命针法的认知,更胜一筹。
此刻见到主针保命的施针手法,马上便联想到记忆中深处关于悬命针法的描述,并失声脱口而出。
医生行医之时,最忌打扰。
一旦医生分心,出现差池,结果难以想象。
谭姓老者此举无疑是犯忌讳的。
还好。
李宸此时心无旁骛,正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妇人怀中孩子的状态,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李宸的沉着冷静,反倒和谭姓老者的一时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众人的屏息凝视中,时间缓缓流逝。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孩子脸上的紫绀才渐渐退去,呼吸也恢复平稳。
见到此景,在场之人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姐,你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准确来说,是孩子心脏房室间隔缺损,体内血流由右向左分流,导致肺动脉阻塞,呼吸困难。按西医的说法,应该是艾森曼格综合征。恕我直言,孩子如果不尽快接受妥善治疗,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李宸耐心解释着孩子的病情。
这种的案例,并非李宸第一次见到。
早在一个半月前,李宸便借葛方舟之手,完成了这样的手术。
虽然实际出手是妖姬本人。
但对李宸而言,心脏修复手术并不是难事,如果是他亲自做这台手术,只会比妖姬更为轻松。
然而麻烦就麻烦在,做这样的外科手术,必须有术前报备,手术审批,和手术环境等前提条件,缺一不可,这些因素都掣肘李宸出手治病。
因而,就算李宸再医者仁心,在目前的情况下,也不敢非法行医,擅自进行外科手术。
否则后果很可能会导致,李宸今后无法行医,甚至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对,对,就是什么艾森什么的病。”妇人点头回应,“而我这次前往京都,就是要带孩子去京都的医院进行手术治疗,以绝后患。”
李宸和妇人的对话,让一旁的谭姓老者颇为动容。
他虽没有直接上手诊断,但根据中医诊断中,望闻问切的望术来看,患者面色紫绀,气机衰败,正是心疾之状。
可是纵使他知道问题在于心脏,在没有影像设备的辅助下,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心脏哪个部分出现了问题。
而李宸仅是紧急施救,便能准确地诊断出真正的病因。
这让谭姓老者对李宸的印象有所改观。
但也仅限于不再轻视。
在不知道李宸的身份前,如果听到李宸这么说,谭姓老者只会觉得李宸天赋异禀,博学强识。
但博学并不代表能够完全治愈。
如今,知道葛方舟是李宸的师父。并且,葛方舟刚刚完成那台举世闻名的中医外科心脏修复手术的案例,
按照谭姓老者对葛方舟的了解,一旦葛方舟收徒,必定会对其倾囊相授。
因此,在患者诊断,术前筛查,术后指导环节,葛方舟肯定不会错过现场教学的机会。
所以李宸能迅速诊断,并得出结论,也不足为奇。
其实,在不久前,谭姓老者也同样接触过这样的病例,只是他主修中医,擅长内科,对外科手术并不精通。
为了也能像葛方舟一样,通过这样的手术为华夏中医扬名,他甚至邀请了国外着名心脏外科的专家,想要通用中西医结合术法,完成这样的心脏修复手术。
可是他联系的国外心外科专家出诊费用不低,张口就是一百万美金,这让病人的家属望而却步。
最后,没了下文。
此时又见这样的病例,倒让谭姓老者的内心蠢蠢欲动。
艾森曼格综合征并不常见,上次错过了和患者当面沟通的机会,这次谭姓老者,很想说服对方,让他来为患者做修复手术,哪怕是自掏腰包为病人治病,他也心甘情愿。
唯独让谭姓老者顾忌的,便是手术的成功率。
他曾播放葛方舟手术的完整的手术视频,并研读葛方舟亲笔完善的手术记录。
但最终的结论是,这样的四级手术如果由他主导完成,成功率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谭姓老者不免叹息。
不知是因为技不如人,暗叹葛方舟命好?
还是为这对母子的苦命而心存怜惜……
妇女看着怀中孩子的状态明显改善,紧张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下来,缓缓讲着她和孩子的求医经历。
“我叫张兰芝,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结婚虽早,却一直没能要上孩子,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在我三十五岁那年,终于有了身孕。
本以为这会是我们一家幸福的开始,哪承想,这孩子却是如此命苦,一岁之前还很健康,完全看不出心脏有病的样子。可是一岁以后,就经常出现脸色青紫,呼吸不畅的症状。
后来,到县里医院诊查后才发现,孩子患有先天心脏病,需要手术才能挽救孩子的性命。
可是县里医院条件有限,并不能做这样的高级手术,于是这两年我们四处奔波求医,几乎走遍了省内的大小医院,仍然无果。
在省中心医院的建议下,我们最终来到京都,想着京都即是华夏的首都,那么这里的医生也应该是华夏最顶尖的医生,或许在这里,能找到给孩子续命的办法。
哪承想,我儿子的心脏病并非常见病例,而是罕见疾病,我们联系了多家京都医院,也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愿意给我儿子做手术……
就在我们一家心灰意冷的时候,华夏国内最大的医院,聚水潭医院的一个医生和我们取得联系,说是他们医院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看过我儿子的病例,愿意为我儿子手术治疗。
正当我们一家为此欣喜雀跃的时候,对方又告诉我们,手术费用可能高达一百万美金,这就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儿子活下去的希望。
我们家的条件很差,别说一百万美金了,就是凑十万华夏币也是难上加难。
最后,我们放弃了继续治疗的念头,准备回到县城,好好地陪着孩子度过余生。”
说到这里,张兰芝早已泪如雨下。
连带着同为女性的少女及女警,都不停抽噎,擦拭着眼泪。
谭姓老者此刻心口一动,颤声问道:“你可知聚水潭的那位老中医叫什么名字?”
“那名大夫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妇人自责的同时,锁眉思索,片刻后,眉头一展,“想起来了,叫谭……谭寿林大夫,我找人打听过了,这位谭大夫是华夏国内颇具权威的中医大家,如果能让谭大夫亲自为我儿子治病,我想孩子治愈的概率应该会很大……只是手术费用高得离谱,远不是我这样的平头百姓,能够负担得起的……”
妇女的回答如同惊雷,让谭姓老者呆立当场。
因为妇女所说的谭寿林,正是老者本人。
好嘛!刚才谭寿林还在想,艾森曼格综合症不是罕见病吗?怎么短短数月,就出现这么多同样的病例。
原来眼前的妇人,正是他曾想出手一试的患者家属。
当初初步诊断的时候,谭寿林根本没见到病人和家属,只是在反复研究病例后,便将国外专家的费用,直接报给了对方。
他甚至没有加上他的诊疗费用。
只想通过这样一台手术,验证他和葛方舟医术的真实差距。
结果没想到的是,患者家属主动放弃,在没能见面的情况下,失去了联系。
现在被张兰芝提起此事,谭寿林不禁老脸一红。
谭寿林的孙女扭头看到爷爷,心中也是诧异。
在她的心目中,爷爷可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医生。
况且,葛方舟能治的病人,她爷爷也一定能够治好。
装作没有看到孙女投来的诧异目光,谭寿林干咳一声,继续又问,“那之后呢?难道你们决定放弃给孩子治疗了吗?”
张兰芝惆怅,“不放弃也不行了……为了给这个孩子看病,家里早已家徒四壁,债台高筑,一百万美金真是想都不敢想。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我在聚水潭医院大门口,结识了一位很有善心的大姐,在了解我家的情况后,她将我们带到一个叫京都天桥专科医院,还给我介绍了一位叫黄韬的医生,这位黄大夫平易近人,知道我家境窘困,主动将手术费用降到了十五万华夏币,黄大夫还给我承诺,这样的手术他做过很多次,只要由他来做手术,就能保证我儿子健康治愈,所以我们就急忙回家筹钱,决定再为孩子尝试一次……”
“结果,回了老家,四处借钱,处处碰壁,那时我老公也有些心灰意冷,在一次醉酒后,他说他已经过够这样的日子,然后隔天便抛弃了我们,至今杳无音讯……
或许是上天垂怜,就在我又要放弃的时候,一位不肯暴露身份的陌生人给我汇了十五万元,说是听说了我家里的困难,诚心相帮,不求图报,所以拿到这笔钱后,我也没多想,只想最后一试,给我的儿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故事讲述完,警局大厅早已泣声一片。
就连张警官,也眼中湿润,双拳紧握。
谭寿林耐着性子将张兰芝的话听完,神情凛冽道:“是黄韬亲口说的,他能治好你儿子的病?”
张兰芝不解面前的老者为何面带怒容,但还是点头说,“黄大夫的确是这么说的!”
“放屁!老夫都不敢保证,他怎敢如此大放厥词?”